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喚做阿翎的“他”輕嘆了口氣,將頭偏過一旁,聲線沉悶,非常難過道:“湮蕪,你我本就神人殊途,你與我在一起,還要承受天道譴罰,這一世我陪不了你,下一世希望我能轉(zhuǎn)世成仙成神成妖成魔,只要能陪在你身邊就行?!?p> 話雖如此,但風央錦心有所感“自己”眼中閃過一抹極難被察覺的厭惡與煩躁,或許在密室里的那道白光讓他進入虛空暫時占據(jù)了此人的身體,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所謂的阿翎并沒有嘴上說的那么深愛湮蕪。
“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湮蕪聽得心痛如絞,緊咬著下唇仿佛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只見她神情逐漸堅定,再次用雙手凝聚神力渡向阿翎。
“啊……”
阿翎瞪大了雙眼,全身抽搐不已,他覺得自己每一根骨頭,每一寸皮膚都在被無情地撕扯碾壓著,逐漸沙啞的嘶吼聲震動空氣,令人膽戰(zhàn)心驚。
但身體有多痛,他的內(nèi)心就有多歡喜,且這種歡喜不是因為自己終于可以陪伴湮蕪到地老天荒,而是他即將擁有神力,定能獲得父親重用,帶領(lǐng)族人重整旗鼓,稱霸天下!
此時風央錦努力嘗試著開口阻止湮蕪的行為,但無濟于事,他既是旁觀者,又是參與者,只能親眼看著名叫湮蕪的神女傻傻地將自己的神力渡給表里不一的阿翎,再三嘗試無果后,他逐漸冷靜下來,沉思良久。
機緣巧合中他占據(jù)了這具身體,莫非他與這名叫“阿翎”的男子有著特殊的聯(lián)系?
一切都是撲朔迷離……
而本是晴朗的天空也開始匯聚滾滾黑云,伴隨著隆隆雷聲,一道猶如疾馳利劍般的閃電直劈向湮蕪,瞬間火光沖天。
這是對神的譴罰,為神者無論神位高低,一旦違背天道,必將承受雷罰。
二人皆被天雷震出數(shù)米遠,才經(jīng)歷過抽筋拔骨之痛的阿翎如今已氣力不支,奄奄一息。
湮蕪見狀迅速合掌建立一層球形屏障,并將自己的神力源源不斷地匯入其中,希望可以阻擋氣場強大的天雷。
但這是具有譴罰意義的天雷,其威力比仙神晉升時所遇到的天雷還要強上許多,根本勢不可擋。
轟雷劃破天空,塵土飛揚,風央錦親眼目睹著這一切,不禁在想他即將要做的事情不也是違背天道之舉嗎?恐怕這雷罰他也逃脫不了。
思緒正游走之際,昏昏欲睡之感傾覆而來,又是猝不及防且難以抵擋的頭暈?zāi)垦?,還未開始抗爭便已經(jīng)失敗的風央錦再次閉上了雙眼。
“翎兒,今日是你大婚之日,還坐在這里干什么?成何體統(tǒng)!難不成還在想那個女人?快出來!隨我一道迎接賓客……”
渾厚深沉的嗓音傳入耳畔,仿佛帶有魔性,風央錦霎時便醒了過來。
眼前的景象再度發(fā)生變化,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喜慶的紅色,這是一處宅院,眾人忙著張燈結(jié)彩,紅綢攢掛,敞開的正屋桌子上擺放著偌大的喜字剪紙,還有各種紅棗桂圓蓮子等具有美好寓意的食物。
“是!父親?!卑Ⅳ嵝辛艘欢Y,嘴角閃過一絲輕蔑的笑容,若不是他修成仙力,只怕他的父親還不會如此客氣地與自己說話,更別提讓他娶鄰國國君的掌上明珠為妻了。
“公主殿下馬上就到,翎兒,可別忘記為父與你講的話!”
“孩兒不會忘記的,父親大可放心,湮蕪在神界受刑,自身都難保,又怎會來壞我們的好事?”阿翎淡漠地看著院中的紅綢,眼里盡是一片狠厲決絕。
“如此,甚好!”阿翎的父親滿意地點了點頭,先行離開并去往前院招待賓客。
風央錦看得怔住了神,心中升起騰騰怒意,替湮蕪感到極度的悲哀,那神女為這樣一個薄情寡義的男人渡去神力,不惜承受天譴,最后卻為她人做了嫁衣,實乃令人惋惜。
吉時已到,阿翎接過喜婆手中的紅綢,正準備帶著鄰國公主宿檀走進喜堂舉行典禮時,耳邊卻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阿翎,你要娶她?”湮蕪身著紅衣騰云而來,立于屋檐之上,隱忍著怒氣不讓自己失控。
看到湮蕪就在眼前,阿翎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蹌了幾步,整個身體都仿佛僵住了。
族人皆聚了過來,關(guān)于阿翎成了神寵的傳言早已人盡皆知,這里的人們只在畫像上見過想象中的神的模樣,如今看到真神騰云駕霧,近在咫尺,其風姿綽約,鸞姿鳳態(tài),不禁令人追崇向往。
就連宿檀都掀開了紅蓋頭,天真無邪的她好奇地將眼神放在湮蕪與風翎身上打轉(zhuǎn)。
阿翎張了張嘴,有些吞吞吐吐道:“你……怎么來了?”
她曾親口對他說過要去神界困神臺受罰,如今怎么又毫發(fā)無損地趕來攪亂他的婚禮?
“本神再問你一遍,你要娶她?”湮蕪發(fā)出一聲冷笑,其周身氣場也隨之變得沉重起來,讓人感覺仿佛被籠罩在無法擺脫的壓抑中,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神怒則天變,本是陽光明媚的大好天氣瞬間變得烏云密布,寒風咆哮,大地也被一層凄冷的霜氣所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