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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江山謀

第五十三章 曝室

帝后江山謀 醉聽簫鼓 2815 2016-10-08 22:00:41

  旭睡著了,尊端過高啟明遞過來的一盞極品龍井茶,香茗四溢,抿了一口,閑閑問:“罰的是誰呢?”

  “噢,回陛下的話,昨夜守靈,禮郡王熬不住,借口更衣,就找地方睡覺去了,整整失蹤一個時辰,豫王爺說,這絕對不能姑息,因此令他在內(nèi)管監(jiān)領(lǐng)了四十板子,差一點兒打死了!”

  “禮郡王?”

  尊在記憶里搜尋……無果。

  “是,陛下,您可能沒印象了,她是先帝的姐姐,您的姑母,玉勝長公主的兒子,只不過,玉勝長公主去世好幾年了,禮郡王難免失于管教。”

  “還有呢?”

  “還有,就是老普王爺?shù)拈L孫,世子間。趁今天午后用膳的一點兒功夫,拉著一個誦經(jīng)的美貌小尼姑在背人處,意圖非禮,豫王爺?shù)玫脚e報,氣急了,直接發(fā)送尚刑司,這一下,那些紈绔才都怕了,規(guī)規(guī)矩矩的了……”

  尊知道,這個張間是旭這一輩里最大的,比自己這個皇叔還大幾個月。

  又問:“你說了一籮筐,究竟哪個子弟也不可能被拉去曝室,那是后宮的女人們犯了大錯的去處不是么?”

  高啟明臉上見汗,陪笑道:“陛下說的沒錯,旭世子許是聽差了?!?p>  “他聽差了?他說那里每一間屋子有幾百冤魂厲鬼,這叫聽差了?”尊抬頭,眼風(fēng)凌厲起來。

  高啟明急忙跪下:“陛下恕罪!”

  “是不是……曹修儀找茬把永寧宮的宮女打入曝室了?”

  高啟明頭都要搖掉了,“陛下!不是的!絕對不是!”

  尊的猜疑得到了堅決否認(rèn),就道:“嗯……這也罷了?!?p>  這一下,高啟明倒糊涂了,遲疑片刻,問:“陛下是希望永寧宮的宮女被打入曝室,還是不希望?”

  尊看了他一眼:你說呢?”

  高啟明大大松口氣,“自然是希望了!其實曹修儀娘娘說她有孕,不愿多事殺戮,不然,早把永寧宮的奴婢一個不留,挖坑給先帝陪葬了,所以太皇太后只把太后一人打入曝室,三天三夜絕谷休糧?!?p>  “……”

  皇帝的沉默,高啟明莫名覺得心下不安,道:“陛下,曹修儀娘娘總是如菩薩般慈悲,要是您覺得這事沒做到位,奴婢這就領(lǐng)人過去令永寧宮一個活口不留!”

  “永寧宮太后她犯了什么錯?”

  “回陛下,據(jù)說她犯的錯就大了,她聽說修儀娘娘有孕,覺得擋了壽王做太子的道,就急了,掐著脖子一把將修儀娘娘推到燒紙的祭鼎上,欲置于死地,幸虧當(dāng)時人多,拉開了?!?p>  尊的目光閃爍幾下,“然后呢?”

  “哦,要說打架,斯文的娘娘哪里是那個潑婦的對手?跌倒在祭鼎上,腳扭的像饅頭似的,袖子也燒焦了,模樣慘極了。宮人怕太后繼續(xù)行兇,急忙回稟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叫人把太后娘娘叫去質(zhì)問,那么多雙眼睛瞧著呢,太后無法抵賴,當(dāng)即服軟,說若曹修儀肚子里的孩子有事,她便一頭碰死在宮柱上抵命?!?p>  “好在,龍嗣安然無恙,太皇太后因此大怒,將太后打入曝室幽閉,三天三夜絕谷休糧?!?p>  尊的手抑制不住輕微的顫抖,把茶盞放下,“多久了?”

  高啟明道:“哦,從昨夜到現(xiàn)在,有一天兩夜了……”

  陛下!陛下??!您到哪里去?

  他說著,看見皇帝沖出了殿外……

  御前的孫德勝領(lǐng)著幾個送宵夜來的司膳正好進(jìn)來,因問:“陛下去哪里了?慌慌張張的?”

  “還用問?一聽修儀娘娘受傷,自然急著到延春宮看望?!备邌⒚骱V定地說。

  逸驪一度以為自己載著主人飛馳在戰(zhàn)場上,如斜削的竹筒一樣的小尖耳朵,陡然立志,風(fēng)入四蹄輕,卷起地上一層層白色的紙錢,飛揚飄灑,狂奔而去。

  出西六所一里,有一條長長的永巷,它的盡頭是冷宮。

  而曝室,位于永巷起始的地方,是內(nèi)廷織作之所。

  散發(fā)著一股草木染料和皂礬混合一體的特殊刺鼻味道,整個建筑以百畝的青石大曬場為主,晾衣桿林立,此時晾曬著幾萬幅白色的綢緞綾羅,隨夜風(fēng)飛舞,都是給兇禮趕制的,曬場四周有無數(shù)染缸,至少有五百人在此服苦役,她們住在一排排灰磚瓦房里。

