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全黑,遠(yuǎn)處的燈光在夜色中搖搖晃晃。特克斯等累了,而晚餐即將開始,此時宮殿里的嘉賓們聊得不亦樂乎,仿佛好幾年才會有這樣的機(jī)會相聚一場。侍從們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地往大廳里的桌子上端菜準(zhǔn)備,領(lǐng)主們都全然忘記了有吃飯這回事,仍舊兩兩之間侃侃而談。
“父皇怎么還沒回來?天都黑了?!碧乜怂购芷婀?,科倫事先跟他說的,去外面拿東西早該回來了吧,要不是領(lǐng)主們聊得歡,晚餐其實早就開始了。
“沒事的吧,反正這是在密蘇國,你父皇一定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擱了?!苯芸税矒岬?。
正說著,集市方向的幾盞燈火吸引了他們的目光。
“應(yīng)該是父皇回來了!”特克斯激動地說。
燈火越來越近,提燈的人面目也越來越清晰,確實是科倫帶著侍從們回來了。
“父皇,晚餐準(zhǔn)備好了,領(lǐng)主們已經(jīng)到齊,就等你回來了,”特克斯迎上去幫科倫拿著侍從的燈籠照著路。
杰克注意到,隨行的有一個人,樣貌不像貴族,從穿衣打扮來看,反倒有點土氣,不修邊幅且亂糟糟的頭發(fā),但目光卻炯炯有神。當(dāng)杰克的眼神看到他時,那個人也正好抬頭看到了杰克,兩人眼神觸碰到,杰克忽然感覺渾身不舒服,就像是被人看穿了全身一樣地不自在。
這一群人顯然是經(jīng)過不近的距離跋涉而來。
科倫帶著那個衣著格格不入的人入座,緊靠著他的主位。宮殿里早已燈火輝煌,四處都擺放著金制燭臺的蠟燭,地上也鋪上了一層艷紅的地毯,餐具擺放得整整齊齊,仿佛一場讓人大快朵頤的盛宴即將開始。
餐前,剛剛坐定的科倫發(fā)表晚餐演講,他說:
“感謝各位城邦的領(lǐng)主們能從百忙之中抽空過來,到宮殿一聚。相信大家也知道,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我是不會把大家匆忙叫過來的。今天,有三件事要跟大家說。第一:歡迎我兒特克斯,能從圣猿國安全歸來!”
特克斯聽到這兒的時候,心里一陣不安,但還是笑著站起來示意了一下。他又想起了科倫讓他白跑一趟差點丟了性命的事情。杰克坐在他身旁,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連忙握著他的手,用眼神示意說:沒事,聽你父皇講完。特克斯這才安定。
科倫這話講完,眾人歡呼鼓掌。這氣氛,在杰克看來就像小時候父母帶著他開家庭會議一樣,他呆呆看著這場面,順勢拍著手。實在難以置信密蘇國的國事居然會在這樣的氛圍下商討。
“第二:三個月后,也就是大家所知道的十年之約就要來臨。但是很高興地向大家宣布,密蘇國已經(jīng)不用恐懼任何勢力了!”科倫繼續(xù)興奮地講道。
人群又想起比剛剛還要熱烈的歡呼,而杰克卻聽得是一頭的懵。他剛剛悄悄觀察過了,這十五個領(lǐng)主,無一不是素衣簡裝,神色輕松,完全看不出大難臨頭的樣子。就算,這是密蘇國的規(guī)定,無戰(zhàn)事不得軍裝,可,還有三個月,就到了伽博的約定時間了,換誰都不可能拿性命開玩笑地去毫無應(yīng)對吧!
“第三:緊接著上一條說。我在這里很高興地跟大家宣布,我們迎來了一個可以拯救密蘇的關(guān)鍵人物!所以,今晚,大家要像以往一樣,開心吃,開心喝!”講完之后的科倫滿面紅光,似乎今天注定是大喜之日。
歡呼又起。
杰克和特克斯兩人都不甚明白,明明他們就什么都沒做,為什么說,已經(jīng)有拯救密蘇國的辦法了,而且,這個關(guān)鍵人物,到底在哪兒???不會就是剛剛接過來的那個土里土氣的人吧?再說了,要是他真的是關(guān)鍵人物,那為什么是才去迎接?
一肚子疑問的杰克悄悄瞥視著那個坐在科倫邊上一言不發(fā)的人。從開場到現(xiàn)在,他一直都沒有說過話,也沒有笑過,仿佛一切發(fā)生的,跟他無關(guān)。
杰克不免懷疑——那個不言語的特殊客人,就是拯救密蘇國的關(guān)鍵人物。
飯局還在進(jìn)行著,桌子兩邊的領(lǐng)主都在互相敬酒聊天,一副世界已經(jīng)得到拯救了的樣子。
特克斯此時正在跟旁人聊著天,這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也真夠可以的,跟他們打成了一片,而杰克就在一旁喝著密蘇人自制的可迪酒,滿腦子都是心事,同時他也在觀察著那個科倫身邊不言語的“神秘人”。
科倫為什么沒有解釋誰是關(guān)鍵人物,還有為什么說密蘇國有救了?有什么辦法?今天不是來商議的嗎,難道就是簡單宣告一下就結(jié)束了?
