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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伶燈

第三十五章 王子身份(一)

長伶燈 以雅以南 2490 2016-04-23 19:00:06

  車馬一行人,行程不趕,不出幾日,便看到了天邊乍現(xiàn)的天光,朝曦隱匿天邊的云層中,噴薄而出,景色巍然瑰麗。

  “公子,咱們出了妄境了!”車外趕馬的土圭情緒高昂。

  我掀開簾子,不禁慨嘆晨曦之美,“是日出啊,自我道妄境以來,就沒再見過白晝,今日竟趕上了日出?!?p>  子桑玦臉上帶笑,看來也十分欣喜,吩咐道:“馬車上顛簸了幾日,大家都累了,這樣吧,土圭,你尋個可以歇息的地方,咱們停車歇一歇,活動活動筋骨。”

  “好嘞!”土圭一聽這吩咐,又驅(qū)馬多走了一段路,才喝止了馬。

  下了馬車發(fā)現(xiàn)我們停在一處樹林間,樹林邊上,一條小溪穿流而過,溪水兩岸,花團錦簇,遍地繽紛,晨露掛在青草尖頭,煞是可愛。

  我深深嗅了嗅這野外的空氣,清新怡人,沁人心脾,不覺心下寬敞。

  子桑玦倒也落拓愜意,張開雙臂舒展了筋骨,大為暢快道:“較之欲望之都,還是這里的景致討喜。今日歇腳一日,晚上就在這里過夜吧。”

  “公子,不趕路了?”水臬問。

  “再按這個方向行去,便是尋安城,總預感此一去會糾纏更多紛擾,所以就先養(yǎng)精蓄銳,以逸待勞?!?p>  子桑玦忽然問水臬,“人呢?”

  “哦!在這兒。”水臬從袖里取出一個小木匣,遞給子桑玦。

  我望著只有指頭寬的木匣,略微驚詫:人怎么能囿于這么狹小的地方。

  子桑玦打開匣子,里面躺著一顆接近成熟的連翹果實,我的詫異被繼續(xù)放大,只見子桑玦指掌凌空朝著連翹一劃,連翹陡然落地,幻化成一個人形。

  看清那人后我更為詫異,不由失聲道:“你不就是悅來客棧里的銀翹嗎?”

  我聽子桑玦說起過她是連翹精,可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的原形。

  銀翹閃著一雙水靈的眸,粉撲撲的臉上笑靨明媚,似綻開了花,“阮姐姐你還記得我呀!”

  皓齒微露,熱誠的笑不知該說她是天真爛漫還是可愛傻氣,總之是一份討喜的親切。

  “銀翹本生在連翹灌木之上的一株連翹,吸取了天地精華長大,因緣際會,被獨具慧眼的高人采下,每日喂養(yǎng)靈泉和天露,才將她化成人形?!弊由+i解釋道:“銀翹之所以能從眾多連翹中脫穎而出,是因為她是千年難遇的藥引,引她的靈氣和血制成的藥物,可治愈一切疑難雜癥。而她化作人形后,還能識辨各類病癥,她跟著我們,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p>  此刻一輪新日從天際躍起,普照大地,萬物生輝,眾人的對話戛然而止。

  幾人不禁注目著一輪新日緩緩升起,直到整輪圓日半掛空中,我念及長伶君為了賽蕊,用靈力操控了妄境,只有夜,而無晝,不禁慨嘆:“從前未曾發(fā)現(xiàn),晝夜更替有常,實為世間一大美景。”

  說完忽然一陣不自在,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子桑玦一雙眸子正盯著我看。

  我毫不客氣:“你看什么?”

  他也落落大方****:“你又看什么?”

  我亂答一氣:“你看什么,我就看什么?!?p>  他也隨我繞圈子:“我看你在看的?!?p>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什么?”我反問。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看的是什么?”他亦笑笑反問,滿臉戲謔。

  水臬在一旁假意干咳兩聲,朝土圭使了個顏色,兩人帶著銀翹往一旁走遠了。

  只余下我和子桑玦二人,我有些局促,徑自行到溪邊,尋了一塊巨石就要坐下,子桑玦卻過來拉住我,“等等?!?p>  說著,竟解下外袍,鋪在巨石上,“夜里霧重霜濃,石巖不免冰冷,這日頭剛起,寒氣未祛?!?p>  我本來還難為情,看他到大方地自己先坐下,我也跟著坐在另一側(cè)。

  “你之前不是說不清楚我的底細,想要知道嗎?”他開口打破沉默。

  我料不到他這么坦率,“你當真要告訴我?我想知道什么你都告訴我?”

