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閑庭二話不說,越過羲和長公主就要往山下跑。
羲和長公主迅速抓住他,把他按在自己身邊,呵斥道:“你又發(fā)什么瘋,想做什么傻事!”
衛(wèi)閑庭的眼眶里全是淚水,神情屈辱的說:“他不就是要殺我嗎,我去讓他殺了不就好了嗎!你進宮,宮里是人呆的地方嗎,你不能去,我寧可死也不能讓你去!”
“你清醒點!”羲和長公主用力搖了他一下,說:“你死還不如我進宮,咱們兩個都活著!我在宮里呆了二十一年,怎么呆不得了!”
衛(wèi)閑庭的眼淚順著面頰留下來,一滴滴落在地上,他哽咽著說:“那不一樣,長公主和宮妃不一樣,想想母妃,想想父皇后宮里那些女人,你就想以后也勾心斗角的活著嗎!”
羲和長公主細心的為他擦去眼淚,柔聲說:“沒事的,你還活著比什么都好,相信阿姐,阿姐當年能護住你長大,現(xiàn)在一樣能護住你,鄴王叔畢竟和咱們還有一份情誼,不會有事的?!?p> “一份情誼,一份情誼能支撐多久呢?他現(xiàn)在是皇帝了,他也想殺我了,他想殺我的時候,就不在乎那份情誼了。現(xiàn)在所有人都想我死,我死了就一切都好了?!痹挼阶詈?,他已經(jīng)有些魔怔了。
“閑庭!閑庭!”羲和長公主給了他一巴掌,拽著他往回走,邊走邊說:“你別胡思亂想,天下人想你死,你就真的死嗎,咱們要好好活著!你沒做錯任何事,憑什么他們就要你死!”
衛(wèi)閑庭不說話,呆愣愣的任憑羲和長公主拉著他往回走,等見到行宮里的亮光的時候,他舉起手擋在眼前,似乎被光亮刺到了眼睛。
羲和長公主一直把他送回房間,絞了帕子給他擦臉,衛(wèi)閑庭的臉色蒼白的不正常,指尖冰冷,羲和長公主怕他著涼,趕緊讓他去床上躺下,為了蓋好被子。
“閑庭,你別做傻事,你的人生還長著呢,難道你要一輩子困在這里,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嗎?進宮這個念頭我早就想過了,今天正好借著機會提出來而已,和你沒關系?!濒撕烷L公主耐心的勸他。
“那宮將軍呢?你不要宮將軍了嗎?”衛(wèi)閑庭抓著她的手,眼睛又紅了,他無法看著阿姐失去幸福。
提到宮將軍,羲和長公主心里疼了一下,然而她依然露出溫柔的笑容,說:“宮將軍會理解的,亂世之中,保全自己比什么都重要,他以后會遇到更好的人,比阿姐還好?!?p> “睡吧,什么都別想了,晚上別蹬被子,小心著涼了?!濒撕烷L公主替他掖了掖被腳,吹了蠟燭,離開他的房間。
衛(wèi)閑庭在床上躺了一刻鐘,怎么也無法入睡,滿腦子充斥著林永要殺他,阿姐要進宮的念頭。
他從床上爬起來,套上外衣,踉踉蹌蹌的往后山走去。
阿姐說,他的人生還很長,可是他卻感覺自己的人生在登上帝位的那一刻,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衛(wèi)閑庭哪怕在讓出帝位的時候,都沒覺得林永會對他怎么樣,他身上還帶著點少年人的天真,林永從小對他就好,還有對母妃的情誼,他認為林永是不會殺他的。
他能安穩(wěn)的在西山行宮被圈禁一輩子,無論外面怎么風云變化,林永都會像阿姐一樣,護著他的,然而事實告訴他,再多的情誼都比不過權利,哪怕為了一時的利益,也會犧牲他的。
他呆傻的坐在山頂上,望著下面的深淵,有那么一刻就想跳下去一了百了。
