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政殿
自沐淵昏厥之后,現(xiàn)在理政殿如同一個鐵桶一般,守衛(wèi)十分森嚴,所有的宮衛(wèi)依舊被布置到理政殿廣場以外的區(qū)域里巡視了,而現(xiàn)在整個靠近理政殿的核心部分,全部由宮翼把守,除了李和以外,所有的人包括舒棣和沐宸如果要探望沐淵,都必須要有李和的許可。
宮翼始建于太祖立朝初年,為天子近衛(wèi),設統(tǒng)領一職,一般乃天子心腹,多為太監(jiān)且武藝高強;自宮翼成立以來,向來遵守只認天子不認人的規(guī)矩,凡是只聽從天子號令,如果有特殊情況,統(tǒng)領才有臨機專斷之權。
看著在屋內(nèi)一直忙碌著的太醫(yī)和宮女、太監(jiān)們,李和顯得十分的焦慮;這都好幾日了,沐淵依舊不見醒來的跡象,雖然太醫(yī)們一個個都閉口不言,可是李和心中明白,看樣子,沐淵此次恐怕是兇多吉少,難免顯得有些忐忑不安。
“陛下醒了”就在李和焦頭爛額的時候,一個服侍沐淵的宮女突然高呼到。
“瞎嚷嚷什么,成何體統(tǒng)”李和雖然嘴上在嚴厲的呵斥,可是卻按耐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趕緊來到沐淵的龍塌邊上,見沐淵想坐起身子來,便小心翼翼的攙扶著沐淵。
“什么時辰了?”此時的沐淵顯得十分的虛弱,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
“回稟陛下,現(xiàn)在剛剛過了辰時”李和一邊極其小心的替沐淵在后背墊上了一個柔弱的靠墊,一邊輕聲回答到。
“辰時了?朕睡了多久了?”沐淵極力的想活動一下自己的身子,可是卻感覺渾身無力。
“陛下昏迷了已經(jīng)有七日了,這是太醫(yī)院熬制的參湯,陛下先喝點,恢復一下”李和回身接過宮女遞過來的一碗?yún)?,細致入微的服侍著沐淵慢慢的將參湯喝下。
“七日了?朕昏迷的這些日子,是宸兒在臨朝監(jiān)國嗎?”大概喝了一半左右,沐淵深知自己現(xiàn)在氣息虛弱,不宜多喝,揮了揮手,示意李和將參湯拿走。
“是的,陛下昏迷的這些日子,都是太子殿下在臨朝監(jiān)國,陛下放心,朝堂政務殿下都處理得游刃有余,陛下只管安心的修養(yǎng)龍體就可以了”
“嗯”沐淵點了點頭,閉上眼睛,似乎剛剛說太多話,覺得有些累了。
李和將剩余的參湯交給宮女,示意其他人都退下到殿外候著,此刻理政殿內(nèi)只剩下沐淵與李和二人,歇息了片刻,沐淵的臉上恢復了一些光澤,氣色看上去也好了不少。
“李和”
“咱家在”
“張弘文和吳天杰二人現(xiàn)在在何處?”沐淵突然問道,語氣平穩(wěn),感覺不到一絲憤怒。
“回稟陛下,二人現(xiàn)在正關在天牢,由宮翼親自看押”
“交給刑部,殺了吧”雖然只是輕描淡寫的幾個字,卻彰顯著沐淵作為一代帝王的霸氣。
“咱家這就去傳旨”對于沐淵的決定,李和沒有感覺一絲驚訝,那日張弘文和吳天杰二人闖殿直諫,李和就已經(jīng)意料到二人必死無疑了,可是李和一直想不明白,這二人為何要冒著掉腦袋的風險,非得要阻止沐淵追封崇仁皇后。
“順便宣召舒棣”
“咱家這就去”李和又替沐淵整理了一下錦被,絲毫不敢怠慢,轉身傳旨去了。
刑場
今日的刑場聚集了太多太多的人了,場面可謂是頗為壯觀;因為整個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今日要行刑的可是兩位尚書大臣,一位是戶部尚書,一位是禮部尚書,朝廷一下子要殺兩位尚書,這可是頭一遭啊。
此刻,張弘文和吳天杰二人已經(jīng)被押解到了刑場,現(xiàn)在正跪在刑臺之上,時候尚早,未到午時,所以現(xiàn)在并沒有開始行刑。
“天杰,我怎么看情況有些不對???按老師給我們說的計劃不是貍貓換太子嗎?怎么這都已經(jīng)到刑場了,還不見趙天明有絲毫動作?”張弘文環(huán)顧四周,眼下聚集的百姓越來越多,這樣下去,即便趙天明按計劃行事,也不能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明目張膽的放了自己與吳天杰二人,難不成......一個不好的預感突然從張弘文心頭升起。
“現(xiàn)在離午時還有不到一個時辰,難不成還在準備?”吳天杰抬頭看了看天空,現(xiàn)在正是巳時,按理說,這個時候身為監(jiān)斬官的趙天明應該來刑場了,可是一眼望去,只看見刑部的兩個侍郎,卻遲遲不見趙天明的身影。
