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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虹光墜落之晨

櫻井水月(1)

命運:虹光墜落之晨 丨熾楓 3132 2022-07-07 23:57:28

  安辛澤一路狂奔,穿過停車場,站在馬路邊上。望著面前的大馬路,他才想起來,這里是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在這里誰都不認識啊,除了那個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的老爹。

  “讓他去吧,他會來找我們的?!薄按躺摺钡亩鷻C里傳來聲音,“現(xiàn)在我們的目標應(yīng)該改一改了。找到重生水晶,帶回來!如果能找得到,那傳說就是真的了。《日本書記》中的父神和母神將重新復(fù)活,那是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時代,天照命、月讀命、須佐之男也會再度出現(xiàn),日本將重新光復(fù)!”

  安辛澤攔停一輛出租車,“Here.”他把那張卡片甩給司機,自己坐在后排,看著窗外,思緒還停留在剛才櫻井看著他的那一幕。那種充滿祈求與期望的眼神,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那是一種無條件的,莫名的信任。

  一個將死之人,把自己一生最珍貴的人托付給你,幾乎是跪著告訴你要幫助她活下去,你怎么會拒絕,怎么能忍心!

  出租車緩緩起步,“中國人?”司機用中文問?!笆前?,來東京找人。”安辛澤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著?!皝頄|京一定要去天空樹看看,那里有全東京最美的風景,最開闊的視野?!彼緳C還是個熱心人,介紹著東京都的旅游地點?!班?,有時間會去的,麻煩你開車吧,我現(xiàn)在不想說話?!卑残翝梢膊豢茨撬緳C?!芭丁憋@然司機還想說什么的,不過被安辛澤冷淡的態(tài)度給堵回去了。

  出租車很快駛出市區(qū),在中國,這種地方叫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但現(xiàn)在這里一眼望去全是別墅獨院,那些有錢又風騷的人為了顯示自己的地位和權(quán)利,在這種遠離市區(qū)的地方買地蓋房。這里漸漸地成了東京有名的別墅區(qū),多少人花了高價打點關(guān)系都住不到這里來。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安辛澤當然不會知道,都是那個喋喋不休的司機一路上告訴他的。那司機也是怪,自己一個人自言自語,也不在乎安辛澤會不會理他。大概是因為缺愛吧,缺愛的人廢話就多,因為缺愛的人要尋找存在感,就只能喋喋不休。

  “我們到了?!彼緳C在一棟三層別墅前停車?!昂玫?,謝謝?!卑残翝砂烟崆皳Q好的日元遞給司機,推門下車。

  典型的日式風格,外面的院墻不高,雙開的木門虛掩。安辛澤推門而入,面前的正門關(guān)著,他繞到側(cè)面才發(fā)現(xiàn)這位櫻井先生真是……壕得可以。鮮綠色的草坪,粉紅色的櫻花,微風吹過,帶下一片櫻吹雪。蜿蜒扭曲的紅磚小路穿插在草坪上,在房子跟前停止。日式的榻榻米一直延伸到房子外面,五根一人粗的雞翅木柱子撐起房子二樓凸出來的屋檐。下雨的時候坐在這里,喝一杯清茶看雨簡直是享受。

  安辛澤坐在榻榻米上,望著天空發(fā)呆,日本的天空真的比國內(nèi)的藍。他有些發(fā)愁該怎么告訴一個陌生的女孩:你的父親被殺了,我是受委托來照顧你的。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身后的木質(zhì)推拉門被打開,發(fā)出哧哧的響聲。

  安辛澤站起來回頭,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光著小腳丫站在屋內(nèi)的榻榻米上,穿著日式的雪白睡袍,上面點綴著櫻花瓣,褐色的長發(fā)用發(fā)簪綁在一起。剛剛睡醒的小臉上沒有一絲修飾,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安辛澤,細長白嫩的小手拂過額頭上散落的劉海,櫻桃小嘴張開:“あなたは誰?”

  “Ann. Ceaser Ann.おはよう?!卑残翝僧斎粵]有聽懂,他猜陌生人見面第一句總會問名字吧,就臨時想了一個英文名。后面加上剛才從出租車司機那里現(xiàn)學的一句“你好”,聽起來還算禮貌。

  “おはよう。安,中國姓。”小女孩突然改說中文,嚇了安辛澤一跳。

  “你會說中文?”安辛澤有些激動的問。

  “會,一點點。去世的媽媽,中國人。教我,中國話?!毙∨⒌椭^看著腳丫一個詞一個詞地說,顯得蠻可愛的。

  今天是怎么了,下了飛機就被一群BJ腔的日本人圍著,上了出租車那司機還是個中文話嘮,現(xiàn)在面前的小女孩居然也會說中文。中文什么時候這么普及了?看來大中華文化已經(jīng)普及這個東洋小國了。

  “你能理解中文嗎?”安辛澤繼續(xù)追問。

  “聽得懂,說不好?!?p>  “那就行了。我想告訴你……告訴你……”真是難以開口啊,大早上告訴這么可愛的小女孩痛失親人的噩耗,告訴小女孩你失去媽媽之后,現(xiàn)在又失去了爸爸,你變成一個孤兒了,怎么忍心呢?可是不說又不行的,現(xiàn)在只有安辛澤會說了啊,還會有誰在乎這個小女孩的死活?那群狩人?別想了,那是群瘋子,他們殺人不眨眼的。而且安辛澤要是不說,女孩說不定會一直在院門口等到太陽下山呢,等她的爸爸。