種種問題縈繞在杰克的腦子里,或許,那個神秘人物就是解開問題的關(guān)鍵。但是,從外表上看,他也真的就只是個四十出頭的莊稼漢,一點特殊的地方都沒有。如果說要說引人注目的地方,那或許只有他那時常盯著杰克看的眼神了。
兩人的眼神在一晚上的飯局中無數(shù)次碰撞,杰克被他看得不自在。
這時候,特克斯突然領(lǐng)著兩位領(lǐng)主來到了杰克的身旁,顯然,特克斯喝得有點多:“杰克!坐著干嘛呢,站起來一起喝酒??!是不是嫌密蘇國的可迪酒味道不合你的口味???沒關(guān)系,今晚先喝著,明天帶你去喝陳年的好酒!”杰克被特克斯這么一說,有點無所適從,但是因為他喝酒了,又不能說什么,只得笑笑。
“嘿,這兩位,是艾德的里爾,査隆的弗瑞,下午你們見過的。來你們正式認(rèn)識下。”特克斯紅著臉,直呼領(lǐng)主們的名字,指指劃劃地引薦杰克給他們認(rèn)識。
那兩位領(lǐng)主估計也是喝多了,里爾說:“杰克是嗎,杰克,嗯,好名字,這名字,像個強(qiáng)者該有的。來敬你一杯!”一旁的弗瑞也跟著說:“說的是,這名字,也只有強(qiáng)者才配有,強(qiáng)者,就應(yīng)該像你這樣!”說完也端起了灑了一半酒的金杯,瞇著醉眼,要跟杰克喝酒。
被抬舉得超高的杰克,羞得無地自容,想想這密蘇國的人夸人都這么夸的嗎?于是也端起斟滿的酒杯,高舉過頂,先干為敬了。
里爾和査隆酒還沒喝,就鼓起掌來了,并大聲叫著:“年輕就是好!我們都老了,該是你們上場的時候了!我們沒做到的,就靠你們了!”話畢,兩人飲盡杯中剩酒,哈哈大笑著回到了人群中。
杰克被搞得暈頭轉(zhuǎn)向:什么靠我們,什么我們上場,他們這酒喝得可真夠多的!只得無奈地笑笑,伴著特克斯坐下了。
醉醺醺的特克斯看著杰克,眼神迷離,還搭住了杰克的肩膀說:“我的好朋友,歡迎來到密蘇國,在這里,你所有的愿望,我都能幫你實現(xiàn)!不就是加蘭人移居嗎?沒問題,過兩天我就幫你辦!一切好商量!”
他果然是喝多了,全然忘卻了回密蘇國的目的。杰克只聽聽,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倒是把這大陸上的事情理清,讓加蘭人安全地回到祖先所在的地方。
“大家靜一靜!靜一靜!”科倫忽然用叉子敲著桌上的盤子大聲說。
人群隔了有段時間,漸漸從吵鬧中平靜下來,個個領(lǐng)主都眼神飄忽地看著正座前站著的科倫??苽愐参Ⅴ福t暈襯得臉頰青春如少年。
“我忘了跟大家介紹一位朋友了,”科倫說完就扶起身旁坐著的“神秘人”說:“這位是盧瑟,我花了半天時間把他從斯坦城請過來了。他,也就是你們曾聽說過的神意使!也是好不容易才抽空過來的!”科倫很高興地向眾人介紹著,人群中紛紛有人點頭指點。
“看來這不是位神秘人,也只有我不認(rèn)識而已。不知道特克斯有沒有聽說過”,杰克心想。
科倫在前面一直介紹著盧瑟是多么神奇的人,又是預(yù)言了天災(zāi)降臨,又是預(yù)言了海獸侵略什么的,把盧瑟儼然說成了神,而且強(qiáng)調(diào)那些事是真的。
可在杰克聽來,那些全部都是沒什么可信度的事情,全是迷信和欺騙。但,值得注意的是,科倫一直在桌前講,盧瑟一直在盯著杰克看。
幾杯酒下肚的杰克,酒勁上來,終于忍不住了,在科倫講完后發(fā)問說:“科倫國王,感謝您今晚的盛情款待,杰克感到非常榮幸。我知道盧瑟的偉大之處是非尋常人不能比的,但是,我想知道盧瑟今天被請來,是有什么事情要說的嗎?”杰克講完隨即坐下了,等著科倫的回答,并用犀利的眼神凝視著那個今天看了他一晚上的人。
興奮的科倫聽完杰克的話后更加高興,大笑著拍著盧瑟的肩膀說:“盧瑟,都說你是個偉大的人,那,現(xiàn)在請你們告訴我,你今天來,要說的事情是什么?”
眾人的目光都被盧瑟吸引過去。那盧瑟顯然是經(jīng)歷過大場面的,在這么多眼神的聚焦下仍不慌亂,眼神掃了一下四周,抓起桌上的金酒杯,對著眾人象征性地敬了個酒,飲完之后放下酒杯,長長地回味。
“不是我可以拯救世界,而是我跟科倫國王說,在一個月前,我發(fā)現(xiàn)了可以拯救世界的人”。盧瑟意味深長地吐出帶著濃重酒氣的這句話,引得酒席鴉雀無聲。
“哈哈哈哈!”科倫一連串的笑聲打破了尷尬的現(xiàn)場,“大家聽到?jīng)],盧瑟說是他發(fā)現(xiàn)的可以拯救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