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瑛一行人離開了珞州,繼續(xù)南下往秀州。
宣禮終于向嚴(yán)寒的天氣妥協(xié)了坐進(jìn)了馬車中,此時的馬車?yán)锉睂m瑛,宣禮還有曲絳春三人端坐著,里面一片沉默。
“也不知道皇叔他們怎么樣了?”北宮瑛瞇著眼睛似是自言自語,這兩天,他心中總是有些難安,雖然他一點都不懷疑北宮衡的能力,但卻不知道為什么心中忐忑不安。
“主子不用擔(dān)心,這天底下沒有丞相大人不能解決的事情?!毙Y見北宮瑛是真的擔(dān)憂,于是勸慰道。
這些年最難度過的日子丞相大人都撐過來了,更不要說現(xiàn)在這種平和穩(wěn)定的局面了,他和其他人一樣,內(nèi)心是十分信賴丞相大人的。
“我在楓筑城呆了不少日子,雖沒有機(jī)會見一面?zhèn)髀勚械呢┫?,但是依我在民間所聽的傳言,丞相大人確實令萬民敬仰,丞相大人的能力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皇上還是擔(dān)心下咱們眼下的狀況吧?!币慌缘那{春閉著眼聽著兩人的對話,也出言說道。
北宮瑛點點頭,“可能是我多慮了。”隨后神情才舒緩了幾分。
而御史臺派來傳信的人在來的途中卻被人在半路截下,送信之人葬身在隱匿的山林中無人察覺。
漆黑的山路,寂靜的林道,只有馬蹄颯踏聲,還有微弱的草動之聲,辰楓則是快馬加鞭,連夜趕路,不敢耽誤片刻,在這途中,他也隱隱察覺到了身后傳來的濃濃殺意。
正好前面不遠(yuǎn)處便是驛站,辰楓本來想接著趕路,但黑夜中埋伏的危機(jī)令他不得不緩下腳步,于是他決定暫時在驛站歇腳,就算有人來襲,也總好過在荒郊野外。
這樣的夜晚,處處彌漫著陰謀與危機(jī),黑夜不斷吞噬著每個人前進(jìn)的步伐,似乎想將所有人都一起拽進(jìn)無盡的深淵與地獄般。
方度離與三千離開十二樓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避開夜中的跟蹤,穿進(jìn)一片幽緲無光的樹林中。
方度離緊緊拉著三千,腳下卻是片刻不敢放心,這片樹林不是普通的樹林,道路暗藏著五行八卦之術(shù),若是無法窺破其中關(guān)竅,只會永遠(yuǎn)在里面打轉(zhuǎn),無法找到出路,濃霧籠罩著正片樹林,樹靜無影,鴉雀無聲,只聽得兩人腳下踩著樹葉沙沙作響。
“這到底是什么地方?”三千任憑方度離拉著她前行,這條路似乎沒有盡頭般,遙遙無期,看不見光明。
“去一個安全的地方,這個地方是丞相大人特意為她所選的藏身之處,看來丞相大人做事確實是無懈可擊。”
“我們要見的是什么人?聽你的口氣,似乎我也是認(rèn)識她的?!比б廊恍拇嬉苫蟆?p> “算是認(rèn)識。”
兩人穿過濃霧,忽然間,濃霧散去,不遠(yuǎn)處有一座房子,里面透著微弱的燈光。
“你看,到了?!狈蕉入x朝那房子指過去。
兩人走到寬闊處,方度離這才松開了三千的手。
兩人走了過去,方度離前去敲門,里面良久才傳來一個女子聲音:“來了?!?p> “這么晚來,打擾你了?!笨吹絹黹_門的女子,方度離笑著道。
那女子的臉半掩著面紗,身材窈窕,眼眸清澈,亭亭一立,恍若東風(fēng)拂面,輕柔溫和。
女子望著眼前兩人,有些吃驚,或許是深夜有人來訪,又或許是久未見過人,女子有些欣喜:“是方公子?快進(jìn)來吧?!?p> 那女子眼帶笑意望了一眼三千,三千點頭以示回應(yīng),隨后又看了一眼方度離。
“兩位坐吧,這里只有我一個人,沒什么可招待二位的,請二位莫要笑話。”女子帶兩人進(jìn)屋,關(guān)了門,屋中溫暖干凈,整齊簡樸,邊說著邊斟了茶。
“是我們冒昧了,深夜還要來叨擾你,深感歉意?!狈蕉入x微微欠身,真誠道。
“難得還有人來看我,我就很高興了。”
“這位姑娘是。。。”三千看兩人如此熟絡(luò),有些遲疑地問,這女子三千怎么也想不起是誰。
“如今便叫我恨風(fēng)月吧?!蹦桥泳従徑蚁旅婕?,笑著道。
“是舒風(fēng)夫人。。?!笨吹窖矍坝袔追质煜さ哪橗?,三千有些驚訝,自那日中秋夜宴之后,就再也沒見過她了,那次好像也是她們兩唯一一次見面。
只是聽聞云蘿因陷害梓柔一事而被降罪,后來遭人暗算陷入昏迷,本應(yīng)在深宮中的云蘿,如今卻出現(xiàn)在此地,三千自然是有些詫異。