  “那倒要看看你想知道什么?!?p>  “那我不客氣了?!蔽肄哿宿鬯季w,問道:“你喚你的兄長作王兄,而百里卿他們喚你的兄長大殿下,你們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淡然一笑:“聽說過子桑國嗎?”

  師父常帶我四處游歷,有一年便路過了子桑國,一片欣欣向榮的光景讓我至今記憶猶新:

  “你是說那個歷經(jīng)幾代帝王勵精圖治后,勢力迅速崛起的子桑國?”

  他點點頭:“子桑國有兩位王子,大王子公子琚,二王子公子玦?!?p>  “那么你是……”

  子桑國的二王子!

  子桑玦姓氏子桑,我怎么沒想到呢!

  師父的話頃刻回到耳邊:

  子桑國國力日益強盛,頗有當年萬彥大國之雄風。

  子桑國兩位王子中,大王子琚雷厲,二王子玦風雅。大王子從小勤勉刻苦,通習治國行軍之道,精于騎射,靈力高強,年紀輕輕就有一班朝臣支持他,可獨獨不受帝王寵愛。二王子聰慧過人,卻我行我素,常年游歷在外,無心朝堂勢力,卻因與相國府的公子交好而得到相府鼎力支持。

  我苦笑道:“你姓子桑,我早該想到才是??吹侥闵磉吀凉绾退珒蓚€靈力高深的手下,我已有疑心?!?p>  我在心里呼天搶地,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跟著師父好好學習,認真聽他教導。從前他苦口婆心,我卻不以為然,離開了他與姑姑,才知以前恣意走過的大道坦途,不過是因為有他替我辟路掃障,暗里庇護。

  想到這里我撫了撫背負在身后的瑤琴,心下一陣悵惘。

  土圭興致昂然,拍了拍水臬:“咱們?nèi)プ絻芍灰拔?,不能讓公子委屈了。”說完兩人一齊跑進樹立深處。

  土圭生性好動,而水臬則相反,一動一靜,呆在一起相互制衡,倒把子桑玦吩咐的事務完成得盡如人意。

  “那我拾些枯木枝燒火!”銀翹也跟在他們后面跑開。

  我望著他們遠去的身影被簇簇草叢淹沒,問道:“他們是兩兄弟嗎?”

  “雖不是親兄弟,但從小相依為命,亦情同兄弟。水臬與我同年,長土圭一些,所以他常常像個兄長,照顧土圭。”

  “看出來了,水臬內(nèi)斂持重,而土圭外向躁動,聽了名字,都以為他們是兄弟?!?p>  “這本不是他們的名字,是我給他們?nèi)〉?。圭臬圭臬,代表了準則與法度,他們每日隨我出入,也好以此警醒規(guī)勉自己。”

  “他們怎會隨了你?”

  “有一年父王起兵掃清不肯臣服的部族,戰(zhàn)勝后父王要坑殺兩大部族,被我阻止了,那一年我才七歲,卻和父王朝堂抗辯,父王起初被我氣得脖子都紅了,后來竟然大笑著允了我。隨后兩大部族便將土圭和水臬送到我身邊?!?p>  他說得輕巧,可其間一定克服了不少阻礙艱難。

  難怪兩個孩子誓死追隨子桑玦,試想當年的情形,土圭水臬雖是無辜孩童,但受本族之累,已是刀俎間的魚肉,子桑玦的一念之仁,解救他們?nèi)逵谖ky,無疑等同再造之恩。

  他淡笑道:“兄長自幼不肯親近我,不過有土圭和水臬伴在我身邊,孩提時代也并不那么無趣。”

  我只覺得他的淡然里有幾分苦澀,他生在王室,是天之驕子,可在政權(quán)斗爭之下,安有尋常人家的炊煙幸福?血濃于水,也敵不過刀鋒冰涼,政治角逐,權(quán)利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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