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個結(jié)果是極好的,對方雖然都是烏合之眾,奈何人數(shù)眾多,雖然一時處于下風,但真要打起來,對方步兵也壓上來,還是會給新漢軍造成一定麻煩和損傷的。
劉俊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答應了楊廣義的請求。
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情,既給了楊廣義面子,又能就此罷戰(zhàn),何樂而不為?
楊廣義得到劉俊的首肯,十分興奮。故人相見,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而剛剛還殺氣騰騰的新漢軍以及趙國義軍都偃旗息鼓。卻也都沒有放松,涇渭分明的防備著對方。
經(jīng)過一番交談,對方的底細終于清楚了。劉俊也不由摸了摸額頭的汗水,今天這場戰(zhàn)斗不可謂不波折。
事情是這樣的,趙狗蛋原本是楊廣義的親兵,在苻洪姚仲戈石虎三路大軍圍剿義軍的時候,他與楊廣義失散了。但他的運氣不差,不僅躲過了趙軍的清剿,更是聚集了兩萬余人,占著熟悉地形的優(yōu)勢,穿州越郡,在這附近一座大山扎了根。
他們干著山賊的勾當維持生計,只不過他們的良心尚在,所以劫掠的對象都是富商大賈的商隊,或者是戰(zhàn)力低下的趙軍。
當然,像他們這樣肆無忌憚自然惹得趙國很多人不滿。而趙國也不是沒有派兵清剿,但趙狗蛋與其余幾名義軍首領(lǐng)也不是吃干飯的,將老巢建立在十分隱秘的地方。趙軍幾次進山剿匪都無疾而終,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當然,這其中或許還因為是南部出了問題,后來永石又起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陳小波。
反正不管怎么說,趙狗蛋與其余幾名義軍首領(lǐng)不僅站穩(wěn)了腳跟,而且日子越過越紅火。而日子好了,人的心難免會變大。
就現(xiàn)在,不管對方是不是趙軍精銳。只要人數(shù)不太多,趙狗蛋他們就敢出兵攻打。
此次之所以出現(xiàn)在這里,是因為他們的哨探發(fā)現(xiàn)了兩日前鎮(zhèn)守糧道的趙軍突然傾巢而出,一半埋伏在前往涼國邊境的方向,另外一半則是埋伏在此地。
做了一下人數(shù)對比,再一聯(lián)想打下趙軍糧道,說不定趁著下一批糧道守衛(wèi)軍還沒到來之前可以狠狠的劫掠幾筆趙軍軍糧,趙狗蛋和義軍頭領(lǐng)毅然決定打。
箭雨突然停止并不是敵人撤走了,也不是他們箭簇用光了,相反,他們因為早有準備,若是沒有趙狗蛋他們橫插一腳,五百新漢軍根本不會有喘息的時間,恐怕早晚會被射成刺猬。
事情就是這么復雜搞笑,趙狗蛋他們因為是沖著埋伏的趙軍來的,所以一多半的人直接朝趙軍埋伏的地方去了,只有趙狗蛋帶著八百騎兵三千步兵準備直接來個雀占鳩巢,拿下趙軍糧道守衛(wèi)軍營。
可是他們發(fā)現(xiàn)還有一支軍隊守在山谷出口,一千五百趙軍他們都不怕,還怕這區(qū)區(qū)幾百人?所以二話不說,便帶領(lǐng)八百騎兵來了次沖鋒。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楊帥,實在太好了,你回來了我們就更有把握了。如今永石陳小波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附近許多郡縣,趙軍大部分都朝著永石而去,此時正是我們的大好機會。只要能夠打下冀州,我們就有和趙國爭雄的能力了。”趙狗蛋滿臉艷羨的看著威風凜凜的新漢軍,或許他認為這都是楊廣義的功勞?,F(xiàn)在楊廣義的回歸能夠把所有義軍都訓練成新漢軍一般。
楊廣義怎么會不知道趙狗蛋的想法,所以有些尷尬的干咳兩聲,組織好了語言,語重心長的對趙狗蛋說道“狗蛋,我已經(jīng)不是楊帥了,現(xiàn)在我是新漢國的一名小兵,而我身后的這些兄弟都是新漢的騎兵。
我勸你們也別打冀州了,就憑你們手中的那兩三萬人,即便是冀州空虛,你們也打不下來的!”
“什么?楊帥,你不是回來找我們的?還有,你怎么會是新漢的小兵,我們趙國男兒怎能投靠一群山賊土匪?”趙狗蛋臉色很難看,越說越激動,很有繼續(xù)說下去的趨勢,尷尬無比的楊廣義連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同時十分隱秘的掃了劉俊一眼。發(fā)現(xiàn)劉俊沒有生氣,這才在心中松了口氣。
劉俊當然不會生氣,什么山賊盜匪之類的話語自己聽得多了,別人也就說說而已,又能如何?而且這些人顯然是被人誤導的,這個時代的消息十分閉塞,口口相傳,不免會被有心人利用。對方的無心之舉更沒有生氣的理由。
“狗蛋,你別瞎說,這些都是趙國為了抹黑新漢故意放出的消息。新漢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之所以還能活著,我?guī)ё叩亩f兄弟現(xiàn)在能夠安居樂業(yè),毫無后顧之憂的耕種都是新漢陛下的恩德。”楊廣義很有因為劉俊在場,故意拍馬屁的嫌疑,但劉俊不在乎。
趙狗蛋滿臉的不可思議,搖著頭道“楊帥,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即便是面對苻洪姚仲戈你也沒有屈服。新漢不過是一群山匪,你怎么能夠投靠他們?”
