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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聞啟示錄

第二百九十一章 見與不見

詭聞啟示錄 耕字君 2101 2022-11-21 23:29:48

  “一個喜新厭舊的老爸,一個有殺人嫌疑的后媽,寶兒的處境,怎么說呢,雖然衣食無憂,但好像從來沒有獲得過高質(zhì)量無雜質(zhì)的愛,總覺得有些可憐呢?!?p>  “莫非,你覺得那場煤氣泄漏事故是人為?”

  沒有真憑實據(jù)的情況下,元蘇從不臆斷,他雖然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但不會像菩提子那般,從不吝以最大的惡意揣度他人。

  “不然呢?一個打扮細(xì)致到頭發(fā)絲兒,也能將家里收拾得整潔干凈的女人,會忘記關(guān)好燃?xì)猓€好巧不巧自己出門了?你信嗎?反正我是不信?!?p>  “虎毒不食子……”

  “大多數(shù)世人就是抱有你這種想法,才會去憐憫那種禽獸不如的畜生,相信他們?yōu)椴┩榱粝碌镊{魚眼淚,加害者與受害者,傻傻分不清楚,直到真相被揭露的那一刻,才知曉當(dāng)初自己瞎了眼…”

  菩提子喜歡看熱鬧,但從來不去看那種家長里短的狗血鬧劇,哪怕送到眼前的熱鬧場面也會避之不及,因為他不能理解為何人類會如此無聊,明明可以吃喝拉撒,好好活著,卻一定要反復(fù)折騰,一地雞毛。

  那些逝去的亡靈,若有那么一絲可以重返陽間的機(jī)會,不知道要多么感激涕零。

  “看來你對這個世界,有些失望?!?p>  元蘇其實有些不解,比自己年輕許多的菩提子,處理過的離奇事件,按理說應(yīng)該不會比自己更多,但卻經(jīng)常給人一種看透紅塵的出世感,玩世不恭,只是他行走四方的保護(hù)色。

  菩提子一聽就是化名,但又人如其名,像是從小在佛門浸染,之后又叛出佛門的俗家子。

  “這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啊,看來人與人之間不能太熟,七分剛剛好,五分也不錯?!?p>  菩提子瞥了眼元蘇,他跟元蘇到底是幾分熟的關(guān)系呢,如果陽牧青算九分,元蘇怎么說也有八分了,不管是煎蛋還是煎牛排,再熟就不好吃了。

  對于菩提子的瘋言瘋語,元蘇一直很明智地選擇聽一半不聽一半,于是回問了一句:“你說我們很熟,那你覺得我是一個怎樣的人?”

  “一個無趣的人,一個死板的人,一個習(xí)慣與人保持距離的人,一個本事不錯的人,一個適合當(dāng)隊友不適合當(dāng)對手的人,一個幾乎毫無優(yōu)點也毫無缺點的人?!?p>  菩提子滔滔不絕地一口氣說完,說完忍不住給自己鼓個掌,實在是總結(jié)得太精辟了!

  “謝謝你對我的評價,還不算太差勁?!?p>  元蘇的臉上居然露出一絲笑意,就像是在路邊偶然見到了一朵開得特別努力的冬日之花。

  “客氣什么,你本來也不算差勁的人。那寶兒的爸媽,才叫做差勁呢,連人都做不好,還怎么做人家爸媽,不是誤人子弟嗎?”

  “‘誤人子弟’不是這么用的……”

  “都一樣啦,你又不是聽不懂我什么意思,較真?zhèn)€啥?這一點跟我那個傻徒弟還真像!”

  “……”

  元蘇決定閉嘴,起身用煙灰缸在洗手臺接了一盞水,放在了桌子上。

  “你什么時候?qū)W會抽煙的?”

  菩提子有些驚奇,他印象中的元蘇,可是煙酒不沾、沒有世俗欲望的男人。

  元蘇也不搭話,從桌上一堆寫好的符篆里挑出來一張,用打火機(jī)點燃,點點黑色的灰燼落在了煙灰缸中,沉入澄澈的水中。

  水波蕩漾,漸漸浮現(xiàn)出清晰的畫面,畫面中正是在寶兒父子熟睡后獨自起床的方盈。

  “可以呀,元蘇,你什么時候還留了這一手?”

  菩提子實在是大開眼界,他本已經(jīng)做好明天直接闖入張家將寶兒忽悠走的打算,這下子他的“忽悠神功”沒有用武之地了。

  “那只飛蛾是障眼法,還有另外一只?!?p>  元蘇的語氣極為平常,沒有絲毫得意,他向來是謀定而后動之人,從不做沒有把握之事。

  歲歲就算是個極為厲害的鬼物,也是一個小孩子,沒有大人那么多心眼,很容易被牽著鼻子走。

  “哦,欺負(fù)小孩子,不算本事。”

  “你別看……”

  “別擋住呀,怎么那么小氣,元蘇,你把手拿開,我就要看……”

  菩提子做勢要去撓元蘇的癢,元蘇懶得與他胡鬧,便默默將煙灰缸推了過去,讓他消停下來。

  方盈起床的原因,是因為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癢,心中感到不安的她,撫著臉來到了鏡子的面前。

  還好,只是有一點點腫,沒有起疹子,也沒有滲血,更沒有別的異樣,她松了口氣。

  她打開洗手間的柜子,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高檔護(hù)膚品,她拿出一支面霜,仔細(xì)地往臉上抹了一層。這一張臉,是她唯一引以為傲的資本,當(dāng)女人變成了黃臉婆,再真摯的感情也會褪色。

  她經(jīng)歷過一次男人的背叛,早已明白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所以無論付出什么代價,也要守住目前握在手里的幸福。

  為了維持美麗,她無所不用其極,對待自己也尤其狠,節(jié)食、吃藥、扎針、醫(yī)美,她都試過。

  洗完手,她拿紙巾擦拭干凈,便準(zhǔn)備回房間,扭了扭門把手,卻打不開,她以為是不小心鎖了,再次拿鑰匙轉(zhuǎn)動,卻仍舊打不開。

  就像是門外面,有一個人牢牢抓緊了那邊的門把手,不讓她順利開門。

  方盈慌了神,拍打著門,高聲呼叫,但由于隔了兩層厚實的門,根本就驚醒不了臥室里的人。

  接下來的一瞬間,洗手間的燈暗了暗,又閃了閃,就像是鬼片里的常規(guī)操作。

  方盈脖子上和手臂上的青筋跳了跳,在白皙而宣薄的皮膚下尤為顯眼,她深吸一口氣,想讓自己盡快鎮(zhèn)定下來,她閉上眼,摸著墻上的開關(guān),關(guān)掉,又打開。

  睜開眼的一瞬間,她不受控制地尖叫起來。

  在洗手間的墻角,站著一個穿著校服的女童,慘白的臉色,烏黑的嘴唇,腳不著地,低著下巴,抬起眼,直直地瞪著她,眼神中是滿是恨意。

  那是她三年前在事故中死去的親生女兒。

  但在燈徹底亮起來的時候,那個虛影消失不見。

  一時間,方盈如釋重負(fù),但也悵然若失。

  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潔白貝齒咬著殷紅嘴唇,再一次關(guān)燈,再開燈,再關(guān)燈,再開燈……

  就算被怨恨至極,她也想再見自己的女兒一次。

  但女童的虛影,卻再也沒有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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