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繼峰那略顯病態(tài)的臉上微微顯露出幾分得色。
對于楊慎那略帶欽佩的神色,楊繼峰心中很是受用。
他與楊慎之父親如兄弟,在心中實是將楊慎作為自家晚輩看待的。
對于自家晚輩的敬佩,沒有一個長輩不會為之開心的。
之所以還要故意試探楊慎,觀察他的心胸氣量,乃是因為他不僅僅是楊慎的叔叔,還是楊家子弟,長風(fēng)軍團的軍團長,身負(fù)重任。
若是楊慎連容人之量都沒有,他實在無法去全心全意的信任于他。
那時,他雖然仍然會將他作為自家子侄看待,保護他不受傷害,卻會去建議大長老召開長老堂會議,免除楊慎作為家主應(yīng)該享有的一切權(quán)利,僅剩名分在身。
畢竟,能力手段且不論,這些都是可以鍛煉出來的,若是楊慎本是不具備作為一家之主的氣度,強行留在這個位置上,只會害人害己。當(dāng)今之世,可不像前些年一樣太平。
心中有些得意,楊繼峰面上卻是絲毫不顯,微微擺手道:“這其實算不得什么,賢侄你目前的內(nèi)家修為已然頗具火候,二十年后,自也可以達到老夫如今的地步?!?p> 說著,他微微一聲嘆息:“老夫資質(zhì)有限,有生之年,怕是永無突破成為大宗師的可能。哎!將來的天下,還是要看你們這些年輕人??!”
說著微微搖頭,狀似十分遺憾,只是這廝竟然用手在輕撫他那根本不存在的胡須,面上哪有半分自怨自艾之色。
他分明便是很為自己的一身武功而自得。
他少年成名,被楊慎祖父青睞,得授楊家最高秘訣“驚天神”,而今已然是宗師之境最為巔峰的修為層次。莫說是在楊家,便是以天下而論他也是僅僅位于三大宗師之下的有數(shù)幾人之一。
雖然不成大宗師,終究有些遺憾,但是這份遺憾猶如風(fēng)過無痕,根本未曾被他放在心上。
天下九州,加上大草原與土渾國,數(shù)千萬人中也不過只得三人有大宗師成就。他又不是如同昔年玉簫仙子,而今的家主夫人一般武道資質(zhì)優(yōu)秀的驚天動地的人物,不成大宗師,沒有什么可丟人的。
作為當(dāng)世僅次于大宗師的武道高人,他當(dāng)然有著充足的自傲本錢。
當(dāng)然,這些情緒他是不屑于在別人面前表露的,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位高權(quán)重,他當(dāng)然不是那種淺薄的喜歡炫耀之人。
只是,正如父親喜歡在兒子面前自吹自擂一樣,長輩們總是希望自己在孩子們面前的形象更加高大一些。
孩子們的尊敬與欽佩,也會令得他們?yōu)橹吲d和自得。
楊慎兩世為人,對這一點看得很明白,心中不禁微暖。他知道,楊繼峰已經(jīng)真正將他當(dāng)做了自家子侄看待。
他的臉色卻突然變得鄭重起來,長揖一禮道:“叔父,有關(guān)長風(fēng)軍團的各項事宜,侄兒想要向叔父請教。”
長風(fēng)軍團乃是楊家人的命脈,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之中更是楊家人立身保命的根基所在。
作為楊家家主,楊慎必須對它的一切了如指掌。
長風(fēng)軍團平日里都在何處駐扎,它的的整體實力,士兵們平時接受怎樣的訓(xùn)練,伙食如何,軍中將領(lǐng)得能力和品行如何,有無克扣軍餉的情況,它還有哪些不足等等,楊繼峰都向楊慎一一道來。
楊慎用心傾聽著,邊聽邊思索著它有哪些不足,又該如何改進。
同時,在那即將到來的亂世之中,楊家僅憑一個長風(fēng)軍團僅僅只能自保而已。楊家雖然有許多子弟在府軍之中擔(dān)任中高級將領(lǐng),但是國朝立國三百年,府兵制已然徹底敗壞,根本不足以作為依仗,長風(fēng)軍團必須作為一顆種子,開花結(jié)果,開枝散葉,楊家需要以他為根基,訓(xùn)練出更多的精銳軍團。
聽著想著,楊慎漸漸有些出神了......
大楚國北方,長生大草原。
殘陽如血,照耀在這一望無際的北方草原之上。
喊殺聲驚天動地,身披黑甲的士卒與牧民打扮,腳跨戰(zhàn)馬的漢子廝殺在一起。
身著黑甲的大楚國士兵們既有步兵,結(jié)成一個個方陣,抵御著突鷹騎兵的不斷沖擊,又有騎兵們正面與突鷹人廝殺對抗。
能夠很明顯的看到,縱使草原上的士兵們大多數(shù)都只是有一層皮革裹在身上,根本無法在裝備上與人人都至少穿著紙甲的邊軍士兵們相提并論,但是憑借著本身的一股彪悍之氣,卻絲毫不曾在與后者的廝殺中落在下風(fēng)。
這里是整個戰(zhàn)場的中央?yún)^(qū)域。
有五個人正在這里交戰(zhàn),無論是楚國士兵還是草原牧民,都隔著他們很遠(yuǎn)的距離,明顯對這五個人甚為忌憚。在這兩國士兵密集的廝殺在一起的戰(zhàn)場上,他們的周圍,竟然空出了直徑十米左右的圓形區(qū)域。
這個小型戰(zhàn)場上,雖然有五個人,然則卻是以四敵一。
圍攻的四個人都是中原人打扮,兩名中年男子,一名花信少婦,還有一人年僅三十左右,介于青年與中年之間。
兩名中年男子身著鐵甲,所使用的武器都是大刀,刀光凌厲,勁風(fēng)四射,地上的青草在他們的刀鋒掃蕩下紛紛被連根拔起,有些甚至直接被掃為碎末。
花信少婦身披軟甲,右手持著一柄輕巧的柳葉刀,刀法輕盈而靈動,她步伐靈巧,總給人一種朦朧如煙的感覺,刀隨身動,那寒光閃閃的刀刃在她輾轉(zhuǎn)騰挪間不斷往敵人的要害招呼,美麗而危險。所謂美女蛇,不外如是。
青年英俊挺拔,縱然是在與人生死相搏,他的臉上仍然掛著一抹微笑。若是僅僅看他的臉,必然會認(rèn)為這人既有一副好皮囊,又風(fēng)度翩翩氣度過人,實乃大楚國萬千少女的夢中情人。
但是若是有人聽到他此時的說話聲,便不會再做此想。只聽他一張嘴喋喋不休的向著被他們圍在中間的那人道:“你說你都一把年紀(jì)了,還對女人心懷不軌,出手間還總向著這位少婦姐姐的胸前招呼,你羞不羞?你老爹泉下有知,該不會想要氣得從墳?zāi)估锱莱鰜沓樗滥氵@不要臉的龜兒子?”
停了一會,他又說道:“還是什么大宗師呢,這些兩國普通士兵交戰(zhàn)的戰(zhàn)場上你也好意思出手?你專挑我楚國的領(lǐng)兵將領(lǐng)下手,真是卑鄙無恥!你若是真有種,敢去中原找智清大師決一死戰(zhàn)嗎?知道打不過,不敢去是吧?話說,只敢欺凌弱小,你該不是真沒種吧?或許,大草原上現(xiàn)在很流行太監(jiān)這種職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