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商看著這些士兵忙忙碌碌,心中暗自和朱儁告訴他的經驗做著比較,那一邊朱皓也在指點著士兵們安營,其實陣營的部署也有講究,胡亂安營會影響兵馬出動速度等等。
當年劉備為了報關張之仇,親率大軍出征東吳,被陸遜火燒連營八百里,這樣的案例陶商自然銘記在心,前車之鑒,他可不想再犯同樣的錯誤。
大到行軍布陣,小到埋鍋造飯,分派哨馬,這些冷兵器時代行軍打仗所必備的東西,他作為一軍統(tǒng)帥都要盡數(shù)掌握。
等到晚飯做熟的時候,營寨也已經全部安扎完畢,士兵們按照分配好的各自用飯,吃飽的各自去歇息,一部分則拿起兵器集合,準備巡邏。
夜幕降臨,山谷中一片靜謐,不時回蕩著夜梟的叫聲,在樹影掩映之下,五百米外根本看不清人影,營寨四周有火把照亮,幾隊士兵披甲執(zhí)銳,在營中四處巡視。
初次出戰(zhàn),陶商其實也睡不著,躺在行軍大帳里看著簡陋的頂棚發(fā)呆,聽著外面不時響起的腳步聲和鎧甲聲,心潮澎湃。
兩世同樣為軍人,卻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冷兵器時代,軍人的情懷似乎更加被凸顯出來。
秣兵歷馬,沖鋒陷陣,被甲執(zhí)銳,無一不讓每一個熱血男兒激情彭湃。
萬軍之中橫刀立馬,睥睨天下唯我獨尊!
這是一場英雄夢,也是一段傳奇事!
縱橫四海,問天下誰是英雄!
想到激動處,陶商不由翹起了二郎腿,嘴里哼哼唧唧地唱起了軍旅歌曲,一時間不能自己。
到了半夜時分,天色忽變,剛剛露頭的一彎銀月被云層遮擋,臥牛山更加陰沉,樹影憧憧,如同張著大嘴的野獸一般。
夜風越來越緊,刮過樹林,如同鬼嘯,也不知道過去多少時間,太過依賴鐘表的陶商,在這個時代對時辰把握總是沒底。
靜躺著養(yǎng)會精神,再也躺不住,爬起來穿上鎧甲走出帳外,四周一片漆黑,夜風呼嘯,陰云密布,感覺快要下雨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陶商不禁暗自皺眉,初次出戰(zhàn),就沒有天時,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賢弟,莫不是睡不著?”朱皓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是??!”陶商舒口氣,仰頭望著天空:“天色有變吶?!?p> “嗯?!敝祓c點頭:“到了深秋,洛陽的雨季也開始了,變化無常?!?p> “什么時辰了?”
“將到子時了?!敝祓┭缘溃骸拔铱茨切┵\軍也不敢出來了,后半夜你也不用守了吧,分派士兵小心防守便是?!?p> 陶商活動活動腰身,渾身的骨節(jié)嘎巴巴直響:“哎呀,反正也躺了好一陣了,睡不著了,文淵你先去休息,我隨便轉轉。”
“也好?!敝祓┑挂膊幻銖娝?,明天才要正式開戰(zhàn),不能兩個人都熬夜,只是對付兩千賊寇,需要速戰(zhàn)速決,總不能拖個兩三天的,雖然取勝,卻讓人笑話。
帶著一隊人馬繞著大營轉了一圈,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情況,倒是空氣越來越潮濕,山雨欲來,漫山遍野發(fā)出嗚嗚的狂風聲。
走到營寨前方,陶商讓巡邏的士兵又滅了幾個火把,只在四周留下稀疏的一些隨風搖曳,巡邏的隊伍和頻率全都減半。
與此同時,又把藏在周圍密林中的哨探全部換了一遍,以防他們疲勞走神,已經進入賊軍老巢,對方毫無反應,一路上也不見阻擋,陶商總覺得那幫悍匪絕不會如此沉得住氣。
一切安排就緒,陶商帶一隊精兵隱伏在大營左側,聽著呼嘯的風聲,等候獵物鉆進陷阱來。
風聲越來越大,掩蓋了四周的聲音,天空黑暗得不辨遠山和樹林的輪廓,就在此刻,他們正前方的草叢里有一道微弱的火光閃了一下。
火光雖然小,而且一閃即逝,恍如錯覺,但對一直盯著各個信號點的士兵來說,卻看得清清楚楚。
宛如一劑強心劑,這道火光頓時讓趴在草叢中的士兵眼睛一亮,忍不住屏住呼吸,風聲驟緊,每個人的心跳也隨之加速。
正凝目尋找目標,忽然聽到西面喊聲大作,霎時間鼓聲傳遍整座大營,驚動了所有的士兵。
陶商一把拉住了身邊準備起身的百夫長,沉喝道:“不許動!”
這里是順風的方向,他的聲音傳出去,頓時讓身后蠢蠢欲動的士兵又低伏下來,這次隊伍里夾雜著不少新兵,總有沉不住氣的。
只要那幫賊寇稍微有點頭腦,都懂得在這個大風天放火是最好的選擇,對面先遭到襲擊,極有可能是聲東擊西的把戲。
果然就在陶商下令不久,就在他們眼前不到十米的地方,一道火焰轟然劃破漆黑的夜空,夜風把火焰拉得極長,后面是一群面容猙獰的面孔。
風聲掩蓋了這些人的腳步聲,同樣也刮走了陶商那一聲喝,看到這一幕,身后的士兵都對陶商投去欽佩的目光。
一道……
兩道……
三道……
……
第一道火把點燃之后,迅速就有七八個火把跟著亮起來,眨眼的功夫,眼前的空地被火光映照得通明。
火把在夜風中怒龍一般搖擺呼嘯,那些賊軍臉上帶著快意的獰笑,下一刻他們馬上就要見到官兵大營付之一炬,還能趁亂撿些好東西。
然而就在這一刻,一道道閃亮的寒光也映入他們的眼簾,不等反應過來,刀槍刺入骨肉的聲音劃破了風聲,當先的賊軍來不及發(fā)出完整的慘呼就全部倒下。
突然亮起的火光遮擋了他們的視線,眼睛還沒有適應突然的光明,看遠處更是一片漆黑,陶商等的就是這個機會,爆發(fā)起難,賊軍根本來不及抵擋。
一瞬間就由偷襲變成了被埋伏,攻守之勢突然改變,蓄謀已久的賊軍反而措手不及,更難抵擋勢如猛虎的官兵。
陶商手持鋼刀,趴在最前面的他魚躍而起,半空中刀光化成一條銀河,揮手之間已然挑落幾個火把。
雙腳落地,身體微微下蹲,大刀反撩,眼前幾個驚愕失措的賊軍就被開膛破肚。
火星飛濺,絢爛如花,但其中多了幾條血箭,夾雜著慘呼和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