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泉要問找?guī)づ褡鍪裁?,但轉(zhuǎn)念一想他就那脾性,問不得的。她見他喝水去了,就從結(jié)婚時娘家陪送嫁妝的老式箱子里的最低部,將帳篷翻出來了。這是他當(dāng)年在山上看樹用過的,在那個年代,鄉(xiāng)親們不但不懂什么《森林法》,而且不講理,偷偷摸摸亂砍亂伐的事件是層出不窮,屢見不鮮。所以,他就買了這頂帳篷,在山上一看就是三年呢。那個年頭啊,獵槍、土槍都上繳了,要想恫嚇偷樹木的人,是一點拿手都沒有了。因此,老萬除了在進山的沿途張貼相關(guān)的法律知識外,就自制了一張劍弩。當(dāng)時,我就勸他這不是什么好玩的,誤傷著人也是要吃官司的。做賊嘛,誰家那么光明正大的呀,結(jié)果就傷著人了,老萬也被拘留了三個月。老萬這三個月的污點,不遇事不知道厲害,當(dāng)金山高考填報軍事院校的時候,因為這三個月,第一關(guān)政審就被刷下來了。無奈之下,金山才報了三山大學(xué)。自打這孩子進了這所大學(xué)啊,這就沒消停過,他和舜鈺這一次啊,也只有向老天禱告了啊!祈求上天保佑他二人平平安安的回來吧,就是讓我這個做母親的折壽,也值得??!唉,項泉接著想:
“他是不是要去大禹峰的下面住著去???嗯,極有可能!盡管他不說,可是這么多年來,他在內(nèi)心定也沒少自責(zé)??!我和他雖然是老夫老妻了,但是那心有靈犀的感覺,是一點都沒改變呢。假如這回他果真要住到那里去,我該如何規(guī)勸呢?這人的身體呢,過了四十就開始走下坡路了,他也總是嘴上說上歲數(shù)了,而心里卻總以為自己像個小伙子呢!
他那心思,瞞得住天瞞得住地,就是瞞不住我……”
“哎,想什么呢?這不找到了嗎?”萬康達從她的手里奪過去,風(fēng)趣地說:“怎么了?想貪污啊?”
“這是誰家的東西啊,犯得上嗎?”項泉蓋好箱子,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噢。那個折疊床,在金山的床底下呢,我這就拖出來去啊。”
“你找那床干嗎呢?不是想分居吧?”萬康達問。
“不是,哎,好好的提什么分居啊”項泉反問道:“你要用不是嗎?”
“我用什么呀。醫(yī)院里不都有統(tǒng)一配備的嗎?現(xiàn)在誰還自帶啊?”
“那,你找?guī)づ瘢皇且〉酱笥矸宓南旅嫒?,等著兩個孩子?。俊?p> “我是想過,但是,如果兩個孩子再從那里冒出來,見到了我能愿意嗎?那也指不定從哪里冒出來呢?”
“那你打算怎么辦?你若去醫(yī)院陪護他叔,那這帳篷就再收起來吧?”
“甭了。既取之則與之吧。”萬康達說著,就拎起錘頭說:“我把這頂帳篷固定在那里,以防萬一吧?!?p> 項泉也跟來了,夫妻二人一起,將帳篷拴固的牢牢實實,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只要不是龍卷風(fēng),就不會被刮跑了。
回到家,已是四點多了。萬康達說:“做飯吧,多做一份,早一點吃過,我去陪床,順便給車路帶飯去吧。”
“喂。老萬項泉說?!拔也皇怯惺裁丛谀銈兺瑢W(xué)朋友之間插足的歪念頭,不要多想,只是有句話得點到啊?!?p> “嗯。說吧?!?p> “車路的大姐和二姐都來了,對于她們來說,畢竟你是個外人,靠的過于近了不怎么合適。所以……”項泉說。
“我也曾有過這種顧慮,但畢竟是男病室男患者嘛?!比f康達說,“除非是自己的夫妻,或者兒女,像姐弟兄妹之間就不太方便了,所以,我是必須去的?!?p> “嗯。對?!表椚澩馈!澳敲矗易鲲埲チ??!?p> 萬康達早早地吃過晚飯,帶上項泉用布兜裝好了的飯盒,就趕過來了。他沒找到人,就來到護士站詢問,原來是搬到高干病房去了。
萬康達推開門,與房棟梁碰了個正面。
房棟梁和他打個招呼,就領(lǐng)著女朋友就急匆匆的走了。
萬康達將布兜放在茶幾上,坐定后問:“車路,那個房棟梁主任有女朋友啦?”
“嗯?!避嚶坊氐溃八呐笥呀胁苈?,原來是我的秘書,現(xiàn)在的頭銜是辦公室副主任?!?p> “年輕有為的女孩子,不簡單呢?!比f康達夸贊道?!爱?dāng)然了,這都是出自你的栽培,跑不了是你急流勇退的時候定下的盤局吧?”
“哪能啊?一個引咎辭職的董事長,是管不著身后事的,要是我擢升到局里或者市里,那還差不多?!避嚶犯吲d的說,“這都是年輕人上進、努力的結(jié)果,房棟梁本來就是青年才俊,節(jié)后董事會改選,被當(dāng)選為董事會董事,是基本定了性的了?!?p> “你這一離開,那個象征公司領(lǐng)導(dǎo)班子的梯子格蹬的空間可就大了,也給年輕人多些機會了?!比f康達說?!耙菜闶枪Φ乱患??!?p> “誰說不是呢,功德無量,阿彌陀佛嘛?!避嚶坊氐馈!霸撝邥r就得走,賴在那里啊,恐怕就成死狗嘍。”
“這叫遇到什么樣的情況,做出什么樣的打算,怎么能把自己比來比去呢?!比f康達問道:“哎。大姐和二姐呢?”
“哦。這不,大姐和二姐見到棟梁來,出去透氣去了?!?p> “時間挺長了吧?”
“沒有?!避嚶氛f,“棟梁和曹曼坐都沒坐,站了有幾十秒吧?!?p> “年輕人忙,禮數(shù)到了就成唄。”
“是啊,確實忙。”車路說,“棟梁是一聽到消息就過來了,可巧曹曼在美國的姐姐有航班飛回來,兩個人到機場去接人呢?!?p> “你不是去過美國嗎?”
“嗯。去過。”
“印象怎么樣?像電影里演得一樣嗎?”
此時。門輕輕地開了,有人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