“感謝皇上一片心意,讓我能茍活于世,世上以后再也沒有顧云蘿,也沒有舒風(fēng)夫人,三千姑娘。”顧云蘿脫口而出便叫出了三千的名字。
雖只見過一面,但她卻從顧渚口中聽說過她,果然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也怪不得顧渚第一次見她之時便會失態(tài)了。
“只是你一人久居這此處,定感到有些無聊吧?!睘榱瞬辉偬崞鹉切┩?,方度離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從旁問道。
“沒什么不習(xí)慣,正好清靜,我也樂得自在,只是放心不下大哥與弟弟?!?p> “你不用擔(dān)心他們,他們現(xiàn)在很好,我將他們安置在妥善的地方了?!狈蕉入x想到自己說服顧渚他們離開梅隴屋,心中不由得有幾分慚愧,但好在那兩兄弟現(xiàn)在確實還是平平安安。
“那我便放心了,也多謝方公子與三千姑娘對兄長的照拂?!痹铺}忽然跪下感謝道。
“不用這樣?!狈蕉入x一看連連將她扶了起來。
“看二位這樣匆忙的樣子想必還未用晚膳吧,我去準(zhǔn)備晚餐?!痹铺}是聰明心細(xì)的女子,二人這個時候來到這個地方,說明他們的處境并不樂觀。
“那就多謝了?!比c方度離兩人同時道。
確實,奔波了一晚上早已筋疲力盡,兩人在此刻放松下來,饑餓感便突然襲來。
“兩位稍作等候,我這就去?!笨吹絻扇巳绱四酰铺}莞爾一笑,便系了圍裙往廚房而去。
“你似乎很喜歡這個地方?”云蘿走開后,三千看到方度離放松的表情,問道。
“很久以前我就在想,我若不是方家的子孫有多好,與所愛之人尋一清凈的地方,蓋一林間小屋,過著平凡普通的生活。”方度離這樣說著眼中盡是向往的神色。
“若真讓你過一過普通老百姓的日子,或許你又會向往那高門大戶里的富貴生活?!?p> “或許吧,人,總是貪念太多,又不知足,總想樣樣都能隨了自己的心意,但我或許還有機(jī)會能過上這樣的生活不是嗎?”方度離說完望著三千,那眸中流露著說不盡的柔情與癡念。
“難道你真的不打算再回方家了?”
方度離陷入沉默,沒有言語,三千自知戳到了他人的痛處也不再追問,一切都這樣恰到好處的保持著這份靜謐。
此刻,方府也是被狂風(fēng)暴雨所包圍著,本來就已經(jīng)夠亂的方家,在東堯來過之后,變得更為混亂。
方肅回到府中,遣散了眾人,在眾人驚奇和猜疑的目光,方肅留下了方賢。
“二弟,現(xiàn)在只有你我兩人,你實話跟我說,為何你的玉佩會在那個孩子手中?”方肅有些疲倦地嘆了口氣,似乎最近諸事不順,而他作為方家的家主,一件事都未處理妥當(dāng)。
“大哥,你要相信,我也不知道啊?!狈劫t一臉焦急,無辜道。
“二弟,你連我都要欺騙嗎?那玉佩你從不離身,你千萬別說是有人盜走了你的玉佩然后給了那孩子,讓那孩子來栽贓你的。”方肅臉色一沉,加重了語氣。
“大哥,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認(rèn)識那個孩子,我發(fā)誓那孩子絕對與我無關(guān)?!狈劫t信誓旦旦。
“那就是說玉佩確實是你贈與了別人了,確實是與外面的女子有茍且之事了?”
“大哥,是那女人勾引我的,是我一時沒忍住這才犯下了大錯,可那是三四年前的事情,所以那孩子絕對與我無關(guān)?!?p> “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若是父親醒著,他會多失望,向來大家都覺得你是個溫文爾雅的君子,如今卻犯下這種錯?!?p> “大哥,我知道錯了,真的,所以當(dāng)時盡管那個女子苦苦糾纏,但我知道我做了錯事,所以我立馬斬斷了這段孽緣,你要相信我呀,大哥!”方賢自知無法隱瞞,有些聲嘶力竭跪下含淚說道。
“二弟啊,你愚蠢了?。∧氵@讓我如何向眾人交代。。?!狈矫C聽聞詳情既氣又無奈,畢竟是兄弟一場,兄弟犯下這等錯誤,這讓作為家主的他要如何處置。
“大哥。。。”方賢苦苦哀求著,方肅不忍去看。
方肅心中感覺萬般無奈,百般哀愁,頓感心力交瘁,偌大的一個方家,難道是真的要毀在自己手中了嗎?如今,為何方家會落到這種地步,方家這些人避過了外界的所有威脅,卻最終是敗在了自家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