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事,無須遮遮掩掩,天下百姓有了解真相的權(quán)利:諸葛清考案首不成,對同屆更優(yōu)秀的蘇儀懷恨在心,屢次加害于后者,因為受到天罰而導(dǎo)致瘋癲;老朽聽說此事時,頗有感慨,于是便在此補全上月家門長老對諸葛清的點評吧。”
“一意孤行,自取其辱;氣量狹隘,何以為相?”許識金平靜說道。
話音落下,素水縣廣場上空,許識金影像的嘴中飛出一道流光,在人們的注目中飛往諸葛家、飛入關(guān)著諸葛清的房間之中。
流光倏地撞入諸葛清的額頭之中,他的面色由呆滯短暫恢復(fù)清明,眼中有后悔之色流淌而過,但目光又徐徐渙散,又恢復(fù)了瘋瘋癲癲的模樣。
廣場上則是發(fā)出狂潮般的掌聲與叫好聲,都覺得這位許家主為人正直,不幫不偏,只把事實說明,讓天下仕子心中自己判斷才是最好的。
這十六字的點評直切要害,就算諸葛清沒瘋,經(jīng)此點評,也根本不可能在仕途上走多遠了。
“天理昭彰,報應(yīng)不爽啊?!痹S多人心中這般感嘆。
蘇儀微微點頭,覺得許老不畏人言,其點評又十分精辟,對月旦評又高看了兩分。
一期月旦評持續(xù)半個時辰,一開始回顧了上一屆月旦評的風(fēng)云人物,其中包括備考縣試的十來名優(yōu)秀考生,之后開始這期新的一輪點評。
其中,有十六歲就將道家哲學(xué)研習(xí)到“清靜無為”、“逍遙游世”境界、并開始提出自身主張的莊弧,此人甚至還隱隱觸摸到了“莊周夢蝶”的境界,許識金對他只有三個字評價:莊弧子!
在姓名的后面加上“子”字,在兵鋒大陸是對一位學(xué)者最高規(guī)格的尊稱,歷來的孔孟老莊等大賢無外乎如此;而許家家主作為年長之人,竟然稱呼十六歲的少年為“莊弧子”,他對莊弧的尊敬可見一斑。
經(jīng)此一評,莊弧必將名聲大噪,想沒前途都難。
此外,還有十八歲就達到棋藝二境的天才、五歲就能背誦《周禮》的小神童、還有大字不識一個,但在聽人說書四十年最終考得武生的奇葩老乞丐……等等,能登上月旦評的人,無一不是現(xiàn)今聞名遐邇的風(fēng)流人物。
蘇儀暗暗留意,發(fā)現(xiàn)這些人都是行人以內(nèi)的新晉仕子,因為考上行人以后,大多仕子都會選擇踏上仕途,到時候不需要點評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前程來,所以月旦評大多忽略這類仕子,專門選擇初出茅廬而有小有名聲的人來點評。
當(dāng)然,也會有例外,當(dāng)一個人取得舉世矚目的成就時,也基本都會得到月旦評的點評。
在臨近末尾,蘇儀甚至還聽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夏子瑜。
夏子瑜就是在一個月前傳出要和蘇儀試劍傳聞的那位吳郡的戰(zhàn)斗狂,只是在聽到有關(guān)于他的報道后,蘇儀才知道,這位戰(zhàn)斗狂在他悶頭學(xué)習(xí)的這一個月以來,做出了更讓人大跌眼鏡的舉動。
“哇,不是吧?這夏子瑜真跑去長江南岸殺蠻了?”一邊聽著月旦評的追蹤報道,人們驚聲四起。
“是啊,我聽說他一開始是偷偷越過警戒線,孤身殺蠻;后來被南岸的守備官逮到,準(zhǔn)備把他遣送回來時,你們猜那夏子瑜怎么著了?”
“還用猜嗎?肯定是死賴著不走,守備官不得以才將他編入軍中保護了起來吧?”
眾人大笑不已,夏子瑜的好戰(zhàn)在整個吳郡都聞名遐邇,誰都能猜出來他在當(dāng)時的情況下會做出什么舉動。
“不過我聽說那夏子瑜在軍中很有人望,小小一個將才,一出手就能斬殺一頭蠻兵,蠻兵以下見了他都要繞路走,甚至還屢屢斬殺十夫長,軍中的將士都很敬重他?!庇腥苏f。
“他本來就算是半個將門子弟,手中神兵利器無數(shù),保命手段奇多,有此戰(zhàn)績也不足為奇?!?p> “嗯,但這也跟他個人的實力有關(guān),他手中的神兵利器要給別人的話,別人估計也比不過他。”一位中年人說。
“不過那夏子瑜還真不怕死,他是整個南徐州拔了尖的天才,日后說不定又是第二個仇院事,我還是希望他別那么莽撞,失去他,對整個南徐州都是一種莫大的損失啊。”一人眼中隱隱有些擔(dān)憂色彩。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仿佛就是為了配合眾人的議論似的,王從諫在報道完夏子瑜的事跡之后,請許識金點評。
許識金引用了當(dāng)初公孫昆邪對李廣的評價說:“子瑜力膽無雙,自負其能,數(shù)與虜敵戰(zhàn),恐亡之?!?p>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夏子瑜力量和膽略在同輩中堪稱無雙,但太過自負,仗著自己的能耐屢次和蠻族肉搏交戰(zhàn),恐怕人族會失去他;很明顯,許識金是要借由這次月旦評來勸告夏子瑜、適當(dāng)收斂自己的鋒芒。
聽到這句評價,廣場上所有人都沉默了。
有人搖頭,有人嘆息,有人覺得事不關(guān)己。
蘇儀垂下眼簾,想起端木鐘對自己說的“五年之內(nèi)成為國士,能對人族做出最大貢獻,不要急于立功”,這句話,恐怕用在夏子瑜身上會更好。
恃才傲物,何其危乎?
