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破陣
當(dāng)成隱從幻境中出來時,他的臉色很不好看。雖然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殺死自己的“父親”依舊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然而緊接著,他就發(fā)現(xiàn)墨竹一臉不愉快得看著自己。
“成公子,”墨竹板著一張臉道,“你整整在里面浪費了二十個小時的時間。雖然我對你浪費自己的時間沒有任何意見,但浪費我的時間可就大大地不好了。”
也難怪墨竹心情很不爽,要是早知道成隱的速度這么慢,她好歹可以在幻境中與“墨瓏”好好地回憶回憶往日的時光,結(jié)果卻只能坐在這漫天迷霧中,等待成隱出來。原本以為成隱是一個挺靠譜的同伴人選,不想?yún)s也不過如此。
若是成隱知道墨竹的想法,在一邊罵墨竹變態(tài)的同時,心中定也會有些許地不好意思。雖然不會露在表面上,成隱是一個典型的大男人主義者,結(jié)果作為女性的墨竹先他一步從幻境中出來,足夠他臥薪嘗膽,奮發(fā)圖強(qiáng)好一陣子。最重要的是,這個幻境出來的快慢與修為實力無關(guān),只與一個人的心志有關(guān)。
“墨姑娘,不知你在這里面呆了……”成隱小心翼翼地問。
“一分鐘,或許四十秒,我不是很清楚,反正只少不多。”墨竹挑了挑眉,有些不屑地道,“其實我可以再快一點的,只是貪圖那一時的溫馨,聽了一句話,也回了一句話?!?p> 能夠來到這第三層冰雪世界的人,必定會不屑于在這種地方撒謊,所以成隱知道墨竹說得都是真的。也因此,成隱反而淡定了,他知道,他面前的這位姑娘,就是傳說中的非人類,與這種人比較,只會自討苦吃。
“那墨姑娘既然研究了這么久,能否告知在下,接下來,應(yīng)該怎么辦?!?p> “哦,我不知道?!蹦裾f得理所當(dāng)然,一點兒也沒有不好意思,“我只知道這迷霧中充滿了陷阱和危機(jī)。至于其它的,你老不出來,我也就動彈不得,自然就不知道。再說,這不是你應(yīng)該負(fù)責(zé)的么?畢竟是你把我拉進(jìn)來的?!?p> 作為女性,墨竹有充分的不講理的天生優(yōu)勢,對此成隱早就深有體會,果斷將墨竹的最后一個問題拋之一旁,開始思考接下來該怎么辦。
這是真正的迷霧,以兩人的目力,都最多只能看到一米以外,再向外,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見,什么也聽不到,直接將兩人隔絕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兩人只能盡量靠近一點,才不至于連對方的臉都看不到。
不管怎么說,兩個人總不能一直僵持在這里不繼續(xù)前進(jìn),所以遲疑了一下以后,成隱還是決定出手。
雖然有小球球在,墨竹可以很輕易地避開那些危險,但成隱就在一旁看著,墨竹實在不想讓小球球太早暴露出來,只好選擇沉默,一邊看成隱的表現(xiàn)。
果然不出墨竹所料,成隱很輕易地帶領(lǐng)墨竹避開了所有危險的地方,而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闯呻[的樣子,墨竹很容易就推斷出,他真得直接將所有危險的地方“看”了出來。
能夠“看”出危險的地方,只有幾個特定的體制能夠做到。但具體是哪一個,卻又值得商榷。墨竹不打算知道,因為沒有必要,能夠知道成隱的一些能力就已經(jīng)不錯了。
兩人小心翼翼地走著,不過半個小時,就走出了迷霧,剛準(zhǔn)備松一口氣,臉色立馬變得復(fù)雜起來。
眼前是五只巨大的足有十余米的巨熊。
按照體積越大實力越強(qiáng)的理論,這五只巨熊至少也要八級,或者九級。
雖然墨竹右手背上如今還只是紫色的“六”,但成隱的右手背上已經(jīng)是黑色的“七”。據(jù)他所說,是在來的路上不小心順手宰了一只七級的白色巨蟒,讓墨竹對此表示無語,她怎么就沒有這么好運遇到一只能讓她揍的猛獸呢?
當(dāng)然,墨竹對現(xiàn)在的狀況既滿意又不滿意。滿意的是終于有幾只實力不錯的猛獸能供她斬殺,不滿意的是怎么還有一個成隱在一旁搶她的對手。墨竹可沒有一點自己也搶了成隱對手的覺悟,事實上,她從來都不會有類似這樣的覺悟。
不過下一秒墨竹的臉色又變得很滿意,而成隱卻是臉色一沉,無邊的煞氣從他的身上散發(fā)出來,讓人側(cè)目。原因很簡單,那五只巨熊,有三只撲向了墨竹,撲向成隱的,就只有兩只。
很明顯,在那幾只巨熊的眼中,墨竹要比成隱更強(qiáng)一些,因為它們從來不會懂得什么策略什么委婉,它們的一舉一動,就代表著它們的真實想法。強(qiáng)者就用更強(qiáng)大的力量對付,這是一個最基本的數(shù)學(xué)問題,在這幾只巨熊的身上貫徹地淋漓盡致。當(dāng)然,還有一點讓人很佩服,它們究竟是如何判斷出兩人的實力對比的?
