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雜志都分什么版?”蕭橫問。
“時政、經(jīng)濟、社會、文化和娛樂?!?p>“你做什么?”
“一般是社會版,偶爾也做文化版?!笔嬷Z有點兒得意地瞇縫著眼睛,“我算是新聞專業(yè)主義者?!?p>蕭橫不解地看著她:“什么意思?”
“哦?!笔嬷Z不好意思地笑笑,忘了術業(yè)有專攻了,忙解釋,“簡單地說,就是我堅持以客觀、真實、準確的態(tài)度報道事實,說出真相。”
蕭橫很認真地看著她。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蕭橫聽得到她聲音里追夢人特有的執(zhí)著和幸福,讓他覺得,夢想甚至給她的聲音鍍上了一層金邊。
還真是個孩子。蕭橫溫柔地笑笑。
“你見習多久了?”
“三個月?!?p>“一直都堅持你的新聞專業(yè)主義?”
“當然!”舒諾回答得很是得意,“你知道我們社長嗎?師凌峰。我覺得,他也是個新聞專業(yè)主義者。他曾經(jīng)兩次得過范長江新聞獎的!哦,這個獎你可能不太知道,是中國記者的最高榮譽。嗯……就像是美國的普利策新聞獎。咦?普利策你知道嗎?”
蕭橫笑著搖搖頭:“不知道?!?p>“你在美國生活那么多年,怎么會不知道普利策呢?”舒諾笑瞇瞇地一副“你太孤陋寡聞了”的表情。
“那你告訴我吧?!笔挋M也微微笑著應,邊說邊坐在小花園的一條長椅上。
舒諾也坐下:“普利策簡直就是現(xiàn)代報業(yè)之父呀!現(xiàn)代報紙的格局和文風都是普利策創(chuàng)立的。哦,你總該知道哥倫比亞大學新聞學院吧?”
蕭橫點點頭:“知道?!?p>“那個就是普利策創(chuàng)辦的!”舒諾閃著一臉理想主義的光芒,“不過,是他死后才創(chuàng)辦的。是他的后人按照他的遺囑,投資創(chuàng)辦的?!?p>蕭橫看著她,溫和地笑:“你真的很喜歡新聞?”
“當然!”舒諾自豪地答,“我是把新聞當事業(yè)的!還是那種……能堅持一輩子的!”
在蕭橫眼中,那張略顯稚嫩的小臉因為理想,或者,蕭橫更愿意將其準確地稱為,夢想,而閃閃發(fā)光、熠熠生輝,在這個南方都會初春的夜晚,準確無誤地照進了他的心底。
蕭橫但笑不語,目光溫和如水,緩緩流淌在她的臉上。
舒諾也微微笑看著他。
一陣風吹過,舒諾耳畔的長發(fā)飄到臉前,蕭橫伸手,剛要撫上她的發(fā),舒諾突然驚醒,急急轉(zhuǎn)了頭,自己捋了捋頭發(fā)。
蕭橫愣了一秒種,又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
驚醒過來的舒諾并沒有注意蕭橫剛剛要替她捋頭發(fā),反倒意識到:我的天吶!我剛剛跟他聊了什么呀?!我居然給他科普新聞常識!我……我……我大概真的要替別人做嫁衣裳了。邊想,舒諾邊偷眼兒打量他,果然,他臉色也沒剛剛那么好了!越看越想,心里越荒涼,臉上也一副小白菜的苦大仇深相。
舒諾的苦大仇深一絲不落地落在蕭橫眼里,反倒引得他一陣胡思亂想:該死!怎么下意識就伸出手替她撫頭發(fā)了呢?這下可好,嚇到她了吧!可是……她就那么討厭我?之前的聊天兒不是很開心嗎?都是敷衍我的?越想蕭橫的眉頭越皺。
瞄著他越來越皺的眉頭,舒諾心底一陣灰心喪氣:又搭時間,又搭精力,沒把這爺巴結好,反倒得罪了。
算了,算了,我還是別一口吃個胖子,好高騖遠了。明兒,抓個小蝦米訪一訪算了。不就是不做封面嗎?不就是正常轉(zhuǎn)正嗎?不就是……跟好新聞獎……擦肩而過嗎……舒諾狠狠咬了咬牙:這都不是事兒!
不管!我就不信,她能一直討厭我!蕭橫狠狠瞪了她一眼,打定了跟她“死磕”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