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做的,我饒不了誰。”各司其職忙碌著的穿梭身影,匆匆地擦過景遙的身邊,仿佛她們一行人是透明人。
方嬤嬤由內堂走了出來,看見景遙的那一霎,眼里閃過一絲光茫。吆喝著身邊的女仆們,“不用干活了?動作利落點!館里可是花真金白銀買了你們的?!痹掗g瞥了景遙一眼。
景遙罔若末聞,徑自往內堂走去。方嬤嬤卻攔在她身前,“館主說了,今晚你們不能休息,必須登臺?!?p> 景遙瞅著她,冷冷地逸出一句,“讓開!”
方嬤嬤被景遙瞅的有些怯懦,一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她何時有被人如此蔑視過,唯有眼前這人三番幾次地讓她丟了老臉。
“這有這的規(guī)矩,只要一日在這就得守這規(guī)矩,之前在梅墨遠幫你撐腰才讓你如此神氣,如今你不過是如她們一樣,識趣的就斂起你的脾性,給老娘滾回去準備登臺?!薄昂?,我要玲兒幫我準備?!?p> 方嬤嬤臉色驟變,盯著景遙好一會,厲聲道:“好大的架子!你就等著吧!”
這回是景遙攔住了方嬤嬤。
“你沒有要向我解釋的?”
“老娘做事只需要向館主交代?!狈綃邒叱蛑斑b絲毫不退怯。
景遙忽地露出一抹冷笑,方嬤嬤被她冰冷的眼神看的心里發(fā)毛,這女人性情怎變的那么多,難道她已經(jīng)知道了?
“玲兒是誰害的?”
景遙云淡風輕的一句話道出整個大廳的人都似中邪似的愣住,臉色發(fā)白。景遙把這些看在眼里,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想。
玲兒是被人害死的。景遙見眾人不語緩緩地踱著步,繞過女仆與護衛(wèi)還有藝倌眾人的身旁,停在一名女仆身前,低首盯著她,“以前玲兒幫過你,你告訴我?!?p> “我,我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女仆驚慌地搖擺著手吞吞吐吐道出。
“你說!玲兒借過你銀子醫(yī)治你弟的手?!本斑b又走到護衛(wèi)身邊。
“我,我回家看我弟了,今天才回來?!弊o衛(wèi)閃爍的目光垂下頭躲開景遙的注視,“你……”景遙尚末說完那被點名的女仆就急急忙忙的打斷道:“我昨天新來的?!?p> 景遙看著眾人露出了凄苦的微笑,物是人非,以前這些人想盡討好巴結她,而現(xiàn)在卻是唯恐避之不及。
蘇生激動地揪著那幾位被景遙點到的人的衣領。吼著,“你們說啊,說??!”最后的咆哮變成了哀求。
“她自己要死的!”沉寂中方嬤嬤道出一句。
景遙攥緊了雙手,微斂著雙眼沉步走上前,“啪……”清響驟然響起。景遙錯愕地看著蘇生,“或許在你眼里不過是你賺錢的工具,可那是活生生的人命。”
“你敢打我!”方嬤嬤怒瞪著蘇生,“老娘今天就廢了你!”
蘇生怯懦地退了一步,下意識地往夜凜風靠去。
“好啊,我就喜歡鬧事?!币宦晪陕曉陂T口響起。小夜笑嘻嘻地走進來,整個大廳的氣氛驟然降到了冰點,毒娘子的稱呼已在藝館里傳遍。
方嬤嬤咬牙指著蘇生道:“給我把這人廢了!”
“我今天只要一個交待,不想橫生枝節(jié)。”景遙淡然道,“帶著一幫人前來還敢說不是鬧事,你當我們都瞎了眼??!”
“就鬧又如何!”一直沉默的夜凜風冷冷地盯著她。一抹懼色流露出在方嬤嬤臉上,卻仍是強撐道:“要解釋找官府去?!本斑b看著她堅決的神態(tài)。
“我定會!絕不會放過禍首!”景遙越過方嬤嬤往內院走去。小夜跟在她身邊,“我多的是法子讓她招,為何輕意地放過她?!?p> “任何事情只要發(fā)生了就會有痕跡,只有沒被發(fā)現(xiàn)的沒有被抹去的。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p> “可這樣得費多大的勁??!”小夜泄氣的道。
“花再多的精力我也要找出真相?!?p> “可是……”“你怎么還在這里?一會有客點了你彈曲。”徐娘打斷了小夜的喋喋不休。
“我先把玲兒的喪事辦了?!本斑b解釋。
“要辦不是不可以,旦要完成了今晚的表演后?!毙炷锏穆曇艚O住了景遙往前的步子。
景遙倏地回過身,看著她那無情的嘴臉覺得變化的太快,之前自己說的都是可商量的。不料她也變了。沒有了他,沒有了那虛擬的名份難道一切都會因此改變?疼痛揪了景遙的心。
這里的一切已是物是人非。
“我知道了。”景遙淡淡地應著。
徐娘微微一詫,看了景遙與她身邊的一行人一眼,默然地離開。
“我沒眼花吧?不就出去了一趟這里的人對翩翩的態(tài)度怎變的那么大?!?p> 小夜隨感而發(fā)的一句,眾人一片沉默。
景遙轉過身對蘇生與李澤生說:“麻煩你們你幫我把玲兒的身后事辦一下。翩翩在此謝過兩位!”
蘇生挽起景遙,“若不是等著你回來,我們已經(jīng)讓玲兒入土為安。這事就放心交給我們吧!”
景遙的目光落到夜凜風身上,不待她開口,夜凜風便道:“我四處查看一下有什么蛛絲馬跡。”
“我回房睡覺?!毙∫股炝艘粋€懶腰。
景遙感激地看著幾人,默然地轉過身。至少現(xiàn)在還有他們是真心待自己的。
這份情又會持續(xù)多久?
推開緊閉的門扉,空氣里揚起的灰塵撲鼻而來,熟悉的擺設依舊只是這間偌大的房間里顯的空蕩多了。玲兒昔日的音容恍惚又在眼前。
“小姐,給玲兒帶了什么好吃的回來?”
“有……”逸出唇邊的聲音,沙啞而咽哽,淚花蒙上了雙眼才忽地看清眼前那有人兒的身影。
凝視著黃銅鏡中的一頭青絲,玲兒乖巧的模樣又現(xiàn)腦海,窒息感由心房竄至呼吸間,伴痛鈍痛。
玲兒,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絕色的臉蛋不施胭粉,一身素白的衣裳顯得娥眉輕蹙的女子憂楚動人。
景遙在臺上雙手機械式地彈奏著,空洞的眼神仿佛穿過了臺下的喧鬧與繁華看的是更遠的地方。幽幽的琴聲,如輕嘆,似低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