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灝七年,夏至。
維持了數(shù)年祥和安寧的蒼國邊境,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
四月,曇城城主府被滅門,人心惶惶,就在昨日,涪城軍備糧草一夜之間被大火吞沒,城主已不知所蹤……
奉命前往邊境的葉將軍,終是沒能趕上涪城的悲劇。
百姓們紛紛攜家老少前往蒼都避難,一時間,蒼都城內(nèi)人滿為患,蒼都城外餓殍滿班,慘不忍睹。
曇城與涪城的消息傳入皇宮,楚帝聽聞聲色劇變,拍案大怒,迅速召來各朝臣齊聚星輝宮商量對策。
楚韶站在眾臣前方,不動聲色。
屋內(nèi)的寂靜讓人感到一種沉甸甸的壓力,仿佛空氣都已凝固,令人窒息。
“曇城城主府被屠,涪城糧草被毀,爾等有何看法?”楚帝咬緊牙關,竭力克制自己的怒氣,但內(nèi)心的憤怒猶如潮水般洶涌,激蕩著他的整個靈魂。
眾人面面相覷,待葉將軍將消息傳回蒼都,早已耽誤了兩城戰(zhàn)機,造就整個蒼都人心惶惶,怨聲載道。
劉右相抖了抖身子,隨即占星官站了出來,顫顫巍巍地跪倒在地,拉長了嗓門道:“皇上啊,臣夜觀星象,發(fā)現(xiàn)帝星黯淡,鳳星閃爍,此乃大兇之兆?。 ?p> 此言畢,朝堂之上本是沉悶的氣氛更甚了幾分,仿佛有看不見的巨石壓在每個人的胸口,讓人呼吸困難。
“哦?”楚帝皺了下眉,示意占星官繼續(xù)說下去。
“臣,臣發(fā)覺那鳳星臨西,似有成太陰星之勢,只怕禍及陛下,禍及整個蒼國啊!”占星官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整個人抖動的像個篩子,顯然害怕到了極點。
劉右相摸了摸自己的胡須,站了出來,一本正經(jīng)道:“那依你所言,這太陰星可有所指?”
鳳星主女,是以尊貴,但這太陰星可就不一樣了,乃是有名的“妖星”,以吞吐日月精華修行,主殺戮,起戰(zhàn)事。
所以劉右相直接忽略了占星官所提及的鳳星,將所有人的關注點一下拉到了太陰星。
“臣,臣不敢說。”占星官冷汗爆出,連聲音都顫抖不止。
楚帝深吸了一口氣,瞥過站在底下面無表情的楚韶,沉聲道:“朕允你可說?!?p> 得到了楚帝的允許,占星官這才將頭顱輕輕地抬起了一點,緊張道:“那星臨西方,獨皇室所出,魂未入世時,六感皆畢,如今魂已入世,定攪得天下不太平,眾人爭之,戰(zhàn)事四起,臣觀這太陰星,似指嘉云王府公主?!?p> 一口氣說完,占星官急促地做著深呼吸,內(nèi)心懼怕不已。
只有天知道他在說些大逆不道話,但若不這樣說,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可就沒了,所以只有對不起嘉云王府公主了。
語畢,朝堂之上像炸了鍋,眾人小聲議論著占星官的話,竟覺得好像是有點那么一回事。
本來七年都沒出過什么動靜的公主質(zhì),一朝之夕突然走出了府邸,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攔住了祭春的隊伍,之后祭春受阻,雷擊不斷,未過多久便是這太平多年的邊境動蕩不安,且對立的國家正為逐玥。
秦丞相本就對云恭璃不滿,如今聽完占星官言語,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遂站了出來行過一禮道:“皇上,此等大事還請陛下盡快做出決斷,斬太陰女,以正蒼國社稷啊!”
眾臣皆跟著秦丞相跪了下來,齊聲要求楚帝對此事做出決斷。
只有楚韶,仍安靜地站在一旁,嘴角微揚,眼神銳利。
他倒想看看,依楚帝的能耐,是否可以抵得住悠悠眾口而保住云恭璃的性命?
楚帝怔住,眼中怒火不消,適才他問這些大臣對邊境兩城有何看法,倒沒見有這般齊心。
“太陰一說朕會請示恩澤寺志空道長的意見?!背埘局碱^,瞳孔微縮,不禁閃過凌厲的光芒,就連說話都充滿了底氣,“如今葉將軍已前往涪城,章巡捷,朕封你為護國將軍,這城中兵力皆由你統(tǒng)領,務必保護好蒼都百姓的安全!”
被點到名的章巡捷站了出來,雖是一副少年模樣,但血氣方剛,英姿勃發(fā),眼神堅定而果敢,仿佛一頭年輕卻兇猛的獵豹。
“臣遵旨!定不辱使命!護這蒼都安寧!”
鏗鏘有力的聲音響在每位大臣的耳畔,眾人不再議論,而是望著座上面容清秀,卻顯威儀的楚帝,目怔神呆。
這還是頭一次見皇上展現(xiàn)帝王氣勢……
“常平司何在?”
“臣姜源參見皇上。”
“邊境動蕩,民心不安,朕決定免征今年賦稅,開放蒼都糧倉,常平司既掌平糴,勸農(nóng),救荒之職,此事交予你來辦?!?p> “臣遵旨!”
“退朝吧?!?p> 話畢,未待眾臣反應,楚帝便往后堂而去,根本不留再議的機會。
他剛才說話時,雙腿都有些發(fā)抖,這還是他第一次越過蒼王直接下詔,只覺得心潮澎湃,百感交集,定要自己安靜一會兒,緩和下雀躍的內(nèi)心。
楚韶深深地皺起了眉頭,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攥緊了拳頭,顯然對適才發(fā)生的一切感到無比氣憤,幾日未見,他的這位皇兄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朝臣三兩成伙地逐漸退出了星輝宮,各個神態(tài)呆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