“希望如此吧”張弘文雖然心中隱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案板上的魚肉,無能為力了,只能奢求那只是自己的胡亂猜想;一想到這一切都是自己的老師李默的安排,心中頓時又平靜了許多,在自己看來,李默是不會將自己與吳天杰二人推向絕路的。
“老師如此安排,一定有老師的道理,張兄不必如此擔心”吳天杰倒是顯得頗為樂觀。
“好吧”張弘文也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
沒過一會,在城門方向的人群漸漸的騷動起來,從城內(nèi)緩緩駛來一對人馬,圍觀的百姓趕緊讓出一條道路;這一行人馬直接在刑場內(nèi)散開,一頂四人大轎徐徐落下,掀開轎簾,一身朝服的趙天明踏步而出,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正在刑臺之上的張弘文與吳天杰二人。
“來人,給圍上”趙天明剛一下轎,大手一揮,身后一群衙役便拿著白色的帆布一圍而上,將整個刑臺完全包裹在了里面。
趙天明的這一舉動讓在場的百姓一陣噓聲,有些聰明的百姓似乎想到了什么。
“各位鄉(xiāng)親,各位父老,本官是刑部尚書趙天明,今日奉陛下旨意,監(jiān)斬張弘文與吳天杰二人;本官知道大家都在想什么,本官用帆布遮蓋,并不是有什么私心,也并不是要耍什么手段,只是此二人好歹也是我大越的一品大員,雖然犯了事,可是也代表著我大越,所以,陛下的意思是給二人留點顏面,所以,還請諸位稍安勿躁;行刑之后,還要講此二人示眾,還希望大家不要妄作猜測”趙天明十分和藹,說得大義凜然,百姓們也不住的點了點頭,原本這砍頭就有些嚇人,如此還好點,再說了,大家都是來看個熱鬧的,只要砍了頭就行,是不是本人,其實與自己也無關。
看著帆布慢慢的包圍了整個刑臺,張弘文這才放心下來,似乎明白了趙天明此招的用意了,心中的石頭終于穩(wěn)穩(wěn)的落地了。
“怎么還不解綁?”時間過去了好一會了,整個刑臺之上除了自己與吳天杰就剩兩個劊子手,可是卻一直不見有人來替自己松綁,張弘文抬頭看了看劊子手,有些疑惑。
劊子手對張弘文的疑問置若罔聞,雙眼目視前方,就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一旁的吳天杰似乎也感覺到了一絲不對,這馬上就到午時了,按理說應該講自己二人松綁,換兩個死囚替身上來,可是為何一直沒有動靜?
張弘文與吳天杰二人對視相望,突然,兩個人似乎明白了什么,神色突然變得十分的恐慌。
“不好......”
“午時已到,行刑”就當張弘文與吳天杰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刺耳的聲音讓二人頓時臉色蒼白。
“趙天明,你......”話還沒說完,劊子手手起刀落,二人人頭落地,就在此時,趙天明讓人撤去了染有鮮血的帆布,百姓們一擁而上,想要看個仔細;只見張弘文與吳天杰二人至死的時候,臉上還掛著難以置信的表情。
趙天明笑了,示意下面的人打掃刑場,將二人的尸體示眾,便起身入轎,離開了刑場。
想著張弘文和吳天杰臨時前應該有的表情,趙天明一臉的戲虐;真是不明白李默為何會讓這兩個腦子如此簡單的人出任戶部尚書和禮部尚書;可能他們臨死之前還以為把帆布擋上,是為了給他們交換替身,真是愚昧;擋上帆布,只是為了安撫二人,免得刑場之上胡言亂語,還真以為有什么貍貓換太子。
張大人,吳大人,此時可不能管本官啊,如果要怪,就怪你們的好老師,李默李大人,哈哈哈哈哈。
“哎呀,你看看,你看看,死不瞑目啊”
“是啊,你看這個,眼睛睜得比牛眼還大呢”
“真慘啊,別看以前是什么尚書,現(xiàn)在不一樣是尸首兩端嘛”
圍觀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語的評論著張弘文與吳天杰的尸身,而此時,在遠處李默的身影赫然出現(xiàn)在了人群之中,面色凝重,站在原地緊閉雙目,不愿直視;待了很久很久,李默一直不愿意離去,也不說話,似乎是因為心有愧疚而沉默不語。
“老爺,要不我們回吧”管家模樣的男子見李默面色有些痛苦,趕緊勸解到。
“示眾之后,好好料理他們二人的后事,然后給府上多送些銀子過去”說完,李默最后向人群之中看了一眼,轉身登上馬車,疾馳而去。
弘文,天杰,是為師對不住你們,可是為了二皇子,為了大越,為了鎮(zhèn)國公,為了崇明皇后,為師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希望九泉之下的你們能夠理解為師的苦心,放心吧,待二皇子登上皇位之日,必定用恭王的鮮血祭奠你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