就在許識金開口點評的同時,南徐州廣場上空,有一縷流光再次從他的影像口中飛出,越過城墻、來到河灘邊,撞入一位少年的腦海之中。
那少年原先正與一群士兵圍著火堆狂吃海喝,此刻卻忽然安靜下來,細細品味這句點評。
突然,他站了起來。
所有人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各位老哥,這十來天以來,我很榮幸能和你們并肩作戰(zhàn);今日一聚,應(yīng)該是我在此地的最后一餐了。”少年抱拳說。
“咦?夏小弟,不會吧,這么突然就要走了?”有位中年將才問。
“嗯,仔細想了想,我覺得自己還需歷練,爭取取得更高的軍銜,對人族做出更大的貢獻,因此打算回家去努力準(zhǔn)備今年的鄉(xiāng)試。”夏子瑜說。
眾人雖然都表示理解,但紛紛面露不舍之色:這十來天,夏子瑜展示出來的戰(zhàn)斗技巧與對殺蠻的狂熱渴望,深深地征服了在場每一位戰(zhàn)友的心,這次突然離別,不知哪年哪月才能相見?亦或許,天人永隔?
“嗯,軍業(yè)為重,軍銜提高了,就能殺更多的蠻族,我們都支持你!”中年將才說。
“對,你不用顧慮太多,這江岸,我們一定會守??!”另一位中年人也說。
在場的士兵們紛紛附和。
夏子瑜深吸一口氣,向眾人一抱拳,慷慨激昂說:“我今年必要考上行人,入伍為將!到那時,我們再來并肩作戰(zhàn)!”
“好!拿酒來,就為這句,我們?yōu)橄男〉芨梢槐?!”中年將才大笑道?p> “干!”所有士兵齊聲喝道。
……
素水縣廣場的一角,蘇儀正為許識金的點評感嘆間,忽見蘇詩兒挑開車門簾。
“儀兒,我記得這夏子瑜以前說過要殺你?”
“?。课腋麩o仇無怨的,他什么時候又說要殺我了?”蘇儀訝異道。
“你忘記了嗎?我記得我們剛在縣城安家的時候,當(dāng)晚去酒樓吃晚飯,聽到隔壁包廂的人說夏子瑜要跟你死斗。”
“那個啊,夏子瑜只是要跟我‘試劍’而已,我當(dāng)時只是跟你說試劍不比死斗,不會出人命,莫非詩兒姐你記混了?”
“嗯……”蘇詩兒沉吟半晌,說道,“我總記得那夏子瑜要對你不利……”
“他那種歷戰(zhàn)將才要與我試劍的話,情形自然對我不利,但此不利非彼不利也?!碧K儀莞爾道。
這回換柳心照回答道:“蘇郎,真只是試劍而已嗎?那小女就不用派人把他抹殺掉了吧?”
“不用!”蘇儀立刻說,并在心里為夏子瑜默哀了無數(shù)遍。
之后的月旦評井然有序,直到接近尾聲時,已經(jīng)介紹了當(dāng)今的十多位風(fēng)云人物;許識金每次開口點評一人時,其人所在的家鄉(xiāng)上空,都會有一道流光從許識金影像的口中飛向他的腦海。
這些人細細品味許識金的點評,大多有所體悟。
只不過,眼看著半個時辰將至,素水縣廣場上的百姓不免的心中有些焦急。
“怎么還沒輪到蘇十籌?”許多人心中嘀咕。
就在這時,王從諫似是感受到了全國各地民眾的焦慮,微微一笑,說:“月旦評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就是每一屆最為轟動天下的風(fēng)云人物,一定要留到最后才進行點評,大家猜猜,這個壓軸的人是誰?”
所有觀眾盡皆一愣,隨后齊聲高呼。
“蘇十籌!”
“蘇雙星!”
全國各地,所有觀眾神色激動,共同大喊蘇儀的綽號,甚至還引起了各州各縣地面的細微震動。
由于蘇儀摘得二星的事跡是后來發(fā)生的,大多數(shù)人都習(xí)慣稱呼蘇儀為“蘇十籌”。
但無論是十籌或是雙星的綽號,都代表了天下百姓對蘇儀的尊敬、對蘇儀的認(rèn)可。
若是群眾的熱情盡皆化為塵埃般的光點,匯聚起來,定然能成為耀世之光!
……
?。≒S:因為臨近上架,再壓字?jǐn)?shù)也沒意義了,于是流水決定恢復(fù)一天兩更6K字,從明天開始會在中午11~1點左右,兩更連發(fā)。至于加更的話,流水擔(dān)心設(shè)下條件加更會被人說是利欲熏心什么的,但不加更又感覺說不過去,所以打算在上架那天看看讀者反應(yīng)再做決定~以前在Q群里說過加更條件,因為本書有了個盟主所以一下子欠了十一更【口吐白沫狀】,再加上一個舵主一更,上周推薦票破千加一更,所以流水欠下的十三更會在上架后的一周內(nèi)還掉,決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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