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自己的安全,崇禎皇帝從來都不敢放松,大明朝的皇宮大內(nèi)未見的那么安全。皇宮里面的清洗不時就要進行一下,更何況這皇宮以前都不是自己哥哥說的算的地方。
無論是魏忠賢的勢力,還是宮外其他人伸到皇宮里面的手,必須全都斬斷。
這種事情就是寧可殺錯,也絕對不能放過,沒有一點商量的余地。
在崇禎皇帝清晰皇宮的同時,一個人來到了京城,一人一車,一個趕車的仆役,可以說是輕裝簡從,這個人正是奉天氣皇帝詔書進京的王在晉。雖然六百里加急召見王在晉,可是王在晉直到今日才趕到京城。
進入京城之后,王在晉的車架就被人攔住了,一位身穿便服的男子站在車頭,笑吟吟的看著王在晉。
挑開車簾,王在晉看到來人,眉頭微微一皺,不過還是從車里面鉆了出來,笑著對來人抱了抱拳說道:“原來是李賢弟,李賢弟親自到城門口迎接,讓在下深感慚愧。”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左副都御使李夔龍,笑著對王在晉說道:“王兄遠道而來,我自然要倒履相迎!”
對于李夔龍,王在晉真的不太想和他說什么,尤其是在現(xiàn)在的情形下,于是就推脫道:“賢弟,皇上六百里加急召見愚兄,今日到了京城,要先去交旨??!”
“以現(xiàn)在的天色,怕是交旨也來不及了,不如今日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在進宮面生不遲?!崩钯琮埬樕蛔儯χf道:“正好讓小弟為兄長接風洗塵,正好為兄長講一講這段時日京中的變化。”
王在晉眉毛一挑,雖然他猜到了李夔龍就是為了拉攏自己,可是沒想到他會說的如此直接。
魏忠賢被皇上監(jiān)禁的消息,王在晉早就聽說了,在王在晉開來,崇禎皇帝遲早會拿朝堂開刀,只是現(xiàn)在還沒動手罷了?;噬险僖娮约?,不管是為了什么,自己都可以躲開朝堂紛爭。
現(xiàn)在朝堂上風雨密布,自己剛剛進京,如果直接攪進去,實在是太不明智。更何況現(xiàn)在還沒弄明白皇上對自己的態(tài)度,貿(mào)然與其他人接觸,對自己都非常的不利。
比如今天的事情,如果自己先去見了李夔龍,而不是乖乖的等待著皇上召見,一旦傳到皇上的耳朵里,自己估計就會很麻煩。至于有沒有人會打自己的小報告,王在晉根本都不用想,一定會有人。
看了一眼給自己趕車的仆從,王在晉知道這個人該換掉了。
能夠如此準時的知道自己進京的時間,如果說這個人沒問題,那才是奇怪了。
“王兄,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現(xiàn)在交旨也沒辦法了,賢弟真心想和王兄一悟,要知道孫承宗前日進宮,與皇上相談甚歡,甚至還傳出了消息,孫承宗馬上要接掌兵部尚書?!?p> “袁崇煥也在京城,似乎比兄長早到了幾天,皇上還沒見他,想來兄長也要等些時日?!?p> 王在晉瞳孔一縮,皇上見了孫承宗,還把袁崇煥也召到了京城?對于孫承宗和袁崇煥,王在晉心里不滿大了,如果不是他們,自己也不會灰溜溜的被趕出遼東。
虧得自己那個時候那么器重袁崇煥,沒先到他居然在背后捅刀子,直接搭上了孫承宗的線。
孫承宗也是,仗著自己帝師的身份,屢次打壓自己,如果不是如此,自己也不會導(dǎo)向魏忠賢這一邊。孫承宗辭官,袁崇煥也辭官,本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誰想到新皇上還打算重用他們。
一股怨氣在王在晉的胸口積郁,臉色就變得很難看,呼吸都加重了不少。
李夔龍心中大定,看來自己的計劃有效了,孫承宗和袁崇煥果然是王在晉的心頭大石頭。只要自己提起皇上重用這兩個人,王在晉絕對會對皇上不滿,只要這種不滿一出現(xiàn),他就會和自己。
今天王在晉只要和自己一起離開,那他就徹底上了自己的戰(zhàn)車,絕對不會再有其他的選擇。
宮里面已經(jīng)傳出了消息,皇上準備換掉遼東督師王之臣,只是在人選上暫時還沒定下來,在袁崇煥和王在晉之間猶豫不決。在這個時候,自己這一方必須保證遼東督師是自己的人。
孫承宗作為兵部尚書已成事實,一旦遼東督師之位也交給了袁崇煥,自己這一方在想插手軍方事物,那就困難重重。
不能讓孫承宗和袁崇煥形成合力,這是一個共識,不然一個在朝中,一個在遼東,自己這邊很難有作為。
現(xiàn)在這個時候,收攏人手,壯大實力,是當務(wù)之急,王在晉就是最合適的人選。雖然他和自己這邊走的不是很近,但是無論用什么方法,也要讓他和自己走得近。
良久,王在晉呼了一口氣,看著李夔龍說道:
“賢弟盛情,愚兄記下了,不過愚兄奉旨進京,還是先交旨為好,待到愚兄交旨之后,在和賢弟把酒碰杯,徹夜詳談?!?p> 說完這句話,王在晉沒有再給李夔龍機會,直接鉆回了馬車,吩咐車夫道:“趕車!”
