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紅月一現(xiàn)
“啾啾啾啾!”上官榮弄著怪動靜,悠悠地走著,兩個寬大的袖子前后來回地甩,衣服和往常一樣刻意弄了不少口子出來,戴著高高的帽子,像個日本大夫。
他看著兩軍相峙,露出狡猾的狐貍笑,手摩挲著下巴,“喲,瞅著陣仗,看來英王是豁出去了!”
身后來人慢慢走近,在他身后道:“一場死局而已,他如何能翻盤?”
“你就那么確定?”
“他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身后那人語氣森涼。
上官榮故意打了個冷顫,“你倒是狠!”
“若是不狠,如何奪得大位?”
“夜兒~人家怕怕!”上官榮媚笑地向后轉(zhuǎn)身,試圖去碰觸夜默辰,剛要碰上他的胳膊,夜默辰一側(cè)身就躲了過去,順便撣了撣衣袖。
上官榮不悅地撅著嘴,“就那么嫌棄~人家?”
“噓!”
“明明你心~里有人家?!?p> “閉嘴!”
“我……”他剛要再說點兒什么,夜默辰一個冷冷的眼神止住了他的話。
兩人躲在城墻處看著兩方軍隊,上官榮問道:“咱們要不要去幫忙?”
“不用!”
“那一會兒打起來了,傷到咱們怎么辦,要不然我~們?nèi)ヒ粋€僻靜處好~好呆~著!”
夜默辰看著他,微笑道:“好主意!”
上官榮驚呆了!這是第一次夜默辰對他的暗示這么痛快地答應(yīng)了!天賜良機??!
上官榮咽了口口水,點了點頭,夜默辰轉(zhuǎn)身離開,他緊隨其后。
宮門口的只是孟云的一小部分兵馬,從那人數(shù)上看來,恐怕孟云根本沒想到巫子洛他們會讓北令先的軍隊都停留在宮外。不過也有可能,孟云想到了這一層,故意讓李向帶兵來這兒,就是為了赴死,也為了削弱一點兒巫子洛的兵。
夜默辰忽然想起一件事,停下腳步,問道:“巫子洛怎么樣了?”
“不知道,朝云殿的人封鎖了所有的消息,咱們的人也進不去?!?p> 夜默辰嘴角弧度漸大,說道:“恐怕他已經(jīng)不在了!”
上官榮大驚,“什么?”
“我說,他已經(jīng)死了!”
“夜兒,你說的是真的?你怎么知道?”
夜默辰看了他一眼,說:“朝云殿很少有人看守,說他是病重,倒不如說是他已經(jīng)死了!”
上官榮依舊詫異地看著他,夜默辰自顧自繼續(xù)道:“往常他病重也沒有派人這么把守過,那么如今明明就是到了該奪位的時候,他又為何藏在朝云殿中不出來呢?因為他昏迷不醒?不,我看倒像是有人不想把他死了的消息傳出來?!?p> “天命所歸的國師大人竟然死了!”上官榮依舊不能從驚訝中回過來。
夜默辰點頭,上官榮又問道:“那會是誰不想把他死了的消息傳出來呢?不過也是,要是知道國師死了,這宮里又得亂上一番了?!?p> 夜默辰一笑,“是嗎?”
上官榮點頭,夜默辰說道:“榮,去將這消息想辦法傳出去,我倒要看看這宮里究竟能亂成什么樣!”
他眼中鋒芒乍顯,上官榮有點兒委屈,“咱們不是要找個僻靜地兒……”
話未說完,夜默辰側(cè)過頭,笑瞇瞇看著他,說道:“我自己一人去,你就不必了!”
上官榮更加委屈地看著他,心里面冒著酸水,不甘地轉(zhuǎn)過身,向著宮內(nèi)的方向飛去。
夜默辰看著他消失的地方,詭異一笑,又看了看今日泛著紅色的月亮,“紅月一現(xiàn),必將血流成河!”
