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奕說:“金領(lǐng)在與準(zhǔn)婆婆包水餃,讓我來請過去吃飯呢。”
“不去了吧?!避囁粹曊f:“上了年紀(jì)的人,忌諱看到這袖章呢?!?p> “沒事?!鞭绒日f:“伯母可開通了,昨天就嘮叨如果明天還活著,就為咱們包水餃吃呢?!?p> “那就去吧?!避囁粹曊f。她關(guān)閉窗戶,仨人一同去了。
伯母吉蓓同金領(lǐng)均未流露出過度訝異的表現(xiàn),可能是奕奕在路上溜開的那一會兒,事先知會了她們吧。她們問候過伯母,見水餃沒包多少,就都洗過手,坐在屋子的中央,圍著面板一同包上了。
五個人都沉默不語,緊張的忙碌著。金領(lǐng)手中的搟面棍滾動在面板上,發(fā)出“咔噠咔噠、咔咔噠”的聲響,猶如天馬行空,廣袤無垠。
陳彌童心未泯,打破沉默說:“伯母,講個故事吧?悶悶地真無趣?”
“故事?”吉蓓停下手,說:“伯母小時候聽大人們講的不少,但是都被這滿嘴的牙給磨蝕了,都隨著歲月流失了,哪里還有可講的故事?”
“伯母,您就講一個吧?”陳彌纏住她說:“人的心中總有印象深刻,不可磨滅的一段記憶。伯母,您生活在某山的山腳下,玄奇的故事有的是,是吧?”
“說到玄奇,伯母倒真有一段終生難忘,卻是沒有下文的故事呢?!奔聿患辈辉甑恼f。
“伯母,請您放下手,只管講故事吧?!标悘浾f:“伯母,我們懂得您愛生活愛勞動,是我們晚輩的福氣!但是,一心不可二用,您講著故事,那我們自然就干勁十足,眨眼就成了?!?p> “好,好,看著你們忙活,伯母幸福著呢,就只管講故事吧?!奔碇v道:
“相傳在兩百多年前,春節(jié)過后,鎮(zhèn)子上冒出了一個東洋武士,有那大戶人家便騰出一間客房令其暫住。那東洋武士非但不領(lǐng)情,反而偷盜成性,就連房東也不放過。因此,鎮(zhèn)上的人就給他起了一個名字,叫,叫山下強盜。盡管他是個慣偷,但是并未引起眾怒,也就沒有告官,沒有糾集鄉(xiāng)勇處死他。
這一年的春夏之季,地動山搖過后,山上冒出了一大一小兩個湖泊,現(xiàn)在叫大天池、小天池的就是。不久,康熙皇帝派特使索額圖敕封的消息,就一傳十,十傳百的炸開了鍋。老百姓只知道敕封的日子,但是不曉得具體的時間,所以,那日的一大早,人們就拖家?guī)Э?,身背給養(yǎng),從四面八方向山上云集了。聲勢浩大,漫山遍野幾乎沒有立錐之地了。
正午時分,只見索額圖搖搖晃晃的站在了華蓋峰頂,宣讀敕令。當(dāng)他讀到一半時,山下強盜便腳踏人頭,飛升上去,搶走了圣旨。第二年,索額圖被斷食餓死可能與此有關(guān)吧。
話說山下強盜帶著圣旨,東渡回國,在當(dāng)時東京名氣最火的大樓前,雙手托著圣旨叫賣道:‘大清康熙皇帝的圣旨嘍,走過的路過的,停下腳,慢一步,看一看長見識嘍,難得一見的傳世珍品,今生不看可惜嘍??匆豢匆″X,看兩看翻一番;要想買斷,傾城傾國都難嘍。長眼的,有眼的,不做瞎眼的嘍?!?p> 有那好心的人們,扔下幾個小錢就走,儼然把他當(dāng)做乞丐沿街乞討了。他折起圣旨,伸手抓住一人說道:‘看都不看一眼,我也不要你施舍的小錢了,拿走吧,拿走吧?!?p> ‘看什么呀看?’那人掙脫他的手,氣憤地說:‘莫名其妙嘛!’
‘看,看,大清康熙皇帝的圣旨呀?!终归_來,說:‘就在我手上呢,你倒看看呀?!?p>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此人瘋了,瘋了!’那人說著,飛馳而去了。
東京乃至東洋是一傳十,十傳百的傳開了,說東京有個瘋瘋癲癲的武士,在為大清康熙皇帝做免費的廣告宣傳呢??礋狒[的,看傻子的人們蜂擁而至,將東京的繁華街道堵得是水泄不通,鐵桶一般。
他手持圣旨,興奮的展示給人們觀賞。人們卻恥笑他的無知與幼稚,人群中有個小孩說:‘你的手上什么都沒有,你是在玩無衣的把戲,騙人錢財吧?’
