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令霜降日。
這日彥波希像往常一樣趕著時間去上班。走出院門,卻又啞然失笑著回來了。
路上他忽然想起,今天他已正式退休了,以后再也不用去上班了。
回到家,掩上門,脫掉行頭,坐到沙發(fā)上發(fā)了一會兒呆,有些不敢相信眼下的自由是真的。
他端了杯淡茶放在眼前,半躺在沙發(fā)上嘗試閉目養(yǎng)神,試圖學(xué)著習(xí)慣這毫無壓力的放松。
“叮咚!”
門鈴忽然響了。
彥波希既驚異又有些歡喜地去開門。
雖然自由和安寧叫人很舒服,但也讓他落入一種難以習(xí)慣的空寂。
“萬歲,你咋來了?”
來人竟會是萬國強??吹贸鏊裉斓臍馍托那槎疾诲e。
“總算盼到你退休了,我還不快來找你玩玩?”
萬國強邊往門里進身邊說,“我還怕你這個大忙人啊,一下子閑下來無所事事,會空出個毛病來呢!所以呀,來給你找個事干!”
萬國強打著哈哈,順勢把一套象棋放到了茶幾上,坐定后又朝著棋盒子一努嘴。
“怎么,還想和我殺幾盤???”彥波希打開棋盒子,笑問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彥波希有些感動,想不到這個表面那么堅強粗狂的老男人,還有這樣細致柔情的一面,時刻關(guān)注著自己。
“唉,說來也巧,你們醫(yī)院的副院長是我的斜對門鄰居,無意中從他那里聽說的?!?p> “噢!”
彥波希沒有追根問底的意思,他放好了棋盤,又起身凈手給他倒了杯茶,在他對面坐了。
萬國強也沒有細說會見孫濤的緣由,只手腳麻利地把棋盤擺好,撐手請彥波希先出棋。
“我棋藝不精,就不推辭了哈!”
棋局上的規(guī)矩,都是弱的一方先出手。
彥波希拿起棋子,“啪”排了一枚炮。
“嚯,哪的火氣啊,上來就要開炮!”
萬國強調(diào)侃著彥波希,對弈了一枚“車”,彥波希馬上拿車護著,局勢上顯出被動之勢。
十幾個回合下來,彥波希棄子認輸。
“你根本就心不在焉嘛!說說,你那老心田里,在想啥?”
萬國強覺得自己勝之不武,更看出了彥波希的一團心事。
“沒有啊,我確實是不會下!”
彥波希笑笑,不以為然。
“那我以后常來教教你,你可愿意當我的學(xué)生?”
萬國強這股子不加掩飾的好為人師德行,讓彥波希覺得好笑得可愛。想了一想,拱拱手以實情告他:“就算你不來,我也想去找你說一聲,我要離開這里去香洲了。對不起啊老兄,當不了你的學(xué)生了!”
“???!為啥!”
這個消息對萬國強來說,太意外了。他原本還想著本著他一起再去青云山修身呢。
“我失散多年的義妹,請我去她那里住,她給我開的診所,已經(jīng)辦好了,人也幫我請了,就等我退休過去了?!?p> 說這話時,彥波希心頭涌起一些對萬國強的不舍,又對他誠心笑笑說,“你以后要是有事情需要找我,就給我打電話或者也住過去都行!”
“嗨,你還去哪門子香洲??!人家孫濤還說,要邀請你回去繼續(xù)執(zhí)掌中醫(yī)科的,就算你看不上,要開診所在咱這里不行嗎?干嘛非跑的的那么大老遠的,去找什么義妹??!啊.....,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和人家.......”
萬國強拿手指點著彥波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你瞎想些什么??!”彥波希羞惱地打斷了他,“院長是找過我不假,說是要返聘我,但我拒絕了。因為香洲那里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我去做,我只好辜負他們的好意了!”
為了打消萬國強的胡猜疑,彥波希就把和滿庭芳的關(guān)系,以及去香洲找妹妹所遇到的事情從頭到尾跟他來了個徹底交代,萬國強的態(tài)度這才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
“哦,原來是這樣??!那我支持你,該去!”
他沉吟了一下,又說,“要是你那里有任何需要我?guī)兔Φ氖?,一定要找我,只要我能做的,絕不含糊!”
“謝謝老兄!現(xiàn)在還沒有,如果有,我一定會找你!”
之后,彥波希又給他診脈查看了身體,好在一切正常,他也離開得放心。
兩個人在家里東拉西扯地玩了一天才興盡而歸。
臨行時,彥波希又叮嚀萬國強,明年開春一定要再到青云觀那里找元存道長那里清修一段時間。
萬國強都一律應(yīng)承,兩個人才握手惜別。
送走了萬國強,彥波希心中盤算,覺得還是應(yīng)該把卿卿的身世搞清楚了再去香洲比較適宜。
他主動聯(lián)系了保育院的院長,院長說事情有了眉目,要他馬上過去。
彥波希興奮之余,聯(lián)系了航空和鐵路兩種交通,選定了在次日去S城的火車。經(jīng)過了近乎一天的長途跋涉之后,彥波希如期到達。
“當年保育院收留的不是一個嬰兒,而是一對雙胞胎?!?p> 盡管彥波希早有猜測,但當猜測變成石錘的事實時,彥波希還是感到了震驚,他屏住呼吸,聽院長指著那些充斥著霉味的表格,向他敘述這段陳年往事。。
從插看到的記錄里,他除了證實了妻子是被棄養(yǎng)的事實意外,還得到了另一個意外的收獲。
原來雙胞胎嬰兒是被人棄放在保育院門口的,院里的人發(fā)現(xiàn)后就收留進了保育院。
進來時,小孩子的手腕上都栓了一個小紅布袋,上面寫了“愛女蓉蓉、愛女菡菡”的字條,還有他們的胎發(fā)。這些細節(jié)都被記錄在了檔案中。甚至還留下了難得的照片資料。彥波希一眼就能確認,那紅布包分明就是妻子遺留之物。在這些物證面前一切都變得再無懸念。
原來蓉蓉就是妻子,而另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寶寶菡菡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們被收養(yǎng)幾天以后,那個叫菡菡的孩子卻奇怪地失蹤了。最后查實,是當年的那位主管阿姨偷賣了菡菡。那個人也因此得到了應(yīng)有的懲罰。剩下的蓉蓉則被一個知識分子家庭收養(yǎng)”,保育長院指著一條記錄對彥波希說:“這是哪個拋棄孩子的父母留下的信,足以說明了孩子的身世!”
院長說完,抖索著手把那張信紙,交給彥波希。彥波希接過來看到的是一段陳舊的字跡,筆力遒勁,字形灑脫,定是一個文化人所為。
“可憐的孩子,你們是一對不能在陽光下的愛情的結(jié)晶,原諒你們的爸爸媽媽,不能把你們養(yǎng)大,只好將你們交給保育院的阿姨了。以后不管你們是在這里一直長大,還是被別人收養(yǎng),養(yǎng)大你們的人,就是你們真正的父母,好好孝敬他們,不要再找我們。我們無臉再見你們。永遠愛你們的爸爸媽媽?!?p> 彥波希讀著信,心在顫抖。
伺茗師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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