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立峰那激昂的情緒讓人忽略了他的無理,王天明說道,“因為那是六藝門,我們生活了數(shù)十年的門派,楚國南境最為強大的門派,它可能是我們最好選擇!”
章立峰激動了起來,雙手亂舞,“是的,正是這個最好的選擇讓我們?nèi)シ朗靥炷现莸膩y石山,卻把金丹初期的修士暗中調(diào)了回去,是這個最好的選擇讓我們面對死亡,想想吧,多少我們曾經(jīng)熟悉的面孔因為這個命令而死,我們活了下來,然后還要再信一次他們的鬼話,再回去給他們當(dāng)炮灰嗎?”
這番話有些雜亂,這些話有些意氣用事,但這幾句氣話掀開了大家心里的蓋子,露出了里面黑洞洞的疑問——六藝門,會不會再一次出賣他們?
嚴鐵手傷重剛愈,他的顧慮更為厚重,這個時候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只是一個練氣期七層的修士,本身也不是很聰明,除了六藝門,誰還會要我呢?”
“對??!”王天明也接口道,“章師弟,你看看我們,如你所說,我們天賦低下,我們沒有背景,離開了六藝門,我們還能去哪里?”
這話一說,就連一直心不在焉的孫須藤也看向章立峰,她對六藝門毫無感情,如果有更好的地方,她會毫不介意地甩掉這個會令她去送死的門派,哪怕它是楚州南境第一幫,但前提是,有更好的選擇。
這個時候,嚴燕兒的話語在章立峰的腦海里閃過,激情的熱血還沒有冷卻,借著這股氣勢,他想了很久的話語脫口而出,“我們可以創(chuàng)立自己的幫派,對,屬于我們自己的幫派,也許會很辛苦,但那又怎么樣呢,這是一個我們的幫派,再也不會有人利用我們,再也不會有人讓我們?nèi)ギ?dāng)炮灰,那是我們的幫派,我們的事業(yè),嗨,說不定我們能干的很好,在這塊地盤上聲名鵲起,能夠得到我們想要的生活,能夠得到,我們想要的一切!”
毫無顧忌,口無遮攔,這一刻,章立峰便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正在自己最為親密的朋友面前透露心底最大的野心,這一刻他很囂張,這一刻他也很真實。
章立峰說完,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在面對選擇,就好像生活中的每一個選擇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這個選擇很重要,一旦選擇不好,他們將會失去六藝門的光輝身份,失去前面奮斗得到的一切,更會面對創(chuàng)立門派后的各種危機。
章立峰知道,現(xiàn)在是發(fā)揮自己口才的時候,他要用自己的熱情來感染這里的每一個人,“是的,我們很弱,我們沒有地盤,沒有后援,甚至沒有計劃,但我們知道,我們信任彼此,我們愿意共赴刀山火海。這就夠了,這就夠了我的兄弟們,我們團結(jié)在一起,披荊斬棘,建立起屬于我們的門派,嘿,兄弟們,那是屬于我們的門派!”
說著章立峰笑著對王天明說,“王師兄,我們的門派會全力支持你的修行,他可以跨進金丹期,甚至元嬰期!”
接著他有轉(zhuǎn)頭對李魁首說道,“李公子,我們的門派需要你的劍,你的劍將成為所有人的驕傲?!?p> “至于你,我的兄弟!”章立峰對著嚴鐵手,臉上狂喜,“我向你保證,我們的門派會永遠守護你的家人,嚴家如我家!”
“我的師姐!”章立峰面對孫須藤時,他的心里有點坎坷,但他知道,眼前這女人也許并不如她表現(xiàn)出來的這么蠻不講理,于是鼓足勇氣說道,“你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神秘,我不知道能夠向你許諾什么,我只能向你保證,如果是我們的門派,你永遠是自由的?!?p> 章立峰說完,看著這里的所有人,雙眼晶瑩,包含激情與感性,用高昂的,富有煽動性的聲音說道,“難道我們就一輩子甘當(dāng)炮灰嗎,不,我的兄弟們,王侯將相,寧有種呼,讓我們一同創(chuàng)立我們的門派吧,屬于我們自己的事業(yè),它不會令自己的子弟送死,它不會令自己的子弟寒心,大義所趨,人心所向,這才是值得我們奮斗的事業(yè)??!”說最后一句的時候,章立峰狠狠握住拳頭,砸在了桌子上,發(fā)出巨響。
可惜的是,迎接他的還是沉默,那是一場很大的冒險,大到所有人都要好好想一想。
終于,另一個拳頭狠狠砸到了桌上,章立峰一看,是嚴鐵手,他臉上有點猙獰,顯然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立峰,我嚴鐵手這條命交給你了!”