他明明持有,而人們不但視而不見,反而說什么都沒有。他一氣之下,就用手撕;撕不破,就用嘴咬;咬不動,就放在地上,抽出佩刀砍了又刺。一連嘗試了這三種辦法,圣旨卻依舊嶄新如初,毫發(fā)無損。
他憤怒到了極點,瘋癲到了極點,便又腳踏人頭,逃離了東京,來到了海邊。他將圣旨放進海水里,似乎圣旨在向深海處游動,差點將他拖下海去。他就將圣旨扎在腰間,下到海里,意圖將圣旨泡成煎餅湯。然而,他被海水所吞沒,卻不知所向了?!?p> 陳彌也是一心不二用,早就停了手中的活,聽得是出神入化了。她等待著下文,過了好一陣子,等不及了,問道:“后來呢,伯母?如此玄奇的故事沒有后來嗎?”
“后來啊,在后來的故事里,在玄奇的某山上?!奔碛迫坏恼f:“老人們就講到了這里,況且我也聲明是沒有下文的故事了,后來的就靠你的想象吧?!?p> “日本人真壞,壞的腳底流膿頭頂長瘡,也配稱作人???”陳彌恨之入骨的說。
“不能一概而論,只能說是個別的日本人?!鞭绒确瘩g道:“日本侵華期間,也有眾多愛好和平的日本人士,是挺身而出,極力反戰(zhàn)的?!?p> “偏激,太偏激了?!苯痤I(lǐng)也聲討道:“我們未來的哲學(xué)大師,要厘清個別和一般,個性和共性的最基本的原理關(guān)系哦?!?p> “矛頭指向我,都來對付我吧!”陳彌冷嘲熱諷的說:“舜鈺姐,你也上吧?我準(zhǔn)備好了!”
“說話耽誤賣藥,斗嘴磨牙損舌?!避囁粹暿植煌5恼f:“我的肚子在敲鼓了,趕快包完吃上是首要,叫它們偃旗息鼓呢?!?p> “舜鈺姐,你不會是指桑罵槐吧?”陳彌敏感的問,“是在影射我們吧?”
“不會,我都餓了,小機靈?!奔斫鈬溃骸敖痤I(lǐng)看著電鍋去吧,準(zhǔn)備煮水餃,交給我來壓完這幾個,不出十分鐘就享口福了?!?p> “小春呢?都不來家吃飯嗎?”陳彌問道:“我們等他嗎?”
“不等了。”吉蓓回道?!八谥蛋啵x不開,等著金領(lǐng)送過去呢?!?p> 車舜鈺:(小春是一個有分寸的人,在這種特殊的場合,是不愿與五個女性攙和在一起吧。這便是沒有姐妹,從小又一心保護母親所形成的大男子主義,也是男子漢氣概的體現(xiàn)。誰家的女孩子喜歡扎女人堆的男孩子???伯母講的故事思路清晰,結(jié)構(gòu)簡潔,懸念叢生,引人入勝。小春有著這樣一個平凡而偉大的母親,聽著這樣繪聲繪色的故事長大,成不了小說的作者,也得是個故事大王。金領(lǐng)找到了依靠,在心底祝福他們了!)
奕奕:(水餃真香,尤其是這韭菜餡的,比米飯強之百倍呢。他回來了嗎?我傷到他的自尊了嗎?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就是小肚雞腸,不值得我為愛悲傷,為他牽腸掛肚了!)
“歐陽奕奕,我愛你,你想死我啦!”師孔背著行囊,站在門外喊道。
“狼嗎?是來自北方的狼嗎?”奕奕沖出門問,“嚎啊,有能耐再嚎一句啊?”
“歐陽奕奕,我愛你,你想死我啦!”師孔沖過來,摟住她喊道。
“奕奕,吃飽了嗎?”吉蓓從門縫里問道。
“飽了!”她欣狂的回道?!皩Σ黄鸫蠹伊?,我先走了?!?p> 車舜鈺和陳彌回到宿舍,打開了電腦,兩個人聚在一起,瀏覽校內(nèi)新聞。
本校講師信鴿:讓我們沉痛悼念吳鑫教授,沉痛悼念一顆超新星的隕落吧!雖然信鴿老師得到了已故副校長、教授吳鑫的全部財產(chǎn),總計人民幣五百余萬。但是,信鴿老師按照《遺產(chǎn)繼承法》的相關(guān)條文,將財產(chǎn)分成了三份。由于之前其婆婆出具了法律文書,放棄了繼承權(quán)。所以,信鴿老師有權(quán)處置兩份。信鴿老師將屬于吳小虎的那份存入賬戶,等孩子成人后再做處置。其余的兩份三百四十余萬,全部打入了學(xué)校的賬戶,注入了圓夢捐資助學(xué)辦公室。六日,校領(lǐng)導(dǎo)將隆重召開表彰大會,為信鴿老師頒發(fā)獎?wù)?、證書,以資鼓勵!
