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旬卿有自己的夢想,很久以前是像家鄉(xiāng)某位老頭子一樣教書育人,后來接觸了大隋的百態(tài),他改變了,他的夢想不再局限于改變幾個人,他想改變更多人。
旬卿有一本專門記錄自己想法的本子,那個本子一直放在他懷間,看到江火度化一群老僧,旬卿很羨慕,偷偷的在本子上寫上一些東西,然后迅速放回。
趁沒人注意到他,一溜煙的閃去。
半晌,他來到寺廟后院,看著大江奔騰,心情也隨著江水飄蕩。
“我想讀更多的東西,了解更多人的心里想法!我想改變自己!”旬卿拄著雙膝,對著江水大吼,
吼完這幾聲,他覺得這只是自己一甘情愿的想法,他沒有江火那樣成熟的為人處世的態(tài)度,也沒有目蓮那么虔誠的堅持,他僅有一腔熱血。
老僧在他內(nèi)心種下的圣人種子,并不是那么容易實現(xiàn),旬卿的名字是自己改的,他想成為古時候荀子那樣的人,他想向真正的老師學習,也有尋找的諧音。
凡是思想都有偏頗之處,都帶有人主觀的意向,絕對的客觀是不可能的,這些旬卿都懂,然而真正的老師并不是沒有人情味,此時此刻和其他時候的思想對他們的觀念也有影響。
或許他們當時也是憤青,只是后來明白了,便不去糾結,尋遍人生真諦,最后方悔中庸是最真。
旬卿很挑剔,也是個憤青,他嫉妒江火,嫉妒目蓮,他沒有江火優(yōu)秀,也沒有目蓮最純潔的赤子之心。
“你應該向江火學習,你的路不在寺廟里。”老僧適時走到旬卿身旁說道。
“那在哪里?”
旬卿問道。
“當寒冷降臨時,你反而會看到美好,當人們都飽著肚子的時候,人們會漸漸忘記你的存在,世間有很多寒冷的地方,你若是能把溫暖帶到那些地方,你至少會成為自己心中的圣人?!?p> 老僧是一位智者,也是一位總結能手,從身邊的環(huán)境中總結道理并傳授給世人是他最樂意的事。
旬卿問:“哪里寒冷?”
老僧道:“世間到處是寒冷,又處處有溫暖。”
“我該向江火學習嗎?”
“對,你不僅需要向江火學習,更應該向目蓮學習。”
旬卿放下手中的詩書,扔去懷中的經(jīng)書,恭敬的對老僧抱拳道:“多謝大師,世間圣人無疑不是從苦難中掙脫出來的,而大師這里沒有困難,倒在寧靜中教會了旬卿這些東西?!?p> 此刻,旬卿找到了世間最好的老師,以世人為師,可以知世。
改變就是如此簡單,旬卿不笨,所以他改變了自己,放下心中的執(zhí)念也很簡單,瞬間的醒悟就是那么回事。
江水依舊,江火也早已找到自己的方向,他自認為只是一個俗人,柴米油鹽才是他的目標,寧愿吃不好,也不餓著肚子,這就是江火的目標。
端坐在樹下,他自己想起這個俗人的夢想,俗人的目標,覺得很俗,俗不可耐,但是他就是那么好衷,那么自得其樂。
從來到大隋從董其昌那里得到的第一個饅頭,他一直很珍惜,就像他珍惜那些友誼一樣。
“好像還沒有家,那便創(chuàng)造一個?!苯痨o坐在樹下想著,曾經(jīng)一個偉大的女人也這樣想過,于是她成功了,和一個男子結了婚,便有了江火。
小和尚的念經(jīng)聲又在耳邊響起,江火半瞇著眼,將手駐在地上,兩腳朝天,倒立著從寺廟的大部分地方走過。
“雞腳走路果然好玩?!?p> 江火自己說著,在晚霞的余暉中倒立著走向寺廟旁的枯冢林。
潮濕的地面,腐葉的泥質沾滿了江火的雙手,枯冢林中的迷霧并不可怕,江火循著迷霧的方向,看著若隱若現(xiàn)的磷火,走到幾處墓碑前。
這些墓碑上寫的名字有些已經(jīng)不太清晰,苔蘚從碑面長出,三百塊墓碑,江火一一看過,都是北周的將士,墓碑前放著的直刀代表著他們曾經(jīng)的榮耀。
“誰叫你們思想不對,悲催了吧?”江火向對一群老朋友那樣,對著墓碑里面的人說著話。
然而墓碑里的人聽不到他的話,枯冢林中的這幫北周的將士也聽不到他在說些什么,墳冢上幽幽搖曳的磷火倒是在應和著他的話語。
呼呼的揮刀聲再次響徹墳冢林,一刀斬下,只聽呼聲,不見刀影,江火練刀幾個月,從原先的左手斜劈,現(xiàn)在改到右向斜劈。
覺得練得差不多了,他便提起墳前的石鎖,用草繩綁在腳上,從樹間爬過,每個石鎖的重量大概是三十斤,兩個石鎖六十斤,這倒是難不倒江火。
除了一些筋肉被拉傷之外,石鎖帶來的負重會為他改善身體情況,淘汰舊的筋肉。
夜里,江火練完之后,再次倒立著回到寺廟,他覺得自己該做點事了,靜默片刻,桌上出現(xiàn)一封寫好的書箋,卻不知道該向哪里寄去。
“老董看得來這文字,只是又未免太肉麻了,寄給誰呢?”江火前思后想,最終書箋還是化作燈下灰塵。
他想給呂青元寫一封信,和她說一些事,然后嘮叨一下家常,又想起人家恐怕會厭煩自己嘮叨的個性,于是燒了。
“以前她似乎就不喜歡我吹牛,即便在沒見過真容之前都是那樣,看來是不是要改改?”