章立峰很高興,終于有人認同了他,“好,我的兄弟,從今天開始,嚴家如章家!”
王天明想了想,說道,“我也加入!”
“好!”章立峰笑著說道,“謝謝王師兄,你一直是我最大的后盾?!?p> 李魁首也說話了,簡簡單單三個字,“我加入!”他只認王天明這個大哥,既然大哥發(fā)話了,自然也就去了。
“好!”章立峰大喜過望,“有李公子一柄劍,勝過千軍萬馬!”
說完章立峰把目光放在了孫須藤的身上,在場所有人都看向了孫須藤,這個神秘而又強大的女子,她的答案,將決定“我們的門派”上限。
孫須藤的臉上浮現(xiàn)了笑容,依舊是玩世不恭地味道,淡淡的問道,“你許給我的自由,可包括說走就走,想留就留的自由!”
章立峰也笑了,當(dāng)即回答道,“那是當(dāng)然的,你隨時都是自由的,說走就走,想來就來!”
孫須藤笑了,“這可從來沒有人向我許過這種諾言,那行,算我一個!”
“好好好!”章立峰大喜,“既然我們已經(jīng)決定共創(chuàng)幫派,意氣相投,不如在此結(jié)為兄弟,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不枉我們堂堂正正人世間走一場,你們看如何?”
“好!男兒當(dāng)如是!”嚴鐵手頗為激動。
“我與章師弟相知已久,便如你所說!”王天明含笑說道。
“行!”李魁首依舊一字。
“聽起來挺有趣的!”孫須藤還是令人捉摸不透。
說走就走,章立峰等人來到了嚴府后院,此時正是冬去春來時節(jié),梅花艷艷,清香彌漫,梅樹之下,擺上一張案幾。
點蠟燭,燃黃紙,斬雞頭,滴美酒,五人一字排開,正要下跪,孫須藤卻被一個女孩拉住寬松道袍,“你真要和這些人結(jié)為兄弟!”語氣頗為冷淡,夾雜對章立峰等人的不屑。
孫須藤摸了摸她妹妹的頭,溫柔地說道,“也許我們能給你帶來一個更安穩(wěn)的生活,為什么不呢!”
那個冷淡的女孩卻再次說道,“你知道你的責(zé)任吧!”語氣并不客氣,有幾分命令意味。
孫須藤面色凝重,向她保證,“我從未忘記,我會一直守護你的!”
得到了孫須藤的保證后,這個女孩才慢慢放開她的手,走到了一邊。
這是一段并不愉快的插曲,幸好小女孩還小,無人與她計較,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不是嗎?
五人重新跪下,面朝藍天,膝跪大地,黃紙紛飛,紅燭淚流。
梅花灑下,五人聲音穿透冬陽的沉悶——
蒼天在上,厚土在下,
我章立峰,
我嚴鐵手,
我王天明,
我李魁首,
我孫須藤,
愿在這梅花之下,結(jié)為異姓兄弟,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雖刀山火海仍相互扶持,雖萬千險阻猶共同面對,若是有朝一日懷了異心,做了有違兄弟大義之事,還請?zhí)旃麒b,遭那五雷轟頂之劫難,受那三刀六洞之苦痛,從此之后,這大千世界,我們兄弟五人共同面對!
言畢,舉起雞血美酒,一口喝下,摔碗,抹嘴,相視而笑,任這世間如何兇險,自有我們兄弟五人共同面對,還有何懼?
東風(fēng)起,梅花瘦,此去經(jīng)年,福禍誰能說透;還記否,當(dāng)年氣盛,一杯濁酒,結(jié)下兄弟情義,多年后回首,百種滋味上心頭,只是那時風(fēng)好,只是那時花勝,哪管得著后世煩惱,愿你一世安好,愿你前程走好,一聲兄弟,千年不曾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