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知故人
尷尬總是會有的,尤其是面對這么純的姑娘,她很緊張?。?p> 顧兆恰在此時回來,解了她的尷尬,她暗暗擦著額上的汗,呼出一口氣,鳳清依然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她無奈,上前抓住顧兆,問道:“偶遇得怎么樣?。俊?p> 顧兆臉又紅了,低下頭,“胡說什么啊?”
晉歌撫掌大笑,“呀!臉紅了!紅透透的似櫻桃?!?p> 顧兆頭低得更低,“不許胡說!”
晉歌哼哼,“怎么?有情況了,就忘了姐妹,遇到了好人,就不知道跟姐妹說說。”她又瞟了一眼顧兆身邊的婢女,心中有幾分厭惡。
婢女是遇到鳳清之后的一天內(nèi)務府給分配的,自己的做了假,讓鳳清來伺候,可顧兆那就說不準是誰給的了,肯定不是個什么好姑娘。一看那眼神,就有些不正,看人從來都是偷眼瞧,讓人有幾分不舒服,偏偏在顧兆面前裝得很好,讓顧兆以為曾經(jīng)對她的猜忌是冤枉了人家,硬是心里不舒服了好幾天。
這人啊,難得會裝!人之虛偽,只有在遇到利益沖突之時才會顯現(xiàn),而這個時候,恐怕你已經(jīng)吃虧了,不過吃虧也是好的,至少看清了這個人的嘴臉不是?再說,沒有人能輕易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身在局中,自是不知,待到知時,徒留傷心。
她對你好,不代表是真心,很可能是利用,不是說這樣的想法是悲觀,畢竟沒有人有義務全心全意對你好。而那種會裝的人呢,你很難會防備她,畢竟她對你和對別人都很好不是?所以有時候,也就得認栽,畢竟很少有人能那么清晰地看清一個人。
顧兆心好,覺得誰都好,而那個輕語絕對不是什么好人,可人家是主仆,自己也不好說什么,說多了就會讓人覺得主子欺負仆人,久而久之,顧兆也會煩的。
“好了,今兒個不說了,我去休息了!”
晉歌點點頭,顧兆帶著輕語走了,而輕語低著頭,卻拿詭異的目光偷偷看晉歌和鳳清。
晉歌坦然地讓她看,甚至還沖她微笑,她一愣,隨即轉(zhuǎn)過頭,弓著身子跟在顧兆身后。
晉歌斂了笑容,緊緊盯著她的背影,名字起得這么乖巧,偏偏生的這般不安生。連走路的姿勢都這樣猥瑣,還能說是好人嗎?
晉歌招來鳳清,低聲道:“小清兒!有件事需要你幫忙?!币魂嚩Z后,鳳清點頭,晉歌狡詐地笑了笑。
夜府
寂靜的湖面浮起一層波瀾,擴散開來,寂靜不再寂靜,漣漪屢屢襲來。
湖邊的女子翩然起舞,柳枝隨風搖晃為她伴舞,不?;沃X袋的花兒為她喝彩,啼叫的鳥兒為她歌唱。
陽光播灑在湖面波瀾上,就像美人晶瑩的淚珠,有幾分憂傷,襯著女子的舞,顯得更加神傷。
女子的舞婉轉(zhuǎn)緩慢,似是尋不到愛人而為愛人舞動最后一曲。銀灰衣裳隨她的動作飛揚而起,似層層薄霧籠罩。臉上的半面銀色面具反射著刺眼的光,讓在遠處樹下的他看不清她的臉。
她是淡雅的女子,頭上只有一個白玉小簪,他喜歡的就是她那淡然超脫又有幾分張揚的性格,對她,他是真的愛上了吧。
她想,自己無論如何總會是欠他的,只想這樣應該能讓他快樂些,讓他能多笑一些,畢竟,他很少會笑。
只是,她不知,若是無愛,就不要對他更好,那樣,最終,只會讓人更傷。
每日晨光初起,湖邊相約,她為他舞,而他就在一旁看著,這已經(jīng)持續(xù)了將近四個月。
他想,若是這個女人能一直留在身邊,他愿折壽十年。
“羽亦,歇會兒吧?!睒湎路胖“福瑐淞瞬?,只為她累了讓她喝一口。
這個季節(jié)樹上不會有蟲子,他便不擔心茶杯沒蓋會落蟲子,嚇著她,他從沒注意到自己對她已經(jīng)照顧得如此無微不至了。
男人一旦關(guān)心一個女人,便認為她是世上最值得保護,最需要保護的女人,柔弱得只需要他。
華羽亦收了舞步,緩緩踱過來,那銀色面具依然泛著光,晃了他的眼,他不禁瞇起了眼,淡笑一下。
不知不覺,因她的到來,他愛笑了,不過,只愿意對她笑。而他的心,也開闊了不少,不再心事重重。
兩人相對而坐,男子為她執(zhí)起茶杯,送至她面前,她微微一笑,接過喝下。
“聽說,過兩日英王的壽宴,離夜會派一個皇子來?!?p> 她執(zhí)杯的手微微一顫,“是嗎?”