唯一的答案,是煞氣。同為皇室弟子,墨竹有整整十年的時間生活在世界的低端掙扎生存,為此她殺掉的人連她自己都算不清楚。哪怕出道后的六年間她一人未殺,這幾日的血屠巨獸也足以將她身上原本就存在的肅殺之氣給完整地釋放出來。
而成隱則不同,他也殺人,或許殺得不一定比墨竹要少,但他的殺戮中,少了份破釜沉舟的沉重與無奈。因為他的出身,哪怕他自認(rèn)為不盡人意,依舊不能掩蓋其中的奢華,與一帆風(fēng)順。就比方說成銘廉對他的逼迫,也從未涉及過生死底線。所以他從未真正經(jīng)歷過生死的考驗,所以自然而然,在巨熊這種單細(xì)胞頭腦的生物,將墨竹看做了比成隱更為強(qiáng)大的存在。
不是說修為,單只殺人,或說殺戮的本領(lǐng)。
的確,自六歲以后,墨竹所接收的教育就是一擊必殺。不要講什么精美的動作招式,也不要講什么實力大小差距,只要能將對方殺死,就是勝利,就是比對方要強(qiáng)。在這種教育下成長的墨竹,以最快的速度砍掉了第一只巨熊的一只手,弄瞎了第二只巨熊的一只眼,洞穿了第三只巨熊的肚子,再飛快地將第一只巨熊的那只手扔進(jìn)了第三只巨熊的肚子里,將第二只巨熊的腦袋當(dāng)成足球踢向了正在扭打中的兩只巨熊。
然后結(jié)局就很明顯了,三只巨熊咆哮著互相開始打架,毫不顧忌同伴情誼,互相將一身漂亮的白毛扯得亂七八糟,染上鮮紅的色彩。隨后它們徹底開始發(fā)狂,僅有的一絲理智被消磨殆盡,只余有野獸的本能,那就是戰(zhàn)斗。
戰(zhàn)斗不息,生命不止;生命不止,戰(zhàn)斗不息。墨竹很無恥地在一旁樂呵呵地為三熊的行為作出了點評,開始看起好戲來。
不得不說,熊類生物的生命力就是頑強(qiáng)。哪怕腸子流得滿地都是,也絲毫不影響第三只巨熊的戰(zhàn)斗力,一雙巨拳使得虎虎生威;哪怕一直眼睛瞎掉,另一只眼睛半瞎掉,也絲毫不影響第二只巨熊對于找尋對手的準(zhǔn)確性;哪怕失去了一只左手臂,也絲毫不影響第一只巨熊捍衛(wèi)自己身體健全的決心,不停歇地試圖從第三只巨熊的肚子里將自己手臂掏出來。
這邊墨竹看得開心,另一邊成隱卻打得辛苦。
他不像墨竹這樣有著豐富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尤其是禍水東引的經(jīng)驗嚴(yán)重不足,所以他只能不停躲閃兩只巨熊的猛烈攻擊,在間隙中尋找反擊的機(jī)會。
不是不能硬接兩熊的攻擊,實在是它們的拳頭太過生猛,硬接下來,哪怕不死,也絕對挨不了第二下。十米高的巨熊,光是一只拳頭,其體積就能與墨竹與成隱兩人加起來的體積媲美。那一拳若是打到地上,成隱有理由相信,能劈開一條長長的裂痕,如山崩地裂一般。因為,成隱的眼前就出現(xiàn)了這樣的場景。
抽空的時候,成隱瞥了一眼墨竹那邊,他想看看墨竹又是如何對付三只巨熊的。只一看,就讓成隱一口氣差點卸掉,挨上一拳,然后完蛋。他只能險險地避開拳頭,立馬覺得臉上被拳風(fēng)刮得生疼。疼不重要,習(xí)武之人誰沒有受過傷?他只是非常郁悶地想著以后千萬千萬不要與墨竹為敵。與她為敵,連死在誰的手上都不知道。
當(dāng)然成隱不知,這是乾國彩衣組織中赤衣堂的傳統(tǒng)——殺人于無形。作為它的掌控者之一的墨竹,即使不能領(lǐng)會它的全部奧義,至少能將它的神髓以另一種方式表現(xiàn)出來。據(jù)說,當(dāng)初發(fā)明這種殺人方法的人,便是墨竹與墨瓏的共同先祖,乾國的第一任皇帝——墨軒。骨子里的遺傳,實在不必有太多的驚訝。
想起之前墨竹這么快從幻境中出來,成隱不斷對自己心理暗殺墨竹是一個變態(tài),才終于穩(wěn)住陣腳,開始有條不紊地對付起兩只巨熊。
以成隱的實力,原本就高出兩只巨熊加起來還要多一點,所以在半個時辰過后,兩只巨熊終于轟然倒地。這個時候,墨竹那邊的三只巨熊還未死去,奄奄一息得互相盯著對方仇視著,被墨竹輕輕松松地一劍斬殺。
吸收了五只熊的能量,墨竹的右手背上的數(shù)字直接跳過七變?yōu)榱算y色的“八”,成隱的右手背上的數(shù)字也變?yōu)榱恕鞍恕薄?p> 然后,陣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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