“閉嘴!”楊廣義有些生氣了,但是他和狗蛋的情誼很深,從他的眼中看得出對狗蛋的擔憂和愛護。
“狗蛋,我告訴你,新漢不是什么土匪山賊,新漢皇帝雄才偉略,一心為民。遠非趙國石氏可以相比的,你知道新漢的百姓過的什么生活嗎?要是你去了新漢,你就知道什么是天堂了。
還有,你所知道的新漢信息不過是趙國為了詆毀他們無法戰(zhàn)勝的新漢所捏造出來的。就是為了將來新漢打進來解救百姓的時候他們會因為恐懼而抵抗。
我以前一直以為天下雖大,但都是趙國這樣的渾濁之地,到了新漢我才知道,原來世上還有這樣一片凈土。
原本我和你一樣,以為能夠憑借一己之力推翻趙國,到了新漢,我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能夠成為新漢的一名普通兵卒比起在趙國做一軍統(tǒng)帥更讓我心動。”
趙狗蛋沒想到一向?qū)ψ约菏钟H厚的楊廣義會生氣,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斷搖頭,卻說不出來任何話。
楊廣義嘆了口氣,搖著頭說道“你們根本不了解新漢,但你是了解我的,如果新漢只是一群賊人,如果新漢和趙國一樣民不聊生我又怎么會投靠新漢?
你看看我身后的這五百兄弟,和趙軍比起來怎么樣?和你們比起來怎么樣?
毫不客氣的說,就算你和你手下的兄弟全上,也未必能在新漢騎兵手中討得好處。但是,就這樣一支戰(zhàn)力驚人,裝備精良的官軍,自從遇到趙軍代軍圍攻,流落趙地,卻沒有屠殺過一個百姓。
因為新漢皇帝曾經(jīng)說過,百姓是水,新漢國是舟船,水能承載舟船,也能覆滅舟船。
在新漢,所有百姓可以安居樂業(yè),人人有田地,人人有房住,可以只繳納極低的賦稅,可以見官不跪,可以憑借才能做官,可以憑借才能經(jīng)商。天下所有一切,只要你有能力,只要奉公守法,不需要拉關(guān)系走后門你都可以做。
皇帝陛下劉俊乃是大漢宗親,數(shù)百年前皇帝的先祖身負皇命,外出尋找能解天下饑饉的新糧。
數(shù)百年過去,皇帝劉俊回來了,帶回了新糧,如今新漢已經(jīng)普及了新糧種植,百姓們誰家沒有余糧?
而新漢皇帝陛下平生夙愿便是將天下百姓都帶入這種生活。這樣的人竟然會被那些豬狗不如的畜生污蔑成山匪盜賊,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楊廣義的一番話把趙狗蛋唬住了,但是有一個人卻拍起了巴掌,這個人就是何倫。
“楊將軍之言讓在下汗顏,只是在下有幾事不明,還望楊將軍賜教!”
何倫此時開口絕對是不懷好意,但楊廣義已經(jīng)無路可退,臉色青白交加地開口“何將軍請說?!?p> “第一件,當日云山河決堤,淹死的百姓何止數(shù)萬,后來開倉放糧又害死了多少人?”
果不其然,何倫一開口就重重了扇了楊廣義一巴掌,你不是說新漢軍從沒有殺害個一名趙國百姓嗎?難道那些死的都不是百姓?
楊廣義臉色更加難看,但是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劉俊微微皺了皺眉,這何倫還真不是個省事的人,他這么做無疑會讓楊廣義難堪,但同時也是一個機會。
只是想要把握住這個機會很難,劉俊不是李福,沒有那么好的口才,忽悠人的能力實在有限,而除了劉俊,這五百新漢軍包括楊廣義更加不大可能將此事給擺平了。
“何將軍之言不無道理,此次進入趙地,的確意外導致了數(shù)萬百姓慘死。但是此事要說是我新漢的罪過未免太過勉強。新漢為了求生,不得不攻打趙國郡縣得到補給,而云河決堤泛濫禍害百姓,絕非我新漢之所愿,我們不過只是想要水淹趙軍。但由于對趙地不熟悉,所以才導致了大水危害到了百姓。
至于開倉放糧,本是我們對百姓的補償,如果說這也有錯,那何將軍以為呢?
燒掉沒有分出去的糧食難道不應該?如果趙軍追上,用我們留下的糧食吃飽喝足,然后追上我們,把我新漢軍圍剿干凈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