多耶羅湖岸邊的花蕩起一彎又一彎的波浪,在這樣緊張的局勢下,它們依然感受不到任何危險,沒有辣手摧花人,自然什么都感覺不到,此時晉歌竟有些羨慕這些無憂無慮的花兒們了。
花盛花敗,它們有著獨特的輪回,只要在固定的時間盛放,再在一個固定的時間消失就好,在意的人會在意,可又有多少人會在意呢?就算在意,那樣的情感又能持續(xù)多久呢?
人其實和它們一樣,你的好壞,你的悲傷快樂,你的存在與消失,只有在意你的人會在意。就像那個男人一直在意著她,可她卻什么都給不了他,甚至連他最后的一個愿望都無法幫他實現(xiàn)。
總有什么是一個人做不到、給不了的。她想這么安慰自己,卻發(fā)現(xiàn)自己更加愧疚。若是可以像這些花一樣,想逃避了就枯敗,那該多好??!
這十月的天兒,這里的花竟沒有一絲枯萎的跡象,多耶羅湖岸的花是不敗之花嗎?聽說它們好像是神花,和那個如天神的男人一樣,不屬于凡塵。
她從人群中往回走,微微閉上眼睛,似乎這樣能減少一點兒疲憊,她不是愿意去爭去搶的人,可如今她卻不得不做!
淡然的生活已經(jīng)遠去,她睜開眼睛,不知是對著哪里對著什么人,微微一笑。
看著那樣的笑,安梓初醉了癡了,這個女人明明就在面前,可卻那般遙不可及,究竟怎樣才能得到她呢?
她的聲音很淡,淡得不像是要殺死一個人,“英王雖為大宛立下汗馬功勞,謀害先皇、意圖謀害皇嗣、陷害忠良、意圖謀反,此上諸罪,皆可定其死罪,眾位可有異議?”
眾人一眾高呼:“公主英明!”
晉歌一笑,看著孟云,問道:“如何?”
孟云搖搖頭,抿著唇角笑了一下,手依舊緊緊握著李佩兒,隨即高喝一聲:“殺!”
晉歌等人大驚,安梓初一把將她拽到自己身后護住,殺清羅抓了個空,看了一眼安梓初,安梓初卻是緊緊盯著此時從皇族死衛(wèi)中跳出來的將近一半的人。
“沒想到皇族死衛(wèi)里竟然有孟云的人,難怪他那么淡定。”晉歌越過安梓初的肩膀看著孟云,眼里全部都是恨。
安梓初微微側(cè)一下頭,問道:“你難道真的只想把他砍頭?”
“自然不!”
安梓初抑制不住笑意,“你不是個仁慈的女人,只是沒有碰到可以讓你不仁慈的人,舒云是這樣,可是孟云,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放過他?!?p> “現(xiàn)在是研究這個的時候嗎?”
“反正他必死無疑?!?p> “你倒是自信!”
“我只是對你自信!”
殺清羅看著兩人一直在不停地“眉目傳情”,終于忍不住道:“兩位,大敵當(dāng)前!”
晉歌回頭瞪他一眼,“知道!”
官員們已經(jīng)開始尖叫,四散跑開,還有一些甚至想去保護晉歌,不過被那些宮中侍衛(wèi)給帶走了,官員們是一個國家不可缺少的棟梁,不能出任何事。
“孟云,你當(dāng)真要反?”晉歌喝問。
孟云大笑三聲,回道:“你是主又如何?宮外有我的士兵,城外駐扎的軍隊也在向著這里行進,而你以為我在宮中只有這么一點人馬嗎?”
安梓初低聲道:“看那邊,是他的暗衛(wèi)!”
原來他剛剛說的殺字不是要讓這些皇族死衛(wèi)中的叛徒出現(xiàn)來殺她,而是為了讓隱在暗處的殺手出現(xiàn)。
晉歌盯著他,手緊握成拳,既然你自己不找活路,那就別怪任何人!
孟云,我要親手殺了你!
