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嶼拎著袋子,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看了一眼白池,又轉頭看向蘇祺,“給我?!?p> 蘇祺莫名其妙,“東西在你手上啊老板?!?p> “照片。“言嶼淡淡地說了兩個字。
蘇祺反應過來,原來看到他偷拍了,立即掏出手機,雙手奉上。
言嶼拿過他的手機把照片傳到了自己手機,又按了什么鍵,才把手機還給蘇祺。
蘇祺偷偷看了一眼,喲,還刪了。
“幫我把那張桌子搬過來?!?p> 蘇祺一愣,真的心好累,還要做苦力。
他哼哧哼哧地那張玻璃桌搬來之后,言嶼又發(fā)話了,“椅子?!?p> 接著,蘇祺又屁顛屁顛地搬了張椅子來。
“你先出去吧。“
天哪,他等這句話好久了好嗎!
蘇祺跟被人追似的奔出了辦公室,替言嶼關上了門。
言嶼這才坐下,筆挺的西裝褲因為腿交疊在一起而帶了一點皺。
他把袋子里的甜品一樣一樣放在了桌上,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看著樓下的她,他突然覺得好滿足。
這么簡單就覺得足夠,他開始認不清自己。
白池坐在咖啡館耗著時間,她喝不想再去受那個前臺的氣。
她趴在桌上,看著對面那幢樓。
他就在這棟樓里,跟她這么近卻又那么遠。
言嶼就在樓上這樣看著她,一會兒趴著,一會兒坐直,一會兒又攪攪咖啡,他忍不住輕笑了一下,她是有多無聊。
時間在一分一秒過去,言嶼再一次看表的時候已經兩點了,她還不準備上來。
他起身走向辦公桌,按了桌上的內線,“進來?!?p> 掛下之后,蘇祺便走了進來。
“去把她叫上來?!把詭Z那張充滿貴氣的黑色皮椅上坐下,像個王者。
“現在?“
“你要想像那個前臺一樣,你就再過兩分鐘去叫?!把詭Z連威脅人時的聲音都沒有一點起伏。
“老板你別沖動,我馬上去?!?p> 蘇祺一路小跑,到咖啡館的時候,白池正起身準備離開。
“白小姐,這么巧,你怎么在這里?“
首先裝作巧遇。
“我是來找你們言總的討論雜志社的事情的。“
“哦,我們言總正好現在有空,我?guī)闵先グ??!?p> “沒事,你可以先買東西。“白池搖搖手,都兩點了蘇祺才來買點東西吃,當老板的都是資本主義家,專門坑他們這些助理。
白池一臉心疼地看著蘇祺,這得多辛苦啊。
“不用的,還是公事比較重要,我還是先帶你上去吧?!巴砹怂梢丶页宰约毫恕?p> “那你等我一下。“白池看他堅持,猜他肯定是怕老板怪罪。
白池放下文件,走到點單處,“我要兩個三明治再拿一杯拿鐵,打包謝謝。“
蘇祺不明所以地站在邊上等她結賬。
才吃完又吃?!
人看起來不大,胃口倒不小。
“給你。“白池把袋子伸到了蘇祺面前。
蘇祺沒想到這是給他買的,“不不不,白小姐你還是自己吃吧?!?p> “我已經吃過了,你不要,我就扔了?!鞍壮啬弥幼鲃菀?。
“哎,別,給我吧?!疤K祺服軟,浪費可恥啊,大不了被老板罵一頓。
“走吧?!鞍壮乜此邮芰艘簿头判牧?,要不是碰到她,人家指不定已經在吃午飯了。
跟著蘇祺進入言氏大樓,白池往前臺瞟了一眼,沒看見剛剛那個女人。
“那女的被辭了。“蘇祺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又補充了一句,“服務態(tài)度不好。“
“嗯,是不太好?!鞍壮攸c點頭,表示贊同。
蘇祺帶著她走進專用電梯,白池看這電梯上的數字一點點變大,不由得開始緊張。
她跟在蘇祺的身后,來到一扇門前,木雕的花紋襯得整扇門都十分有氣質。
“老板,白小姐到了?!疤K祺小心地把食物袋藏在身后,可還是被言嶼看到。
“午飯沒吃?“
私自占用工作時間吃飯可是要扣工資的。
“吃了?!疤K祺硬著頭皮回道。
“手里是什么?“言嶼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桌面。
“這個是...那個...“
“言總,這是我給蘇助理的見面禮?!鞍壮卣驹谶吷先滩幌氯チ?。
這句話一出,言嶼眸中寒光一閃,直勾勾地盯著蘇祺手里的袋子,“白小姐這是賄賂我公司的職員?“
“我只是看蘇助理兩點了沒吃飯,有點心疼他這么辛苦工作。“
她說心疼。
你連一個見過幾面的人都會心疼,這么多年,可曾心疼過我?