到通政司交了自己的奏折,王在晉直接去了驛站,沒有住客棧,也沒有去拜訪同僚,在王在晉看來,老實的待在驛站,等待崇禎皇帝的召見是最好的選擇。
吃罷了晚飯,王在晉在房間里思考,對于白天的事情,冷靜下來的王在晉已經(jīng)是一身冷汗了。
顯然,此時此刻,對于李夔龍的用心,王在晉已經(jīng)全部都洞悉了。果然是居心叵測,王在晉的臉色很是難看,黨爭身不由已,王在晉不由的嘆了口氣,有些時候你想躲開,可是卻偏偏躲不開。
自己想要有所為做,肯定還是要和孫承宗爭,要和袁崇煥爭,可是自己一個勢單力孤,難道還要依靠他們?
當初依靠他們,還不是將自己投閑置散?自己參與修編了《三朝要典》,絕對是自己的一個污點,東林黨不容自己,在不抱緊對方的大腿,自己恐怕是下場更慘。
可是魏忠賢被監(jiān)禁,朝中局勢不明,皇上態(tài)度模棱兩可,自己也不好看做選擇??!想了很久,王在晉打定了主意,什么也不做,以不變應(yīng)萬變,所有的決定都等到見過了崇禎皇帝在說。
做了決定之后,王在晉松了一口氣,對自己白天沒有跟著李夔龍走而感到慶幸。
正在這個時候,王在晉就聽到有人敲自己的門,不由眉頭一皺,什么人?難道是李夔龍再一次找上門來了?站起身子,走到門口,開口問道:“誰?大晚上的有何事?”
“田家故人!”外面的人輕輕的開口,語氣很淡然。
王在晉一聽,面色一喜,平穩(wěn)了一下情緒,伸手將房門拉開了。
門外的人一閃身進了屋子,隨后將門關(guān)上了,身后將自己的帽子摘下來,這才松了一口氣,笑著對王在晉說道:“王兄,一別經(jīng)年,王兄真的是風采依舊,讓人羨慕??!”
看著來人,王在晉嘆了口氣:“你夤夜來訪,不光是為了和我說這些的吧?”
來人不是別人,乃是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田爾耕,只見他絲毫不以為意,自己找了一個地方坐下,笑著說道:“在這個多事之秋,山雨欲來風滿樓之際,能夠彼此幫忙的,還不是咱們兩個?別人你信得過?白天李夔龍找你,你不是也沒去?”
“你派人盯著我?”王在晉看著田爾耕,瞪著眼睛說道。
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田爾耕把玩著茶杯,玩味的看著王在晉:“這話說的,錦衣衛(wèi)誰不盯著?你以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會如此派人盯著你?”
“當年讀書時候的你,可不現(xiàn)在的樣子!”王在晉氣呼呼的說道:“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你就是一個劊子手!”
“劊子手?”田爾耕冷笑一聲:“干的都是皇上的差事,誰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不用在這里說風涼話,如果不是看在當年的交情,你以為我回來?我天家有免死金牌,免十罪,那是祖上的功德,是皇上的恩賜,我們自然要上報君恩?!?p> 王在晉瞇著眼睛,半晌沒有說話,最后坐在椅子上說道:“有什么事情,說事情!”
兩人相識要從年少之時說起,田爾耕的父親不愛讀書,但是家里面有世襲的錦衣衛(wèi)同知的祖蔭,也是他爺爺掙下的家底,田爾耕的父親自然就做了錦衣衛(wèi)同知。
后來田爾耕的父親被調(diào)往南京鎮(zhèn)撫司任職,田爾耕也就跟了過去,與當時在南京求學(xué)的王在晉相識。
年少輕狂,書生意氣,兩個人把臂同游,在秦淮河上留下了不少的趣事。只不過王在晉高中進士,田爾耕卻繼承了父親的錦衣衛(wèi)同知,兩個人走上了兩條不同的路。
王在晉從底層做起,一步一步坐到了封疆大吏的位置上,田爾耕則是在錦衣衛(wèi)里面勾心斗角,生死搏殺,仗著心狠手辣,手腕嫻熟,最后坐上了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之位。
只有田爾耕自己明白,凡是能做到錦衣衛(wèi)白虎堂的人,哪一個不是心狠手辣?哪一個不是手段非凡?哪一個不是劊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