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不要再說了,”話沒說完,已被君璃忽地出聲打斷,“我回去便是!”
正如談媽媽所說,就算什么都不為,只為了君玨兩年后要下場,她都該回君府去,以免君玨為她分心的,更何況談媽媽還說過君玨最大的心愿便是‘有朝一日能高中狀元,好叫那些敢瞧不起她,敢給她氣受的人再不敢瞧不起她,再不敢給她氣受’——這讓她想到了在現(xiàn)代的弟弟,他也是做什么都是為了她這個姐姐,時時刻刻不忘把她這個姐姐放在第一位!
有這么好的弟弟,別說只是為他回好歹也算是自己家的君家,且只須回兩年,就算是要為他上刀山下油鍋,她也心甘情愿,更何況君家也不過就是有個讓她無比惡心的渣爹,有個顯然看他們姐弟不順眼的繼母及其生的一群小崽子而已,算不得什么龍?zhí)痘⒀?,她就不信自己兩年后不能全身而退?p> 只是在那之前,她得弄清楚君老頭兒明明一聞得汪錚年要休了她,第一反應便是叫她去死,如今怎么會忽然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總不能就因為休書變成了和離罷?要知道這二者雖有很大的區(qū)別,但對于稍稍講究些門風家聲的人家來說,都是敗壞清譽的事,君老頭兒既然那么看重家族名聲,又怎么會這么容易就同意她回去?
君璃想了想,因問談媽媽道:“你上次回去見老爺時,老爺原話都說了些什么?老爺說話時,是個什么表情?這次呢,這次老爺又都說了些什么,又是個什么表情?”她總覺得君老頭兒的態(tài)度有問題,讓她無端生出一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感覺。
談媽媽的表情就一下子變得局促起來,“我沒有見到老爺,老爺怎么會見我一個下人?我都是托的老爺跟前兒的高管事幫忙說項,高管事是當年夫人一手提拔起來的……”
“那你都跟高管事說了什么?”君璃忙問道,就算那位所謂的高管事是當年談夫人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家如今領的可是君伯恭的銀子,誰知道能信他幾分?
談媽媽思忖了片刻,“也沒什么,就是告訴高管事小姐是要帶著自己的全部嫁妝回去的,一應吃穿用度根本不必公中出錢,請他幫忙在老爺跟前兒說項,萬幸高管事在老爺面前還有幾分體面,一說老爺就同意了!”
君璃聞言,就忍不住冷笑起來,她總算知道君老頭兒為何會忽然又同意她回去了,敢情是談媽媽那句‘小姐是要帶著自己的全部嫁妝回去的’起了關鍵作用!
想想也是,只為當年談夫人將自己的嫁妝只分給自己一雙兒女,而沒有留給他之事,君伯恭便遷怒了前君璃姐弟這么多年,他對銀子的熱愛程度由此可見一斑,如今忽然有了這么大一筆橫財擺在眼前,君伯恭又豈能有不動心的?
弄明白君伯恭之所以忽然同意自己回君家的真正原因后,君璃雖為前君璃感到悲哀,悲哀她有這樣一個父親,但更多的卻是慶幸,好歹她已約莫清楚了君伯恭的動機,不至于兩眼一抹黑的回去任人宰割。
只是君璃不明白,君伯恭若一心圖謀她的嫁妝,當初聞得汪錚年要休了她時,又怎會不為她出頭撐腰?她只憑著一腔狠勁幾句空話便做到了的事,沒道理君老頭兒堂堂二品大員做不到,畢竟汪渣男以“無子”休棄她的理由在她至今仍是完璧之身這個鐵一般的事實面前根本站不住腳,難道是君老頭兒顧忌汪渣男才立了大功,圣眷正隆,所以只能避其鋒芒?
君璃把自己的疑問說給談媽媽聽,“……這又是什么緣故?”既然已經(jīng)決定回去了,她少不得要把一切能弄清楚的都弄清楚,做到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
就見談媽媽竟一下子紅了老臉,片刻方小聲道:“老爺并不知道當初小姐沒有與姑爺……與汪侯爺圓房之事……”頓了頓,又小聲補充道:“這樣的事,本該三朝回門時夫人問小姐的,可小姐回門之日,正是姑爺……汪侯爺出征之時,故小姐只匆匆回去與老爺磕了頭便離開了,況這樣的事,老爺作父親的,也是不好問小姐的……”
原來是這樣!
君璃撇嘴,她就說嘛,君老頭兒又豈會眼睜睜看著那么多銀子落入他人之手,敢情丫根本不知道前君璃沒與汪錚年圓房之事,以為自家是理虧的一方。
但如果他以為從她手里得到銀子會比從汪渣男那里得到銀子容易,那他就真是打錯了主意!
君璃暫時不再問有關君伯恭及君家的事,而是吩咐談媽媽:“即刻傳話給咱們的人,讓他們過來幫忙咱們搬家,除了必須留下守鋪子和宅子的人,讓其他人能來的都來,越多越好,等東西都搬過去后,我重重有賞!”
話音未落,談媽媽已急道:“小姐才不是說愿意回去了嗎,怎么……”
“我是說我愿意回去了,卻沒說連我的嫁妝也一塊兒回去!”君璃微微勾起唇角,“怎么說我也是老爺?shù)挠H生女兒,身上流著老爺?shù)难?,老爺養(yǎng)我一輩子難道不是理所應當?shù)??”哼,想算計她,別說門,連窗戶都沒有!
“話雖如此,”談媽媽目瞪口呆,片刻方囁嚅道:“可府里主持中饋的畢竟是夫人,老爺是從不管內(nèi)院事的,我那天又與高管事說過了小姐的一應吃穿用度都不用公中出錢,這……”
談媽媽是怕楊氏會在物質(zhì)上苛待她罷?畢竟君老頭兒都不拿她這個女兒當回事了,還能指望楊氏這個后娘對她有多好不成?只是她既然明知她回君家后日子不會太好過,為什么還偏要力勸她回去呢?
君璃暗暗搖頭,到底不忍見她這般沮喪,因說道:“吃穿用度能用幾個錢?不用公中出錢就不用便是,這點錢我難道還出不起?媽媽有什么好愁的,還是趕緊叫人來搬東西是正經(jīng)!”撇開前君璃給她留下的那么大一筆財富不說,單只汪渣男賠給她那五萬兩,就已夠她揮霍好些時日了!
談媽媽卻仍有些轉(zhuǎn)不過彎來:“可府里的人都是踩低拜高,看菜下碟慣了的,小姐若不將嫁妝帶回府去,他們見小姐兩手空空的回去,還當小姐仍跟以前一樣拮據(jù)潦倒,只怕又要看輕小姐了,小姐正好趁此機會一雪前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