“出去?!把詭Z閉上眼,靠在椅背上,緊緊攥著的手暴露了他的情緒。
“言總,那我下次再來。“看這情況,是談不下去了,白池決定先撤。
“蘇祺你出去。“言嶼的聲音聽起來帶著一絲無奈。
“是?!疤K祺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他一走,白池開始慌張,剛剛有三個人在場,就算緊張,她也可以站在蘇祺身后躲避言嶼看向自己的目光,可是現在,整個辦公室只有他們兩個人,氣氛莫名變得壓抑。
“找我什么事。“言嶼沒等到她開口,嘆了口氣,開口問道。
白池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言總,我今天是作為代表來跟您討論雜志社的重建問題的?!?p> 聽聽,多么生分的語氣。
“為什么派你來?“言嶼知道她在雜志社只是一個小職員。
“這個我也不清楚,您可以去問一下我的經理,或許他可以回答您?!?p> “你過來?!边@么多年不見,看起來伶牙俐齒了許多。
“干...干嘛?!币徽f出口,白池恨不得把自己嘴巴縫上,說的這是什么話。人家現在是高高在上的老板,怎么可能對你這種小蝦米做什么。
“你站那么遠,我們怎么討論?!毖詭Z起身走向沙發(fā),眼里都帶著笑意。
剛剛白池懊惱的樣子他都看見了,跟以前的她一模一樣。
白池慢騰騰地走過去,坐在言嶼身邊,把手上的文件拿給他看。
“我不看?!毖詭Z把白池遞過來的文件放在茶幾上。
“您不看,怎么知道我們雜志社的優(yōu)勢?”白池以為他是故意難為她。
“你講。”
“...好?!卑壮刈鄙碜?,還是有機會的。
“言總,我們雜志社雖然舊了,但這舊只能說明它歷時久,它跟我們人一樣,不可能一直永葆年輕,外表會一點點老去,內心卻會一點點豐富。況且,我們雜志社所在的那塊地,我估算過,市場價值非常高,它處于市中心的繁華地帶,它是...”
白池講到一半,聽見身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言嶼竟然靠著沙發(fā)睡著了。
他是有多辛苦,聽她講講話就能睡著。
白池輕輕抬手,只有在他睡著的時候,她才敢這樣貪婪地看著他。
她慢慢撫平言嶼輕蹙的眉心,然后滑到高挺的鼻梁,他的眼睫毛真的很長,連她都羨慕。
白池看了看外面的陽光,起身,想拉上窗簾??墒牵呒?,不會玩。
她朝門口走去,想去找蘇祺。
“你去哪里?!北澈笸蝗怀鰜淼穆曇糇尠壮叵铝艘惶?p> 她拍拍胸口,嘴里念叨著,不怕不怕。
“我是看您睡著了,就想找蘇助理幫您把窗簾拉上?!卑壮赜米銐蚬俜降恼Z氣回答言嶼。
言嶼指了指桌上的遙控器,白池拿起。
“左上角紅色按鈕?!?p> 白池按了一下,果然,整個辦公室的窗簾都在向下。
“記住了,下次不要去找蘇祺?!毖詭Z揉了揉太陽穴,“幫我去泡杯咖啡?!?p> 白池看了看周圍,沒人,是在跟她講話??丛谒@么憔悴的份上,就這一次。
“多喝咖啡不好,喝茶吧?!泵摽诙龅年P心,讓白池和言嶼都忘了怎么反應。
“嗯?!?p> 白池放下文件,轉身出門,“蘇助理,有沒有茶?”
“茶?你要喝?”
白池搖搖頭,“你的老板?!?p> “他說要喝茶?”蘇祺震驚,活久見。
老板從來不喝茶,莫非轉性了?
“是的?!彼约捍饝?。
白池端著一杯茶進言嶼辦公室的時候,看見他立在窗前,窗簾都拉上了,他在看什么。
“言總,你的茶?!?p> 言嶼回頭,走向白池,伸手。
指尖的觸碰讓兩個人都僵了,當溫熱碰上冰冷,不知道哪一方會先退縮。
“那個,你小心燙,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白池縮回手,摩擦著指尖留下的余溫,冰冰涼涼的。
“好,明天直接上來?!?p> 她最后一句話沒有說您,而是說了你。
這算是進步吧,言嶼輕輕抿了一口茶,沁人心脾的香氣讓覺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