“舜鈺姐,信鴿老師與吳鑫的婚姻,有多個版本的傳聞,是真的嗎?”陳彌問。
“從日常接觸,到這段信鴿老師對財產(chǎn)的處置,不難看出,信鴿老師是個堅強、剛烈的女子!”她說,“無論在學(xué)校,還是將來走向社會,有必要做到不造謠,不傳謠,不信謠呢。”
“嗯。”她說:“信鴿老師舍得這么一筆巨款,不是尋常人做得到的呢?!?p> “信鴿老師仍然執(zhí)意離婚呢?!苯痤I(lǐng)進門就插嘴道:“明天一上班,信鴿老師就持一切手續(xù),到婚姻登記處辦理離婚手續(xù)呢?!?p> “哦?!避囁粹曊f:“令人敬佩的老師??!”
“舜鈺姐,這可是你少有的感嘆呢。”陳彌問:“有故事是吧?”
“都幾歲了,還追著人后聽故事呢?”金領(lǐng)嘲弄道。“我是老山區(qū)的,我們那的故事俯拾即是,得閑我給你講一段精彩的聽?!?p> “這正得閑,快講,快講吧?”陳彌急不可耐的說。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比莨鉄òl(fā)的奕奕進門就問:“誰要講故事啊?”
“是金領(lǐng)?!标悘浌恼频?,“金領(lǐng)的更精彩呢?!?p> “哦。婆媳有緣來相會,關(guān)起們來就開起故事會?!鞭绒染幣诺?。
“去,去,不跟你玩兒了。”金領(lǐng)反唇相譏道:“你跟師孔的故事,看不上現(xiàn)場直播,來一段重播也可以,是不是啊陳彌?”
“嗯?!标悘浺琅f鼓著掌說:“我喜歡,我愛聽,我最頂愛情故事了?!?p> “洗漱了?!鞭绒乳W出門,說:“本拉登吧你?!?p> 二十多天了,萬金山第一次登錄校網(wǎng),頭條的跟蹤報道是:今天上午八時不到,三山大學(xué)現(xiàn)任助教信鴿,持相關(guān)證件與協(xié)議,早早的侯在了本市婚姻登記處的門外,誓與其已故丈夫吳鑫教授辦理離婚手續(xù)。因為在吳鑫生前已經(jīng)簽認(rèn)了離婚協(xié)議,所以信鴿老師固執(zhí)己見,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不離婚是誓不罷休!登記處的工作人員上班了,并且很快辦理了相關(guān)的手續(xù)。有一點需要指出的,就是信鴿老師對財產(chǎn)的處置,使得離婚手續(xù)更其毫無懸念了。
萬金山:(我誤會她、錯怪她了!既然確認(rèn)吳鑫已死,既然信鴿老師以及此事涉及到的皆已塵埃落定了,那么她也就放輕松了吧?我不但缺乏警惕性,而且是置若罔聞,甚至把事情看得不夠深遠(yuǎn),把她也看得膚淺了。其實呢,是我的膚淺?。∈率律w棺定論,就總結(jié)出定數(shù)了!歷史的所有即成事實都是定數(shù),而現(xiàn)實的后一分鐘一秒鐘將要發(fā)生的事,這前一分鐘一秒鐘能預(yù)知嗎?預(yù)知了,還叫做定數(shù)嗎?人人都盼望美好,偉大的秦始皇都擬定了二世、三世……萬世萬萬世呢!然而,現(xiàn)實永遠(yuǎn)都是那么的弄人、滑稽,永遠(yuǎn)都是那么的不堪回首!鄭璐姨不就是個定數(shù)之說的傷疤嗎?那么,在吳鑫的這件事上,我自作孽不可活是無可厚非的,但是如果長此以往,其他人呢?學(xué)校以及社會呢?事事有定數(shù)的說法并不恰當(dāng),并不科學(xué),只是事后諸葛亮,放馬后炮而已!盡管吳鑫也是自作孽,是罪有應(yīng)得,但是,若都象舜鈺那樣積極的面對,極力的盡早的揭露真相拆穿他,對人人事事,特別是信鴿老師的危害就不會如此的深重了?。?p> 他抱起吉他,定準(zhǔn)了弦音,左手大橫按,右手掃著弦,卻不知曲向何人彈了?。克麑嵲诓辉竷号殚L,但是詩的琴弦共鳴著他的心房:我的視頻封堵了門窗,不愿看到你變老的模樣;我的吉他已不能歌唱,但愿保存這份純真的肖像;我的六弦膚淺難當(dāng),奏不響你心弦的月亮!
“下雪了!”萬康達從外面進來,說:“呵,我們?nèi)降难┗ㄒ泊笕缦??!?p> 萬金山放下吉他,到門外賞雪,心里依然是對她的念念不忘:學(xué)校那邊下雪了嗎?她有打傘上課嗎?自從上了大學(xué),我就喜歡淋雨、披雪了,多半是壓抑、苦悶造成的吧?是吳鑫……唉,人都已經(jīng)死了,忘掉他,忘掉他,”清除記憶,清除記憶吧!“這是我自我撫慰心靈,平復(fù)心情的心經(jīng),對于我是特別的管用,不妨一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