73.
倪老大看看我，我笑笑。
倪老大咳了一聲，道：“爺爺，這個理由似乎有點勉強。”
“理由你去想，我只要結(jié)果，”三爺爺?shù)溃骸澳悴皇且苍缦胱屗艘哿藛?？理由大概早就想好了吧？?p> 我忽然明白三爺爺其實早就對我們這些人一清二楚了。他這么做的目的不外乎閑著沒事找人玩玩。
倪天遠的臉紅了。
“琉璃，”野貓沖我道：“你真的就這么不戰(zhàn)而潰么？”
我笑道：“爺爺們是在逗咱們玩兒呢，你反正喜歡打架，就陪爺爺玩兒會兒，就當是斑衣戲彩吧。”
七爺爺笑道：“丫頭倒是挺聰明，不過，你三爺爺可沒開玩笑，贏了，你們回去繼續(xù)當差吃皇糧，輸了，脫下軍裝做回你的公主，好好找個人嫁了過日子?！?p> 倪老大忙道：“爺爺，她的傷還沒好。下次我一定讓她陪你們玩兒?！?p> 三爺爺?shù)溃骸安皇悄茏吣軇訂?？那就沒什么大事，難不成上了戰(zhàn)場，你受了傷還就讓戰(zhàn)爭停止，等你傷好嗎？”
碰到這種純粹不講理的老頑童你不走兩招還真沒辦法。我道：“好吧，那我試試吧，不過就是玩玩，輸贏不拿來當賭注?！?p> “真羅嗦，”三爺爺白眼我：“丫頭就是事多?！?p> 倪天丞還在架橋撥火：“爺爺，這丫頭我喜歡，不管是輸是贏，比完了你把她給我玩?zhèn)z月吧。”
七爺爺?shù)溃骸拔铱催@丫頭鬼心眼兒挺多的，三哥，你可別陰溝里翻了船?！?p> 倪天安斥：“天丞，別跟著瞎起哄，就你那道行，還不夠她一只手玩呢?！?p> “做我保鏢唄，”天丞滿不在乎地道：“憑什么老大用得我就用不得？”
林賽抿著嘴，那神色有說不出的難看。
我將身上所有的武器取出交給永志，脫下外套丟在地上，永志忙揀起來，低低道：“主子讓我告訴您，差不多就得了，別下狠手，就圖個讓老主子們樂一下子?！?p> 野貓沖爺爺叫：“別叫你的老內(nèi)侍出來啊，要是他們，我現(xiàn)在就放棄，我可賠不起古董物件兒?！?p> 倪老大笑斥：“別胡說。他們陪爺爺征殺時你還不知道在哪兒轉(zhuǎn)悠呢，沒大沒小的?！?p> 對陣的兩個真還不是老古董，也就跟我們差不多年紀，個不高，長得也過得去，但目光睥睨天下，很是傲岸。
我跟野貓對看了一眼，她做了個手勢，我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不跟隨她，我沒打架的嗜好，犯不著跟這幫業(yè)余選手斗狠。
我還是小看了他們。
他們出手很專業(yè)，快，準，狠，殺機密布，無隙可乘。我不知道爺爺們是打哪兒把這兩個人找出來的，照理這樣的高手，多少會有點耳聞，看來爺爺們的秘密武器庫中存貨還不少呢。
野貓是從來不讓人的，她好斗，但很少真正下殺手，雖然她手下讓人受傷致殘的戰(zhàn)例不少，要命的還真不多。
我被打倒在地，我聽見有人驚呼。下手夠重的，我有片刻的失憶，行了，就這樣吧，能說得過去了，反正他們也不會真的為這個開除我的軍藉。我慢慢爬起來，目光掃到林賽的身上，他被天丞擋著，仍然沒擋住那道關(guān)切的眼神。
三爺爺露出一絲失望，七爺爺目光沉思，倪天遠抿著唇，有點陰沉。野貓還在戰(zhàn)斗。
我面對的人露出鄙夷的神色，他緩緩抬起手，先用右手在下頦彈了一下，然后雙手向下，在臍部合起，指尖相抵，掌心向上微彎，停了一下，確認我看清這個動作后，再將右手握成拳，彈門牙，完后再將拳頭放在前額，這時我聽見有人高喊：“阻止他的動作！”已經(jīng)遲了，他迅速做完了以后的幾個動作，這些動作只代表了一個意思：侮辱！世界各地的侮辱人的的動作。他知道我明白，我也知道。
我推開扶我的永志，開始戰(zhàn)斗。是的，戰(zhàn)斗，因為他侮辱了我！
我開始不顧一切的反擊，用我所知道的所有手段，我不再理會什么禮貌，教養(yǎng)，面子，這些都在他剛才的手勢下煙消云散，我只有一個念頭：殺了他！用我所有能想到的方法，殺了他！
我記不清我倒下了幾次，也記不清打倒了他幾次，然后我終于等到了機會，我在他一個腿部掃擊下躍起，雙腿如剪絞向他最軟弱的部分——頸項，正要用力絞斷，有人突然高叫：“別殺人！”是林賽的聲音，我略一遲疑，沒有躲閃開一枚暗器，右小腿猛地一痛，我摔下地來。
腳步聲雜沓，不少人跑過來。
“都給我站住！”三爺爺威嚴地喝止。
我站起身，倪天泉已拎住那個倒在地上喘息的人，怒吼：“下次再對我的隊員做這些動作，別怪自己命賤！”
三爺爺看著我，嚴肅而冷靜。
他看了我足有五分鐘，這期間周圍靜寂如死。
“你是上校？”他問出了第一句話。
我沉默。
“下掉她一顆星，”他轉(zhuǎn)向倪天遠道：“等她什么時候想明白了再還給她?！?p> 然后他再沒看過我一眼，走了。
七爺爺問我：“知道為什么下你的星？”
“知道?！蔽业溃骸拔覄恿藲C。而他不屬于法律上該殺的人。”
七爺爺似乎有點意外，但很快又恢復了平常的神色：“那么下次，你還會犯同樣的錯誤嗎？”
我回答：“我沒有犯錯誤?！?p> 沉默。
七爺爺轉(zhuǎn)向倪天遠：“你認為呢？”
倪天遠沉默。天丞嚷道：“爺爺，那人剛才的手勢我沒全看懂，但也看懂了一兩個，是他先不對。不能怪十六。”
“閉嘴！”倪天泉斥，看著七爺爺。
“這么說，沒人認為你做的對，”七爺爺對我道：“這些年我們都沒關(guān)心過你們，誠如小貓所說，所以我不知道你心底的魔性與戾氣是從何而來，為了幾個侮辱的手勢就要殺人，已不僅僅是犯錯，而是犯罪！我在部隊里服過役，知道那些星是怎么安在你肩上的，我不想就此毀掉一個優(yōu)秀的軍人，你回去好好想想，每天抄一百遍‘以仁止殺’這四個字交給天遠，近期不要出任務了?！?p> 說罷，他也這么拂袖而去。
我接過永志遞上的衣服，慢慢穿好。林賽走過來，被永志等人攔住，天丞一把打開他們的手，怒道：“我還是主子！滾開！”林賽得以走近我，問：“傷痛不痛？”
我沒說話。
“那顆星……”
我打斷他：“我沒放在心上，所以不必勸我?！蔽胰淌懿涣怂殛P(guān)切的目光，轉(zhuǎn)身離開，上了倪天遠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