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里,已經(jīng)好幾天吃不下飯的老太后,斜倚在榻上,殿內(nèi)火爐燒的正旺。
藍嬌兒正興致勃勃的向老太后講述著自己聽來的笑話,然而老太后卻沒有像往日一樣開懷大笑,而是一副心事重重的聽著。
“太后,有急報傳來,是沙……”,太后用眼神制止了太監(jiān)總管的話,太監(jiān)總管趕緊將后邊的話吞了回去。
雖然太后表面上還是一副淡定的模樣,可是卻掩飾不住那突之而來的心里起伏,就像死寂的湖面突然被一顆巨石擊穿,那肆意的浪花直從眸子里溢出。
“嬌兒,祖母今日乏了,你先回去,明日再來給祖母講吧?!?,說完,恰到好處的慈祥一笑。
藍嬌兒雖好奇那沒有說完的話,但也知道規(guī)矩,就壓下心里的疑問退了出去。
大殿里,此刻靜悄悄的就剩下了兩個人。
“快快報來!”,太后猛地坐直了身子,聲音里有種與平日里極不相符的驚慌。
從初入宮時的少不更事,到學會后宮的爾虞我詐,一步步登上后位,一路過關斬將,將自己的兒子扶上皇座,什么沒有經(jīng)歷過?
就連十年前叛亂,叛軍一度攻到王都城下,她也經(jīng)歷過,按說她該鎮(zhèn)靜才對??墒窍瘳F(xiàn)在這種局面,她卻真的無法鎮(zhèn)靜。
現(xiàn)在皇帝和掌握天下兵馬的風將軍一起失蹤,生死不明,整個皇城就靠她一個人扮演著獨角戲苦撐著,可以說如果此時一旦消息泄露,叛亂發(fā)生,那么此刻她雖貴為一國太后,卻是連可調(diào)用的一兵一卒也沒有。
那皇城僅有的三千守軍,面對那些擁兵日重的各路王侯,根本就是不堪一擊。
只可恨當初那些老頑固,說什么后宮不可干政,生生將自己手里的勢力繳械了個盡,不然如今也不會如此被動。
沉悶到令人窒息的大殿里,太監(jiān)總管壓低了聲音道,“沙洲城那邊有消息了,說皇上很可能是被某神秘組織控制了,什么組織尚在查證之中。就目前查證判斷,皇上應該性命無礙,但具體什么情況,還需進一步查證?!?p> 這句性命無礙,讓多日來一直經(jīng)繃著神經(jīng)的太后心里一松,但隨即又繃緊了,“好!好!好!你命他抓緊時間,免得日長生變,如此次能救出皇上,定有重賞!”
太監(jiān)總管領命去擬定懿旨,太后重又坐回榻上,睜著一雙雖年邁褪去了光華,卻仍然炯炯有神的眼睛。
她有種預感,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惡戰(zhàn),她必須勝,也只能勝!因為一旦輸了,就是萬劫不復!
皇兒,這一次你可一定要爭氣??!就像十年前殺伐決斷一樣,千萬保住自己的性命?。?p> 整個王都可以說正被一股暗流包裹著,可是太后將它隱藏的很好,所有的人都在按部就班的生活。
蕭默南的生活也是如此,按時按點的去宮里授課,按時按點的回府,還有就是這之外他一直在派人尋找影月。
當然,這中間王都發(fā)生了一起令許多文人騷客深感惋惜的事件。那就是聚集了佳人才女的王都第一樓“忘香樓”在一夜之間付之一炬,大火燒了三天三夜方熄。
據(jù)傳,早在大火燒起之前,一名窮兇極惡之徒,提著長劍血洗了這座曾令許多男子魂牽夢繞的所在。
人們只聽到點點滴滴的片段,似乎是因為一個女子,那可能是他心愛之人吧。
但無論如何,這樓里好多的姑娘們是無辜的,而這其中就包含了幾位高官的兒子,只是礙于臉面沒有伸張罷了。
聽說李尚書家的小公子,整個身子被長劍刺穿,請遍了王都名醫(yī),依然是時昏時醒。
這實在過于殘忍,如此沒有人性的做法,是斷不可以被原諒的。
刑部對此事非常關注,一時間王都的街頭巷尾貼滿了抓捕的告示,而這個畫像的提供者,是這場大火后的唯一幸存者。
他的胳膊被砍掉了一只,整個人的精神已經(jīng)崩潰了,但是看到畫像完成的時候,那滿眼的驚恐卻是非常之強烈。
開始的時候,蕭默南并沒有意識到,此事與小月姑娘要自己找的那個“友人”有關。
因為他怎么也想不到小月姑娘拜托自己尋找的友人,會是一個壞人,更別說如此喪心病狂了。
但當那畫像擺在自己面前,竟然和小月留給自己的相差無幾時,他就不得不信了。
這實在是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小月姑娘這么善良,如果知道他是一個十惡不赦之徒,一定不可能拿那樣的人當朋友。
不行,這太危險了,我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她!可是這么長時間了,一點消息都沒有,真讓人擔心。
此刻,在藍焰閣的大殿之上,這個人人口中的“十惡不赦之徒”正跪的筆直。
影月剛剛從反噬的折磨中掙脫出來,整個人看上去有一種縹緲的脆弱,但是影月還是那個影月,無論任何時候,他都要挺直了身子。
再次面對自己的父親,這個從來都不顧及自己死活的所謂父親,這個在他失蹤乃至失憶期間都懶得過問自己的父親,他心里沒有任何起伏,因為那種寒心,他早在自己武功盡失時,就早已統(tǒng)統(tǒng)體味了太多次,已經(jīng)夠了!
以前,他是父親殺人的利刃,而失去了武功,他連殺人工具也不是了,徹底沒什么用處了吧,所以才有了自己失憶后難得的無憂時光。
有些事,想通了就好了,就像有些痛,捂著會難受,但其實挖開了,也就那么回事,不過如此!
“求閣主,讓李神醫(yī)救她!”,大殿里,回蕩著影月的聲音,像是一個跳躍的危險火苗,隨時有可能點爆了噬天閣主這顆驚雷。
噬天閣主一身火焰的黑袍涌蕩著濃烈的戾氣,盯著跪在地上的影月,眼神變化不定。
那神情,似乎是在說,之前為一個女人失了分寸,好不容易解決掉了,這又來一個,還真是麻煩!
“我憑什么要幫一個無用之人救一個同樣無用的女人?”,噬天閣主說的十分涼薄尖刻,說的抬起頭來的影月也禁不住低下頭去。
他并不是無地自容,他不會,只是自己沒能夠徹底冷血無心罷了。
無論自己面前的人對自己如何之殘忍無情,他終究還是忘不了這個人是自己父親的事實。忘不了就會有所求,求之不得便會受傷。
“我有藏寶圖。”,他調(diào)整自己的情緒,將內(nèi)心一切的起伏都掩飾的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