他側(cè)頭道:“我想著你是離夜的人,知道離夜的人來會開心點兒。”
他看她有些心不在焉,自覺自己說錯話了,又道:“也沒什么,你別多想?!?p> “你可是要我離開?”她的語氣很淡,聽不出來悲喜。
他卻著急了,從沒有這么心慌過,“你別誤會,我從沒那么想過,只是想著你若要回離夜,我也不能留著你,可若你愿意留在大宛,我是歡喜的。”
他說的有些語無倫次,急急的聲音讓她有些好笑,“我就是開個玩笑,你趕我走,我現(xiàn)在也是不會走的?!?p> 她的目光放得更遠,似是再看天邊的云,又似隔著千千萬萬里遙望故鄉(xiāng)。
他以為,她的這句話是她已經(jīng)對自己有了一點情意,而只有她心知,因為那里是她失去一切的地方,她的家人,她的愛情。而那里她愛的人放棄了她,選擇了那個位置,她受了傷,萬萬不想再回去,不想再看到他,不想再去想他。
他臉有些微紅,“英王壽宴之時,我?guī)闳タ珊茫俊?p> 她轉(zhuǎn)過臉,低下頭,自嘲道:“我這樣的容貌,怎么跟你去?”
他的笑容僵在嘴邊,第一次在崖下看到她,一條蜿蜒的血痕從額頭一邊蜿蜒到另一邊的眼角,就差一點那雙有神的眼睛就要不復從前光彩了。
“羽亦,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這條疤的?!彼霂m宴,只因為他的私心,他想讓天下人都知道這個女子是他的女人,讓她不會離開他。
她對他的安慰只是暖暖一笑,這個男人沒有因為自己的容貌而看不起自己,反而對自己照顧有加,對他,她很感激,只是,有些人,終究不是可以輕易取代的;而有些情,注定是她給不了的。
“默祎,謝謝你,你為我做的這些我已經(jīng)很感激了,能活下來已是萬幸,至于這容貌,”她一笑,“我覺得也不錯。”
他默然,不知該說什么好,她看似開朗,其實心中裝了不少事。記得初見她,她穿著一襲紅衣,他本以為她最愛艷麗的顏色,甚至讓家中的婢女備了不少大紅大紫的衣服,可她醒來之后,卻是一臉厭惡,他隨即命人全部燒掉,那么多上好的錦緞啊,都這么毀了。
之后就再沒見過她穿紅衣,反而不是白就是銀灰,都不是很亮的顏色,她本是艷麗的女子,可不知為何,這幾個月以來,她變得一日比一日話少,不再那么冷艷張揚,他心中還是有幾分落寞的,畢竟,他想見到真正的她,想知道在他沒在她身邊的時候,她是何模樣?
