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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居紫禁

第七章 路救貴人

鳳居紫禁 明月映禪心 3678 2019-08-15 12:06:04

  母親的刺繡遠(yuǎn)近聞名,教會了附近許多人。小彩鳳跟著母親學(xué)刺繡,很快就學(xué)會了基本的針法,平針,反針,內(nèi)針,外針,針法細(xì)密,平整美觀,各種顏色搭配恰當(dāng),色澤靚麗的花草動物,或靜或動,栩栩如生,很多人都在夸獎或慕名學(xué)習(xí)。

  經(jīng)過幾年學(xué)習(xí),她的針法已經(jīng)非常嫻熟,繡品比她母親的還要細(xì)致漂亮,令人驚嘆。在一副月色如鉤、有亭臺樓閣的風(fēng)景繡品里,小彩鳳突發(fā)奇想,用淡蘭色綢緞剪成月牙,直接縫到繡品上,深藍(lán)色絲線繡成天空,用棕色綢布剪成小樹、樓梯,又是不一樣的風(fēng)景,生動十足,眾人稱贊不已。

  彩鳳除了刺繡外,每日和小伙伴到河邊去洗衣服,小小年紀(jì),已能將全家人的衣服洗干凈。清澈見底的小河邊,彩鳳邊用棒槌歡快的涮洗著衣物,邊看著弟弟和伙伴一起玩耍。

  這樣平靜的生活過了幾年。這年,先是干旱無雨,后有蝗蟲泛濫,麥田里黑壓壓一片,蝗蟲啃噬成熟麥穗,糧食顆粒全無,慘遭絕收,村民們很是絕望。李偉望著被蝗蟲啃食過的麥子,心疼不已,這樣下去,非餓死人不可。可是官府的苛捐雜稅繁多,交了稅后還能有飯吃嗎?

  鄰居大叔家因交不起稅,結(jié)果衙役沖到家里翻箱倒柜,屋里弄得亂七八糟,衙役惡狠狠地說,明天把欠的稅全部交上,大叔哀告不成,跪地求饒,可這些衙役根本不管,眼睛斜睨著,鼻孔里輕哼一聲,不耐煩道:“你想的美!放過你,我們怎么向縣老爺交代?!自己想辦法把稅交上,否則嘗嘗縣衙大牢刑具的滋味!”當(dāng)晚大叔上吊自殺了,留下孤兒寡母,呼天喊地,村民們都在流淚。

  望著這些冷血衙役,凄慘的大叔一家,彩鳳一家憤怒絕望。這日子也沒法過,連田埂上的野菜都沒了,待在家里只能餓肚子,只有逃到到外面才能活下去!可要逃到哪兒去呢?一家人商量,最后母親道:“娘家那邊也遭了災(zāi),不能去。我在京城有個親戚,到底是繁華地方,總能有口飯吃?!庇谑菦Q定投奔京城的親戚。

  全家人收拾好行裝出發(fā),一路上,歷經(jīng)艱難,逃荒的人擁擠一起,摩肩接踵,人山人海。小彩鳳夾在饑荒百姓中,第一次看見餓殍在地,第一次看見乞丐擁擠如山,她經(jīng)過了顛沛流離的生活,嘗到失去家園的滋味,幸得一家人在一起,再苦也覺得不苦。

  這一天傍晚,他們走到了京城附近,坐在一棵大樹下歇腳,準(zhǔn)備好好休息,明日進(jìn)京城。李郭氏把干糧分給家人,小彩鳳拿著干糧,走到大樹一邊。突然,她發(fā)現(xiàn)大樹后面躺著一個孩子,旁邊有個大人坐著,孩子的頭斜靠在大人懷里。

  這個孩子約摸十二三歲的樣子,穿著一身黑色長袍,瘦長的臉龐,清秀白凈,黑亮的眼睛,眼神迷離不安,正在上下打量著彩鳳,中年男人看看彩鳳,又看著少年,搖頭嘆氣。小彩鳳楞楞的看著,少年看著彩鳳的干糧,干澀的嘴巴抿了抿,欲言又止。

   小彩鳳尷尬地站著,終于,她轉(zhuǎn)身跑到母親跟前,拉著母親的手走過來。母親看見羸弱的孩子,心里一酸,問道:“這位官人,你們從哪里來?還沒吃東西吧?中年男人說:“我們從河北深縣來的,因為路上盤纏用盡,一天沒吃東西了。”小彩鳳一聽,立刻把自己的干糧拿給了他們:“你們趕快吃吧,別餓壞了。”