  “告訴,什么?”小女孩抬頭看著安辛澤,好奇地問。

  “你先告訴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吧?!毕胫€不知道女孩的名字,安辛澤岔開話題,也是給自己一個醞釀感情的時間。畢竟是人家死了親人,他總不能滿臉傻笑:哈哈哈……你爸爸死了……哈哈哈……他是被殺掉的……哈哈哈……。人家會以為是他神經(jīng)病,然后給送他到醫(yī)院去。

  “櫻井水月。媽媽說,名字,中文,這么念。”小女孩有些費勁地說出自己的名字。

  “櫻井水月是大人了對不對?哥哥告訴你的事情你要好好聽,不可以哭,千萬別哭?!卑残翝上癜参啃『⒁粯影参繖丫?,他讓櫻井水月不要哭,其實他看著櫻井水月的大眼睛,自己都快哭了。

  櫻井水月的眼睛里出現(xiàn)了一絲惶恐:“水月,不哭?!?p>  安辛澤注視著櫻井水月:“你的爸爸……你爸爸他……被……被殺掉了!”說完這句話,安辛澤緊張地看著櫻井水月,然而櫻井水月好像并沒有他想象地那么激動。

  “爸爸,死了?ゎかつた?!睓丫缕届o地問了一句,然后蹲下,把頭埋進小小的膝蓋中間,兩支小胳膊環(huán)抱著小腿。整個人蜷成一團,靜靜地蹲在地上。

  (注:ゎかつた。日語表示“明白了,我知道了”,是比較隨便的一種說法,羅馬音是 wa ka ta.)

  “水月?大丈夫?”安辛澤也蹲下來,摸著櫻井水月的頭,小心地問。安辛澤原來看過的那幾集日漫,在這時候幫上忙了。

 ?。ㄗⅲ捍笳煞?,在日語里是“沒事吧,不要緊”的意思,羅馬音是dai jo bu。)

  櫻井水月沒有回答安辛澤,蹲在地上一動不動。

  “水月?櫻井水月?”安辛澤輕輕搖晃著櫻井水月的胳膊。

  “啪!”櫻井水月打開安辛澤的手,猛地一下站起來,轉(zhuǎn)身回到房子里面,狠狠地關(guān)上木門,巨大的反彈力把木門彈開一條縫。

  安辛澤在外面聽到房間里玻璃落地的聲音,趕忙沖進去。櫻井水月趴著倒在地上,房間的地上濕了一大片,滿是玻璃渣。櫻井水月的頭、胳膊、手、小腿都被地上的玻璃扎破了,原本白皙粉嫩的皮膚現(xiàn)在往外流著鮮紅的血,鮮血的紅色和皮膚的白色形成強烈的、刺眼的對比。她的發(fā)簪也掉了,褐色的長發(fā)散開。安辛澤趕快過去抱起地上的櫻井水月向外飛跑。

  東京都立大塚醫(yī)院,位于東京市豐島區(qū)南大塚——安辛澤能找到的最近的醫(yī)院。

  安辛澤費了老大勁才給醫(yī)生比劃清他的目的,醫(yī)生說櫻井水月受了點皮外傷,但是因為精神上受到了打擊,現(xiàn)在還在加護病房里觀察。安辛澤就坐在病房門口的長椅上,兩天沒吃飯了,也沒睡覺。他害怕櫻井水月醒來的時候看不到一個熟悉的人會很難過,雖然他倆也不熟。

  “你可以進去看看,但是快一點,不要影響病人休息?!辈》康拈T被打開,一個穿白大褂的人說。這家都立醫(yī)院到底是大醫(yī)院,讓安辛澤找到一個會中文的醫(yī)生。

  “好的,辛苦了!”安辛澤學著日本人的樣子給醫(yī)生微微低頭,推門走進去。

  櫻井水月的手上戴著指夾,氧氣罩幾乎蓋住了她整個臉,原本粉嫩的小臉也沒有了血色,顯得蒼白。整間房很安靜,只有機器發(fā)出有規(guī)律的“嘀、嘀”聲。安辛澤伸手把櫻井水月額頭上散落的頭發(fā)撥到一邊,靜靜地看著小女孩。

  櫻井水月皺著眉,攥著小拳頭:“おとうさん。”原本清甜的聲音穿透塑料氧氣罩變得有些沙啞。

 ?。ㄗⅲ氦趣Δ丹蟆H照Z:爸爸,比較正式的叫法。羅馬音:o tou san.)

  “水月,你醒了嗎?”安辛澤俯下身輕輕地問。

  回答他的就只有房間里機器的聲音,嘀嘀作響。

  安辛澤溫柔地看了一眼櫻井水月,輕輕地打開房門走出去,回手扣上門。這時他的手機響了:“‘布都御魂’,你好!我是狩人官‘龍騎’。你現(xiàn)在在大塚醫(yī)院對吧。有的事情你躲避不了,盡早地直面問題,因為沒有人逃得過命運。如果你想好了,歡迎你來參觀狩人日本總部!狩人官,參上!”

  安辛澤疲憊地閱讀完短信,把手機隨手裝在口袋里,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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