江火自語著,嘮叨改不了,一個人孤獨慣了,沒多少個人聽得懂自己說話,當你說一些離譜的話時,人家就會厭煩,覺得不靠譜,于是江火也不敢說了。
只是信箋又寫好一封,又燒毀,一直到黎明,他的心中還裝著無數(shù)的話。
旬卿也在寫信,寫了很多,托人寄去很多,多半是寫給他老爹的,也沒其他人聽得懂他的話,他告訴家里的老頭,自己要寫一本改變思想的書。
收到信的人很高興,因為老頭都寫不出那些東西,認為那是文墨水,認為自己一個窮酸筆桿子是寫不出來。
事實上,旬卿寫的話也很寒酸,只是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個文人,要寫一些別人讀不懂的話,然后別人就真的讀不懂了。
“我很好,寺里的環(huán)境很適合讀書,有一位江兄普渡了一幫僧人,他很厲害,我要向他學習?!毖鋵懙脑捑褪谴祟愃频脑?,結尾也很簡陋,就寫了幾個老爹放心,或是祝您身體健康之類的。
他認為只要意思到了,讀的人能從最質樸的話中明白意思就行了,千萬不要是文縐縐的,然后沒啥代入感,就和朝廷的文書一樣,官員不翻譯一下,百姓真不懂,
因為旬卿改變了,他所理解的文人印象也改變了,不再是一腹大道理一腹廟堂話,而是最貼切于生活的寒酸言辭。
“大家都懂,才是好的。”旬卿自語著,又拿起詩書,最后干脆撕了,把書箱中的書全都扔到寺廟的糞坑里去。
一個空書箱他認為能裝很多東西,就比如去裝江火的話,去裝目蓮的虔誠,還有去世間裝百態(tài)人生。
“陳腐,迂舊!我呸!”旬卿向自己扔掉的書啐了幾口唾沫,然后覺得心情十分舒坦,他認為每一個時代都是無數(shù)本書組成的,他要寫這個時代的書,所以他放空了書箱。
咚!咚!咚!
江火的禪房外響起旬卿的敲門聲。
“何事?”江火自始至終都瞧不起這位窮酸書生,認為他丟盡了文人的臉,認為旬卿是為了日后的腐敗而學習。
旬卿看出江火的臉色,臉上掙扎了一下,認真道:“江兄,請問你是從哪里得到那些知識的,旬卿愿向您學習?!?p> “學習?不必了,我也是胡亂編造的,你去世間大部分地方走一遭,然后把自己知道的告訴路邊的人,又向他們得到一些東西,互相交換腦海中的知識就行了?!?p> 江火很懂此類書生的心態(tài),改變了思想,他依舊陳腐,只是認為自己放空書箱就能丟棄陳腐的腦子,所以他給旬卿指了條他自己都不敢走的路。
“嗯?!毖淙粲兴迹仙脑捤粫岩?,老僧讓他向江火學習,他也不會懷疑,于是又道:“世間除了儒教,道教,佛教,是不是就沒其他的了?”
“有!只是不在我們這,你可以試著在大隋弘揚自己的思想,只不過別被人當作異端燒死就行了?!?p> 江火說完,關上禪房,留下一臉沉思的旬卿。
“走了?!?p> 旬卿回過神,瀟灑的轉身,扯了扯自己泛白的衣袖,誰都不知他要去做什么,去哪里弘揚他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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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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