  中年人接過干糧,給少年吃,那少年也不客氣,三下兩下就把干糧吃完了,彩鳳母親看著心疼,就把剩下的干糧拿了出來,讓兩個人吃。

  小彩鳳的父親不答應(yīng)了:“你把所有干糧都送完,我們明日吃什么?!”李郭氏笑道:“官人,明日我們就到京城了,到了京城還不好辦么?明日路途不遠(yuǎn),這里還有點碎銀,買點燒餅,找到我家親戚就好了?!毙〔束P將母親拿的干糧給了這兩個陌生人。

   在寒暄中,彩鳳知道了這兩位陌生人也要到京城找營生。聊了點風(fēng)土人情,各自休息,一夜過去,第二日,彩鳳一家要動身了,和這兩位陌生人一起行走。

  告別之際,彩鳳母親拿出散碎銀子給他們說,銀子不多,可買幾個燒餅。病弱少年眼含淚花,中年人很是感激的說:“謝謝你們,今后有什么事到皇宮找王佑?!闭f罷辭別而去。

  李偉愣神望著,默然無語。

  原來自發(fā)生壬寅宮變余孽風(fēng)波后,十二年間,宮里發(fā)生大變,王佑仍是司禮監(jiān)秉筆兼東廠提督,而錦衣衛(wèi)指揮使陸奇早已換人,那次皇上召見他遲到,便誣陷王佑,十足的小人。后因制造多起冤獄,被免職流放。自此,宮里人說話做事分外小心,生怕無端招來禍?zhǔn)?。杜康妃雖然回到怡安宮,可嘉靖皇帝自上次事件后,覺得杜康妃拂逆圣意,反對修道,遂逐漸冷落他們母子。

  真可謂“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盧靖妃卻絞盡腦汁,博得皇上寵信,她想盡辦法與外臣交好,為自己和兒子籌謀,獲得更多的利益好處,皇上更是賞賜寵愛無數(shù)。宮里都是些勢利之人,看到杜康妃母子受到皇上冷落,裕王以后難有出息,便拜高踩低,愛答不理,而對盧靖妃母子恭敬有禮,諂媚逢迎。

  世間人情本來如此,在人生低谷時,又有幾人能低頭看看,能拉人一把?恨不得都上去踹上一腳,或者伶牙俐齒的嘲弄諷刺,嗤之以鼻;而在受到寵信,或者身居高位時,又會換了一番嘴臉,阿諛奉承,笑臉相迎,以圖得些好處。

  怡安宮里的人,自然在別人眼里,是不受歡迎,而杜康妃對此淡然一笑。大家除了私下里議論幾句,各自干事。王佑做事謹(jǐn)慎,不輕易露面,暗自囑托幾個親信,照顧好杜康妃母子。

  王佑始終對怡安宮中的秀兒懷疑,放心不下,他派了人監(jiān)視,生怕對裕王不利。這一年臘月,皇后宮里突發(fā)大火,火勢兇猛,眾人齊去撲救,熊熊火焰中,嘉靖皇帝卻冷漠的站在一邊,說道:“如此大火,只怕進(jìn)去救人的人也會被燒死,皇后宮里的人,有出來的嗎?立刻審問,查實這場火如何引起?!”

  這場大火,皇后葬身火海,皇后身邊的人,大多死傷,僥幸逃得性命之人,被抓來問話,可是審問多日,都不知是如何引起。

  第二晚,監(jiān)督秀兒的人報告王佑,說道:“怡安宮的秀兒提了竹籃,到冷宮去了?!蓖跤痈杏X情況不對,隨即帶人到了冷宮。只見秀兒在冷宮外的一塊空曠地上,拿著紙錢、燭香等,跪倒在一角落里。她朝四周看看,將紙錢,燭香點燃,然后說道:“皇后,您走好!到了那邊,好好兒保重自個,秀兒也算解脫了?;屎螅?dāng)年的事,皇上已經(jīng)猜到,是您冤枉了曹端妃,所以皇上這樣對您,真正是因果報應(yīng),冤孽??!”說完,燒了紙錢,跪倒磕頭。

