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河邊就傳來了好消息,溫度的回升,使得河面的冰層大多沒撐過今早的日出時分,本來還連成一片的冰面,如今已經支離破碎,滿河道里川流。
河對岸的渡船也起了個大早,他們不干活也得餓死,更何況嗅到商機的周邊漁船也都來了,他們勢必要來搶生意了。
經驗老道的渡船率先來到了接客點,這些船夫的態(tài)度一反先前,他們現(xiàn)在是軟言細語的爭相招呼過河的人上船,生怕被后到的漁船拉走了客源。
由于袁朗的隊伍都是騎兵,所以一般的渡船帶不走他們的馬匹,這不,在等了半晌之后,他們的委托人,從上游找來了一艘貨船,特地來接他們這五十多人過河。
過河的價錢也談妥了,委托人拿了點提成,其余的大額都給了船主,雖然有點被對方宰了,但是這個世道坐地起價已經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何況對方不知道袁朗的身份,還以為他們是走馬換貨的生意人,所以一開口就往高了說。
河面本不寬,可是就是這五十多米阻隔了袁朗他們一天一宿,來到了河對岸,船家剛放下船板,袁朗突然有了一個心思,他立即喚來了船主,問道:“船主,我問你,這條河通往何處?”
船主見袁朗是位大財主,故而說話的語氣也緩和的很,只聽他回道:“回公子,這是條內流河,流經的地方不多,上游頂鄴城一帶,下游嘛,到中山郡為止!”
袁朗一聽,心里有了底,只聽他繼續(xù)問道:“你轉送咱們去中山郡登陸,再加你多少錢?”
沒想到船主立即就拒絕道:“這可使不得,我是聽說你們只要渡河才來的,說實話,送完你們我還得去鄴城拉一批貨,你們想去中山郡,這可不順路!”
袁朗的目的地是常山郡,從鄴城也能去常山郡,但是一來坐船是逆流而上,二來再返回去從鄴城去常山,比從中山郡去常山要多了一半的路程。
船主不答應,袁朗當然不肯,因為現(xiàn)在的陸路都是在融化積雪,路面可謂是坑洼難行,袁朗如果就此上路騎行,肯定又得累成狗。
“船主,實話告訴你,我們可不是什么商旅!在下乃新上任的常山郡郡守袁朗,現(xiàn)在我要征用你的貨船,請你配合!”
不得已,袁朗只能亮出身份,可是船主能否信他,估計還得兩說。
不過很顯然,這個時代的人很容易相信人,那船主聽完袁朗的介紹,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并且期期艾艾的說道:“啊,袁太守,您就放了小的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他們可都指著我賺錢糊口呢!”
袁朗畢竟不是土匪,占便宜的事情他很少干,面對船主的哀求,袁朗冷冷的盯著他說道:“船主,你放心,只要你送我們去中山郡,這辛勞費嘛,我在原來的基礎上,給你加兩倍!”
“這……”
“嫌多?”
“不是,不是,只是……哎,好吧,小的聽命就是!”
船主終于妥協(xié),袁朗他們終于不用走陸路去中山郡,他們現(xiàn)在選擇走水路,實則也是袁朗昨晚受裴光霽的啟發(fā),大船不受河邊冰層的影響,而且走水路的好處很多,安全、舒適這兩個足以說服袁朗以及他的那些屬下。
貨船的空閑位置還有不少,袁朗突發(fā)善心,他趕緊安排人去宣傳前往中山郡的消息,并且聲明有同行者,可以免費讓他們上船,分文不取。
這一消息一經發(fā)出,不知道有多少已經走在泥濘路的百姓回了頭,在他們看來不用走路而且還能坐這么大的渡船,真的比過年還要讓他們開心。
就這樣,大船滿載滿載的朝著河流下游駛去,本來到中山郡還有五六天的陸路行程,走水路稍微慢些,不過在第七天的早晨,袁朗還是被船老大告知,中山郡到了。
??康氖且蛔鶑U棄的貨棧碼頭,船長大說什么也不敢再往前走,原因是前面有官軍的河防封鎖線,一旦靠近會有被抓的危險。
說實話,一路駛來船老大還算盡職盡力,袁朗給了他相應的報酬,也就沒再為難他。
袁朗安排隨行的百姓先登岸,他則在后面安排一切事宜,尤其是自己小隊的馬匹甚多,必須得控制住場面,防止踩踏事件的發(fā)生。
百姓們率先登了岸,他們感恩的無不對袁朗千恩萬謝,他們有些人說出了內心的愧疚,因為當時甄家遇險他們沒一個去幫的,對于這一點,袁朗早就既往不咎了。
看著陸續(xù)清空的甲板,望著身后的神州沃土,袁朗不禁感慨萬千,想到自己初次回兗州竟這么快就收場,甚至連回老家看一眼的工夫都沒有,也不知道自己那些個“家人”現(xiàn)在可還安好。
“想什么了?”
袁朗轉過來一看,是張燕到了自己跟前。
“一切都好像昨天才發(fā)生似的,有點想家了!”
張燕會錯了意,只聽他回道:“喲喲,這都快見面了還想呢,你不是遣人回去給咱們的‘天女’報信了嘛,想必等咱們到常山的時候,她都已經到了!”
袁朗知道張燕想歪了,可是他也不想去解釋,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接而問道:“對了,黑帥,你好像是常山郡人吧!”
“怎么突然問這個,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呢,你不說老子都忘了!”
袁朗跟著張燕邊下船邊聊道:“家里可還有什么人?”
“人?勞資孑然一身,一人吃飽全家不愁,毛的人!”
袁朗知道,張燕參加過黃巾起義,受起義失敗的牽連,他的家人在當年就被殺的殺,遣的譴的,此次他們受降與官軍,也難怪跟張燕同樣境遇的老黃巾人會竭力反對,這殺妻奪子滅門之仇,誰能受了得。
這樣想來,張燕是不簡單的,他作為黃巾軍的老統(tǒng)領,黑山軍當之無愧的領袖,他作出了如此大的犧牲,配合招安到這種地步,不可謂不偉大。
“靠,黃帥,你這眼神看勞資,不會是看上勞資了吧?”
看著袁朗兩眼泛光的看著自己,張燕不由得嚇了一跳,可是他的性格大大咧咧,自然是趁機揶揄了一把。
“你想得美,等到了常山,勞資給你張羅個好親事,瞧你這邋遢樣,是要找個人好好拾掇拾掇你了!”
“別,家花乏味,野花最香,你可別禍害勞資!”
聽說袁朗要給他做媒,張燕趕緊敬謝不敏。
說話間,二人已經下了船并且來到了各自的馬匹跟前,袁、張二人翻身上馬,袁朗忽然記起了什么,這才又道:“說正經的,黑帥,你也是常山人,你可聽說過一人?”
張燕不知道袁朗想問什么,只得回道:“你想問誰?勞資認識的人可也不少!”
“此人一身是膽,武藝超群,姓趙,名云,號子龍!”
“趙云?趙子龍?有這號人物?”
張燕滿臉的疑惑,按理說當年鬧事起義,跟著他的大有人才,可是這號人物,他竟然是聞所未聞。
看著張燕的表情,袁朗已經知道了答案,他實在糊涂,黃巾起義那會,趙云還只是個少年,他想起這茬,也是突然起意,不過竟然上天讓自己要去常山主事,那么這個常山郡最威武的三國名將,自己一定不能漏過。
常山趙子龍,呵呵,你等著,勞資來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