那群暗衛(wèi)行進非常整齊,與其說是暗衛(wèi)殺手,倒不如說是一個軍隊。官員們都跑了,中間就成了一個空場子,顯得尤為空曠。
說實話,晉歌真不想讓血腥污染了這個美麗的地方,這里是那個男人最喜歡的地方,是整個宮中最干凈的地方,難道今天這里也要變成血染的地方了嗎?
皇族死衛(wèi)已經(jīng)沖上前去和那群叛徒打斗起來,行進中的暗衛(wèi)速度很快,還有箭矢飛過,越來越近,那群暗衛(wèi)前面兩排都是弓箭手,一部分迅速圍住了皇族死衛(wèi),而剩下的弓箭手又開始射箭,可他們的箭并不是沖著皇族死衛(wèi),也不是沖著晉歌,而是那些大臣。
安梓初緊緊拉著晉歌的手腕,“你來指揮!他們要殺的是你的臣,沒有了這些大臣,就算你是女帝也沒有任何意義。”
安梓初說的,她何曾不知,可孟云要的就是這樣,自己宮中只有這么一點人,殺家的殺手去保護大臣,自己就沒有人保護,那么多的弓箭手,殺她易如反掌。
她推開安梓初走上前,向著弓箭手的要射箭的方向走去,高聲問道:“孟云,你想要什么?”
孟云一笑,“公主,你很聰明!”
“不,你更聰明,你知道今天就算你能走出宮,宮外的軍隊也可以把你踏平,你要的就是我此時問你的這句話,想要達到你的目的,你想逃?你想怎么逃?”
“公主,你大可放棄你的這些大臣!”
“我的人,我的臣,誰也不能動!”
這等霸氣,這個女人的眼神撼動了在場的每一個忠心的臣民,這就是他們的公主,未來的女帝!
“公主,我只要你親自護送我出宮!”
晉歌冷笑,“你倒是要的好條件!”
“我要公主保證,不殺太后……”
“她已經(jīng)不是太后娘娘了,如今她跟了你,就是大宛的叛徒!”
這樣狠的話,讓李佩兒心驚,叛徒之名,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住的,可是和這個身邊的男人在一起,一切又算什么呢?這樣的一天,她已經(jīng)等了十幾年了。
“請公主保證我二人和我手下的性命無憂!”
“我保證!”晉歌答得飛快,好像是在等著他的這句話一樣。
孟云一笑,“請吧!公主!”
晉歌走上前,殺清羅上前要攔住她,她悄聲道:“出去傳信,埋伏一些人,等他們出去,殺了那群暗衛(wèi)!”
殺清羅的身體正好擋住她,讓人看不見她的嘴形,殺清羅一凜,忽而退后一步,半跪道:“主上保重!”
晉歌在心中嘉許他,真是個會演戲的!
孟云一手拿匕首對準(zhǔn)晉歌,逼著她在前面走,一手牽著李佩兒,他不放心把手中的這個女人教給任何人。
祁聿剛要沖出去,就被倪諾拽住,“祁月王,您可不能心急?。∧愕娜撕退麄兊娜思悠饋矶疾皇悄侨喊敌l(wèi)的對手,不若再等等看,應(yīng)該會有什么變數(shù)也說不定。”
心急則亂,這孩子說的自己又怎么能沒想到,可那個女人,他不想再錯過一次。終歸一切都比不過他的國家,他要一個“利”字,此時出現(xiàn),有何利所言?甚至還會惹上什么麻煩,畢竟這件事著實有些變幻莫測。
祁聿點點頭,倪諾道:“祁月王和大宛公主是舊時?”
“曾經(jīng)!”
倪諾皺眉,這句話好像似曾相識。
孟惜子看到這一幕將袖子攥的全是褶皺,看著孟云牽著李佩兒的手,心中一陣憤懣,“母親啊母親,到頭來,你什么都沒得到過,這個女人,都是這個女人!”忽而她笑靨如花,“那又怎樣?他們終歸也是要死的!他絕對活不過今晚!”她冷哼一聲,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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