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有全黑下來,彥波希就早早就關了店門。
他上下左右找遍了旅館房間,也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旅客。
難道是因為白天老板被打了,把房客都嚇跑了?
“黑吃黑,現(xiàn)世報!”
彥波希覺得這種可能性還說很大的。
其他人都走了,自己還有必要久住嗎?
他又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這旅館雖小,可就他一個人在,也顯得空蕩蕩的。
一陣孤獨感襲上心頭,彥波希真想馬上離開。
可畢竟自己受人之托,即便是不看好他們,也該等著他們回來給予個交代才能走。
想想自己的無辜受累,他有些后悔自己一時心軟多管閑事,才搞的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
“我還就不走了,看看又能咋地?!”
彥波希忽然生起氣來,覺得自己實在無辜,竟和那個看不見的勢力賭氣起來。
這樣一想,他反而心安了。索性在房間里燒了壺水,泡一壺紅茶慢慢品飲。
但一個人獨飲,好茶也失了滋味。
抬頭望望吊燈,白煞煞地照著,把自己的頭影投落在墻上,重復著他的一動一行,頗有種對影成雙的寂寥。
無聊地躺上床,了無睡意,煩和亂糾纏著心緒,一時竟也無處排解,化成一股無名的愁緒縈繞在懷,使自己的心無比沉悶,感覺魂魄都散了一樣。
彥波希摸了摸床頭被子下,手觸到一本雜志,臉上才堆起難得的歡喜。
“總算是有事可做了!”
原來他拿的是一本裝修大全圖譜,是前些日子到書店里閑逛時買的。他把書擺在眼前,一頁一頁地翻看起來,精神才漸漸地歸攏到一處。
那個大房子,還沒有裝修,這些圖片,應該很有參考價值。
“嗯,這個可以放在臥室”
“這個可以廚房借鑒”
“哈哈,這里嘛,陽臺可以照著收拾!”
彥波希連著說了三聲,沒有回應,笑聲在房間里突兀蒼白地環(huán)繞,一個他從來都沒上腦子的詞,突然飄進了心海。
“孤獨”,原來是這樣一種感覺啊。
眼望四壁,寂靜無聲,環(huán)顧四周,孤身一人,這旅館本是自己的棲身之所,而此刻卻變成了困縛的牢籠。
彥波希交叉雙臂抱緊了自己,他感到自己的手都那么冰冷。
他的心,顫抖著,從靈魂深處發(fā)出一聲沉長的嘆息。
這是怎么了?
你不是一直都很忙,很充實嗎?
你不是一直都被人愛,被人需要著,被人敬仰著嗎?
你不是一直都有做不完的事嗎?
怎么會孤獨?怎么會無聊?怎么會自憐了?
他用眼看了看手機,這是一個可以瞬間和全世界都接通的工具。只要他需要,那里邊通訊錄里的任何個人,都可以陪著自己聊天,他也可以憑借發(fā)達的科技,用這個物件與好多的人圖文并茂進行視頻交流。
可是這些真是自己需要的嗎?
不是的,不是的。
他似乎聽到了自己內心抗拒的回答。
那么此時你最想見誰?
似乎有個暗厚的聲音在拷問自己。
是兒子嗎?他無疑是當下自己最親的人,為了他,他愿意傾其所有??墒亲约喝绾畏畔伦宰鸶嬖V兒子此時的脆弱?
當然不能!他必須以一個父親的擔當威嚴地立在兒子面前,默默無聲地成為兒子需要時最堅定的那個依靠。
是妻子嗎?他對她的思念,從來沒有因為歲月減一分一毫??墒悄切┗貞浺呀涬S著她的逝去而永遠封鎖在自己的心里,使她成為了自己心中的一尊神,亦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讓由此所帶來的痛苦由鮮活最終走向虛無。
那么還有誰?
那些同事,那些學生,曾經和自己那么近,也一度成為他人生中濃墨重彩畫卷,但現(xiàn)在,他們都已漸漸脫出了自己的視野,不再有什么瓜葛。
那些病人呢?
雖然他拯救他們,而他們也成就了他的理想。這些人也都將和自己無關了。
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的心很累,需要有一個人,一個可以完全放松地躺在她臂彎里安然入夢的人來安撫。
可這個人又在哪里呢?
彥波希的腦子越來越混沌了,他覺得他此時很像那個在大海里飄蕩的孩子,虛弱而無力,等待救援......。
他的心變得惶惶不安起來,他似乎聽到了心的吶喊,“歸來吧,歸來吧......”,這聲音叫得是那么迫切而又空洞蒼白。
一種負疚感,一種負罪感,像大山一樣壓過來,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他感到一陣陣的眩暈,像是得了美尼爾氏綜合征一樣的昏了頭。
彥波希用雙手掌拍擊著自己的腦袋,冰冷的手搓了搓自己的雙俠,覺得臉在發(fā)燙,連鼻子呼出的氣也全都是熱的。
不會是發(fā)燒了吧?
他拿手試試自己的額頭,就然是涼的。
自己并沒有發(fā)燒。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必須和自己的孤獨進行一番較量了。他要和一種不切實際的渴望,劃一道天河,筑起頑強的高墻,割裂這些匪夷所思的雜念,以保護自己不會變成它的奴隸。
他生氣地把被子蹬開,故意涼開身體,散發(fā)那些熱氣。他又伸手按下電燈的開關,好讓黑夜把自己完全的包圍。
似乎在黑暗里,他才能完全把自己放松進不矛盾的真實......
清晨醒來時,老板還沒有回來。
又等了一會兒,還沒來。他只好鎖門去醫(yī)院。
正是鎖門時,他發(fā)現(xiàn)大門上貼了一張類似大字報樣的白紙,上面豁然寫著:“善有善終,惡有惡報,時候已到,善惡全報”。
這分明是明目張膽的恐嚇,怪不得這夫妻倆一去不回,看來是嚇壞了。他由此斷定這夫妻倆暫時是不會回來了,決定不再為他們在此空耗下去。
再看那紙上的大字,都是是用電腦打印的。彥波希環(huán)顧四周,也沒有找到一處有安裝監(jiān)控的地方。既然難查線索,他只好失望地把這張紙從門縫里扔進旅館。心里想,“老板回來,看著辦吧!誰惹得禍,就得由誰來擔著!”
他大步流星趕往醫(yī)院走去,一路上盤算著如何盡快地離開這是非之地。
伺茗師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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