  時至深夜,整個染坊各處燈火通明,仍是一片忙碌景象,先帝猝死,白色織物有多少要多少,事實上,整個大興府的織作處,各大染坊的人都目不交睫,為了生產(chǎn)出更多的白色,然后凡是跟喪事有關(guān)的物品都是價格騰貴,每個地方都告罄,一物難求,或許,死人只有這么往死里折騰活人,才能讓全金涼國的百姓多少年以后還津津樂道的先帝大禮,才能把他記在心里。

  到了地方,尊不得不把狂野起來的逸驪治住,朝南的這冷冰冰的四扇大黑鐵門都是敞開的,有運布匹的馬車進(jìn)進(jìn)出出。

  緩緩進(jìn)去青石地坪,印入眼簾的是幾個拎著大木棒的健婦,碩大的身軀,有如地母,吆喝著叫勞作的女人們動作快點。

  她們也是內(nèi)管監(jiān)的從屬,負(fù)責(zé)管理這個染坊。

  其中一個后知后覺的傻婦人,沒瞧見旁邊伙伴都跪伏在地上,直愣愣站著,把五根小水蘿卜似的手指碓在血盆大口里,眼睛瞪的像銅鈴,瞧著眼前高頭黑馬上,銀色繡金龍袍,束發(fā)銀龍冠的渾身閃閃發(fā)光的美少年,語無倫次:呀!呀!瞧阿!這……是誰???

  “太后娘娘她在哪里?”焦躁的尊強忍住沒把手里的鞭子抽到這個無禮的婦人身上。

  參見……皇……不,陛下!太后娘娘她被關(guān)在曝室里,只怕還沒死透,您要是著急,奴婢們就用有毒的染料給她灌下去也使得,可內(nèi)管監(jiān)的公公們說,修儀娘娘不想讓他們脫脫家收尸的時候,發(fā)現(xiàn)是被毒死的……

  這婦人平時就話多,今天為了討好皇帝,更是要好好表現(xiàn)。

  忽然脖子一疼,凸出的眼珠視線下索,發(fā)現(xiàn)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脖子上,液體流出來,滴滴答答,那是自己的血……

  一動也不動,她的魂飛天外,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話不合適,年輕的皇帝看起來相貌無比俊美,卻殺人不眨眼。

  好在,對方收了利刃。

  灰磚瓦房的后面,有一個個黑屋子半截入土,至少有五十間,像即將下葬的棺材。

  她跌跌撞撞帶路來到其中的一間,卻因為緊張,鑰匙無論如何插不進(jìn)大鎖里‥‥

  不過不用費事了,厚厚的鐵門被皇帝一招大卸八塊后,轟然倒地,發(fā)出一陣巨響。

  里面黑的像地獄,腐爛發(fā)霉和血腥的味道中人欲嘔,即使在夏夜,也寒氣逼人,陰森森,難聞的像屠宰場。

  另一個婦女高舉白紙燈籠,發(fā)現(xiàn)白衣少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尊過去,俯身抱起來,“喂!你醒醒??!”

  毫無聲息,婦人們看見女孩子臉紅的像胭脂蟲做的染料。

  “陛下,您快把她放下!她是中了邪氣尸毒,等脫脫家來人確認(rèn),奴婢們就把她拉到尚刑司,扔到煉尸爐里……”

  她們說著就瞠目結(jié)舌,因為少年皇帝直接把唇印在了少女太后的額頭上試溫度,但顯然被將死之人最后發(fā)出的熾熱,燙了一下。

  長時間的缺水,她花蕊一樣的唇色變得蒼白,皸裂,人不喝水大概能堅持三天,可是高熱驚厥的病人,消耗太大,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到了極限。

  “拿水來!”

  皇帝的一句旨意,兩個婦女爭先恐后跑出去,出門不遠(yuǎn)就有一處從泉眼引過來的輕舀竹筧。

  轉(zhuǎn)眼,兩人一個拿著長柄木舀,一個拿著竹筒,比賽著死命跑過來。

  尊看著苗條的竹筒雖好,可不知道是誰用過的,長柄木舀則沒人敢用。

  因此選擇長柄木舀,他端詳昏迷病患,顯然自己不會吞咽。

  你們,到門口堵著,別讓人進(jìn)來……

  兩人連忙出去,面朝外,龐大的身軀把毀了的門口處堵的嚴(yán)嚴(yán)實實。

  之后,皇帝都做了些什么,她們不知道,也不敢回頭瞧。

  尊自己喝了水,捏著病人的鼻子,嘴對嘴灌下去,雖說很有一些涌出嘴角,但她分明有求生的本能。

  好歹著,一舀喝完了,他不敢一次給太多。

  一手緊緊地抱著,叫門口兩名婦女讓開,出去,抓住馬韁,跨上逸驪,絕塵而去。

  身后,是眾人如麥浪一般此起彼伏的的膜拜和一臉茫然。(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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