突然一陣兵乓之聲響起,夜默祎一驚,站起身來,急沖沖跑到夜默辰的院子里,只見哥哥與一眾黑衣人對峙。
“敢問閣下是水凌閣什么人?”夜默辰手中長劍在陽光下泛著光,上面的血一滴一滴往下滴落,落在地上,成了一朵艷麗的花。
華羽亦也跟在夜默祎身后,夜默祎看了她一眼,把她護在身后,“跟在我身后!”
華羽亦點頭,“他們是什么人?”
領頭的人道:“公子好眼色,只是雇主說過,咬人的狗不需要,自當除之,而你不配知道是誰殺了你?!彪S即一聲:“殺!”
所有人聽到喝令,紛紛沖上前,夜家護衛(wèi)也如朝霧一般層層襲來,自然也有人看到夜默祎,只是華羽亦奇怪這些人看到夜默辰和夜默祎兩人容顏長得十分相像,不仔細分根本分不清誰是誰,難道他們就不怕殺錯了人,交代不了?
她正在詫異,沒有看到夜默祎的眼里是一片冰寒,垂下眼簾,突然有人大喝一聲,拿著劍向這兩人沖來。
夜默祎剛要出手,身后便有一陣風吹過,頭上那人一襲青衣瀟灑而來,將前面那個黑衣人一劍斬殺,動作利落干脆,又接連砍了幾個人,每一招都是殺招,看得出來這人的狠辣,不愧是殺家家主!
畢竟黑衣人數(shù)量少,不到一刻,便全數(shù)倒下,殺清羅冷哼,“他們當夜家是這么好闖的嗎?這么幾個小嘍啰也敢來刺殺夜家家主?看來水凌閣真的是不要命了!明日便要去討一討公道!”
夜默辰走到他身邊,拍拍他肩膀,“怎么火氣這么大?這些人不會傷到我的,你且放心吧,對了,涼歌怎么樣了?”
華羽亦聽到這個名字有些驚疑,也便忘了剛剛看到那些黑衣人時的疑惑,問道:“你們說誰?”
這時候,夜默辰和殺清羅才注意夜默祎的身后有一個女子,兩人對望一眼,忽而一笑,看夜家二小子那么著急護著那個女子,恐怕是要愛上人家了。
殺清羅沒理會她的問題,沖著夜默祎道:“二小子,你小媳婦兒?”
夜默祎臉一紅,嘟囔道:“說什么呢?這是羽亦,不是什么媳婦?!痹秸f到后來聲音越低,他是真希望她能成為他媳婦。
夜默辰笑得歡快,“恐怕哥哥我得準備點兒聘禮了!”華羽亦沒在意那兩人的調(diào)侃,只是一門心思地想要知道她是不是來了?
而夜默祎在聽到哥哥的這句話后,頭垂得更低,心中不是滋味。
華羽亦又問道:“你們說的涼歌可是晉涼歌?”
殺清羅和夜默辰俱是一驚,夜默辰問道:“你認識涼歌?”
華羽亦點頭一笑,“自然認得,只是她不在離夜嗎?難不成她來大宛了?”
殺清羅有些防備地問道:“你怎會知道涼歌?你又是何人?”
“我曾與晉姑娘有過一面之緣,她當真是個聰明伶俐的女子,只是我記得,她是辰王的寵妾,又怎會來到大宛呢?”
殺清羅冷冷道:“有些事,不是你有身份可以知道的。”
殺清羅這人冷就會冷到骨子里,可這話說得不僅讓華羽亦有些難堪,也讓夜默祎心里不爽。
“殺家家主言重了,羽亦豈是會害人的人?”夜默祎也開始反擊,故意拉開兩人之間距離。
殺清羅一看這小子就是被迷住了,隨即道:“默祎,有時候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誰知道她的心里到底想著什么,又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對什么有所圖呢?”
這話明擺著,是說她華羽亦在夜家是有所圖?。?p>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fā),請勿轉(zhuǎn)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