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一直在找像月一樣的人,你把他當(dāng)作是月?”
“我不知道,我也無法回答。但有一點肯定,我只會愛上某個人類。”
躍沉思了,“你就那么想做回人?!?p> “除了食物和陽光,我和他們沒兩樣。”
躍看著我,什么都沒說,慢慢往后退步,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一覺醒來已經(jīng)是第三天的晚上。
饑腸轆轆,我倒了杯冰血,大口地暢飲,突然我警悟到有人在靠近我的小巢,不是躍,他三天都未曾回來,那是誰?我豎耳仔細(xì)辯聽,是他,暮!
我慌忙換了一身衣服,白色的蕾絲裙,坐在鏡前梳起我的長發(fā),直到他敲響我的院門。
“你怎么知道我住址?”
他提著儲血箱,像是給我送食物。“躍告訴我的。”
我不相信地微起了嘴唇。趁我不備,他低下頭吻了下我。
“躍說我能滿足你想要的,你想融入人類,必須和我們生活在一起,而不是這樣孤零零一個人獨處?!?p> 我默默接過他的禮物,邀請他進來。
不同于弦,他對家里布置裝潢沒太多吃驚。那些珍藏的古董能判斷我年齡比他能想象的大很多。
“我還沒做好準(zhǔn)備?”
“什么都不用,對你來說十年、二十年可能是短暫的,但對我來說,每一天都值得珍惜,沒有太多時間浪費在準(zhǔn)備中。我定了家餐廳,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嗎?”
人類的食物我不感興趣,但我想他是費了些心思的,盛情難卻。
除了紅酒,我什么也沒碰,靜靜地看著他吃。
“我結(jié)過一次婚?!?p> 我不敢相信他的話?!岸嗑玫氖??”
“在出國前,我大學(xué)畢業(yè)?!?p> 他超強自信卻是經(jīng)驗得來,我怎么就沒往這邊想。
“你在想什么?覺得我們沒戲了?”
“不是,”我說的實話,我是挑剔,但面對他,我似乎能找出諸多理由去原諒。
“我有件禮物送你。”他向侍者招了下手。
希望不是太離譜的東西。
——一幅已經(jīng)裱好的畫,“像你吧?”
畫中的女孩子年齡外貌和我相仿,披著長發(fā),清純秀美,手捧一朵白睡蓮,迎著陽光高高舉起,神態(tài)莊嚴(yán)肅穆。
她不是我,我不可能占在太陽強光下!我絕不接受這幅畫。
“我讀書時由夢境創(chuàng)作。獻血那晚,你沒加修飾,我第一眼見你便想到這幅畫,多年來我只當(dāng)她是個夢,沒想到你的出現(xiàn)讓我相信這夢是真的?!?p> 我不想再看這幅畫,我不承認(rèn)他所說。
“幽若子,你看著我回答,是不是對我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站起了身?!岸Y物太貴重,你還是留好做紀(jì)念吧?!?p> “你否認(rèn)是她?!”
“對,我也沒你說的那種感覺。你不會用它向你前妻求過婚吧!”我尖銳地頂了回去。
他表情驚愕,接下來是痛苦,不想讓我看見將手捂住整張臉。
我卻任信地拂手而去。
回到小巢,整晚整晚都沒有好受過。我從沒有這樣對人尖酸刻薄,送我禮物,卻如此回敬。難道愛情會讓我脾氣變得更壞不成?
我失眠了,因為想念暮。我把躍趕走了,現(xiàn)在暮也會離我而去。
孤獨,永遠(yuǎn)都是如此,總是意外地有人跳進我生活,然后在我驅(qū)趕下逃離出去。我原本是麻木不仁,而今卻傷感不已。
為什么?
仍就會什么都不去做,我不會去找暮,我對他無話可說。
隨后的一個月,我沒走出小巢,也沒有人來拜訪,除了血糧準(zhǔn)時送到。
時間像夏夜里的蒸發(fā)的水,又是三個月,醫(yī)院打來電話,說暮不行了,我才清醒過來。
勞累,加之長期飲食不良,暮已經(jīng)是胃癌晚期。
躍也在病房,把我攔在門外?!八f知道你會做什么,所以不想見你?!?p> 我蹲在門邊,不知道是尊重他意愿還是尊從自己的心,我孤獨之極!
“幽若子,你承認(rèn)你是個吸血者吧,人的心不會如此不知冷暖?!?p> 我望向了躍,恨自己也恨他,“暮病成這個樣子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我的手已經(jīng)將他脖子捏得牢牢,只有出氣,沒有入氣。
躍卻笑了。
我松開了手,朝病房望了一眼,離開了。
第二次踏進暮的家,發(fā)現(xiàn)他家正建地下室。只須等上一周,整個工程就完工。顯然七天對于我和暮都太長,那幅畫已經(jīng)迫不及掛在墻上。
她的確像我,應(yīng)該就是我。及腰的長發(fā),白晰的臉龐,清秀俊俏。陽光,正是這片陽光會讓她手里的花綻放,她不是為別的,僅僅是為那朵花才站在太陽下!。
我終于看懂這幅畫,雖然已經(jīng)遲了。我做好打算,在第一縷陽光照來時,和這幅畫一起走出這里,我厭倦孤獨,厭倦渴望。
時間從沒如此緩慢,真難得像人類一樣,我在最喜歡的夜色中休憩,困了,乏了,累了,無力去擁抱夜水。
等待許久,終于上面門縫有絲絲亮光。
我摘下那幅畫,鼓起勇氣朝臺階邁去。
然而,門卻自動開了,很快又合上。我看見一個人的身影,他竟然是暮。
“對不起,”暮展開手臂先開口說道。
“是我的主意,你不要怪暮?!避S不知何時躲在地下室,緊隨其話道。
我從大悲中大喜,撲向他們。“再這樣捉弄我,一定不會輕饒你們?!?p> “我確實生病了,躍來看望,順便提出個主意,一開始我并不同意?!蹦嚎粗S,很是感激。
“我就說她不會生氣,頂多掐住我脖子,吼一通?!避S為自己的小聰明沾沾自喜。
“快說,你們倆怎么好上的,那晚躍可吸人血的樣子,嚇?biāo)牢伊恕!蔽铱聪蛩麄z,不解道。
“暮把你獻血的事告訴了我,我才知道你為我做出的犧牲。幽若子,我想要你幸福,所以,暮先給你,我退而求其次當(dāng)個備胎?!?p> “什么?你趁早把這主意滅了,有我在,暮會活很久很久?!蔽沂直弁笾海烈曀?。
躍朝我吐吐舌頭,“反正這地下室暮答應(yīng)讓我住,沒找到心上人前,我不會走?!?p> 我和暮相視而笑,一起轉(zhuǎn)身再看那幅畫。
“你知道我在哪兒嗎?”
我伸手指指畫里那朵白睡蓮。“我愿意為你站在陽光下。”
“剛才我已經(jīng)知道了?!蹦豪鹞沂治橇讼隆!昂谝咕褪悄愕陌滋?,你一直活在陽光下。”
我終于解開心中的結(jié),所謂的異類只是相對的,吸血者的數(shù)量有人類那么龐大,那人類也將被視作異類。世間沒有真正的異類,它只存在你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