“哎呀,你在這荒郊野嶺的作什么呀,哪怕想有個艷遇都難吶?!辈贿h處的林子里傳來一個妖嬈的女聲。
只聽這女子說話,骨頭都能酥了一半去。
衛(wèi)閑庭的注意被這聲音吸引過去,想不明白皇家宮邸,守衛(wèi)森嚴,她是怎么出現(xiàn)的,他想提醒一下這個女子,想起她的聲音,又不大好意思。
“荒郊野嶺,不適合艷遇,但是很適合殺人埋尸?!绷硪粋€女人的聲音傳過來,這個聲音娓娓動聽,不急不緩,更是帶著一絲慵懶。
“呵呵,阿音你就會嚇唬人家,誰有惹你生氣啦?!毖龐频男β曉俣葌鱽?,簡直聽的人臉紅心跳。
衛(wèi)閑庭不好意思再聽下去,他聽得出來,這兩個女子都有些本事,對這里來去自如,根本不用他擔心。
他起身想走,準備回去再想想怎么阻止阿姐進宮,卻又被兩人談話的內(nèi)容絆住腳步。
那個叫阿音的女子慢慢的說:“沒人惹我生氣,我只是看多了世人愚鈍,覺得有些可笑罷了?!?p> “哪里可笑,說來聽聽嘛!”另一人撒嬌道。
“我本以為人的愚蠢是有底線的,事實證明我想多了?!卑⒁舻恼Z氣總是很平穩(wěn),似乎沒什么能讓她著急的事情,她說:“這是我見過最和平的改朝換代,我只是沒想到,朝代換了,那些撿回一條命的人,竟然想著怎么讓無辜的人去死。”
“哦,你說的是前朝的小皇帝呀。”妖媚的女聲笑著說:“他確實有點蠢,千不該萬不該,就這樣把皇位拱手讓人,不過我覺得,他最開始不登基,直接跑了最好?!?p> “你以為誰都和你似的,不想干了就跑路?他還算有責任心,可惜沒遇到好時候罷了?!卑⒁糁锌系脑u價說:“他缺少的資源太多,做到現(xiàn)在這步,也算不易,如果不輕易放棄,不見得謀不到一條出路。”
衛(wèi)閑庭聽了幾個月別人的指責和唾棄,突然有一個人說他做的很好,他有些沒反應過來,他覺得自己被傷透的心有了一點暖意。
他想起阿姐讓他活著,衛(wèi)閑庭拍拍身上的土,對自己說:“活著吧,衛(wèi)閑庭,你得好好活著,你還得照顧阿姐呢。你看,還有人說你很努力呢?!?p> 他好像突然之間又找到了活下去的動力,連下山的腳步都有力了兩分。他也不再聽兩人說話,偷聽始終不是君子所為,衛(wèi)閑庭悄聲的離開后山。
待衛(wèi)閑庭走后,螢雨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對裴音揶揄道:“你什么時候也喜歡做不知名的好人了?”
裴音不接話,抬抬眼皮看她一眼,問:“舍得走了?”
“哎呀,別戳人家痛處!”螢雨一跺腳,嘟著嘴道:“我這就回去了,你要不要走,你也出來夠久了?!?p> “家里有玄銘,我不擔心,你先回去吧,記得下次別讓閉心來找我,小心我真的撕了他?!迸嵋粢婚W身,從林子里消失了。
元壽元年,羲和長公主入宮,鄴太祖賜封羲昭妃,昭示了她未來的榮寵。衛(wèi)閑庭送走阿姐的那天沒有哭,罕見的帶了一些笑容,來接長公主的人都覺得他已經(jīng)被刺激的瘋了。
然而就在羲和長公主入宮的第三天,邊關傳來急報,寧朝前太子衛(wèi)明現(xiàn)身曲沙關,宮將軍打出寧朝旗號,擁護衛(wèi)明為帝。
妖蔚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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