  王佑等她燒完紙錢,起身回走時,擋住了她的路。秀兒驚恐不定,往后倒退,王佑道:“秀兒,你也不必裝了,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秀兒徒然的嘆氣,閉了一會眼,睜開后緩緩道:“好吧,王公公,奴婢沒有做任何壞事,公公想讓奴婢說什么?”王佑冷笑道:“到了現(xiàn)在,你還裝糊涂么?說,為什么到了怡安宮?當(dāng)年壬寅宮變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秀兒輕輕捋了捋頭發(fā),冷聲一笑道:“奴婢到了怡安宮,是皇后娘娘派去的,因為當(dāng)年皇后在壬寅宮變中,將曹端妃定為主謀,說她事先知道宮女要謀害皇上,曹端妃被定為死罪,與王寧嬪要同時處斬,杜康妃曾找過皇后娘娘,說道:‘曹端妃參與殺害皇上是冤枉的,因端妃已有兩公主,且備受皇上恩寵,怎會干這種株連九族的事?’可皇后說道:‘皇上在她翊坤宮被圖謀不軌,欲行殺害,難道她一點不知?她身邊的宮女參與了,難道她沒有覺察?只怕她是知情不報吧?!’杜娘娘道:‘不論證據(jù)如何,我是不相信曹端妃會參與,我去見皇上?!屎竽锬锊荒蜔┱f:‘皇上現(xiàn)在驚魂不定,你去提這件事,是要嚇?biāo)浪麊幔磕憔有暮卧??!你要鬧得宮里不得安寧?再勿多言!’杜娘娘只好退出,不再說了。后來,曹端妃被殺?!?p>  王佑揣摩秀兒的話,說道:“原來是皇后不放心杜康妃,就把你派了過去,讓你一有風(fēng)吹草動就報于皇后,是不是?”秀兒點頭道:“是的,皇后始終不放心杜娘娘,生怕她對皇上說些不利的話,所以奴婢到了怡安宮,經(jīng)常偷聽她們說話,可一句半言都沒聽到,杜娘娘冰雪聰明,不肯輕易評說宮內(nèi)之事,皇后后來也就放心了,但還是讓奴婢待在怡安宮?!蓖跤踊腥坏?“我一直懷疑你到怡安宮的目的,原來如此。杜娘娘還在皇上面前說你好話,你沒做什么錯事還好,若有對杜娘娘不利的事,我饒不了你!”

  秀兒低頭道:“杜娘娘待人如何,奴婢心里清楚,奴婢現(xiàn)在怡安宮,一心就為杜娘娘馬首是瞻,不會做對不起娘娘的事。”王佑道:“看你也伶俐,在怡安宮你要看好娘娘和裕王,有什么人對他們母子不利,盡快告知我,重重有賞。”秀兒點頭答應(yīng)著。

  杜康妃母子暗中有王佑護(hù)著,總算平安度日。幾年后,皇太子突生重病,經(jīng)名醫(yī)救治無效離世,太子生母王貴妃傷心不已,第二年也去世了。因為太子是王貴妃所生,王貴妃和參與壬寅宮變的王寧嬪關(guān)系密切,據(jù)說壬寅宮變的主事之人便是這王寧嬪。當(dāng)時審問王寧嬪時,王寧嬪一言不發(fā),面對幾個宮女指控,她冷笑幾下,再無言語。臨到處斬時,她凄厲的喊出一句:皇上!下輩子吾若投胎,必當(dāng)作男兒,推翻你的暴行!

  當(dāng)時對王貴妃就進(jìn)行盤查,可王貴妃對此一無所知,自然沒有結(jié)果??赏鯇帇寰拖窦尉感闹械囊桓蹋詈蟮哪蔷湓?,時時扎著他的心窩,他更加不遺余力的信奉道教,以求解脫。

  此時陳道長云游四海,不知所蹤,他刻意避開皇上,不攀附嘉靖皇帝?;噬仙硇膫涫軇?chuàng)傷,召來陶文問話

  皇上坐在龍榻上,神色憔悴,聲音滄桑里透著悲涼:“陶愛卿,朕召你來,問皇太子事宜。朕的兩個太子都先去了,究竟是何原因?”陶文恭敬施禮,答道:“皇上,是不是壬寅宮變后的余孽生事?”皇上大聲道:“余孽之事,不得再提!此次事情,是否還有其他原因?”陶文惶恐道:“皇上圣明,既然余孽之事已經(jīng)肅清,臣琢磨還有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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