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瑤沿著管道走到了周邊的一個小鎮(zhèn)上,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個錢莊去對兌錢。
一踏進(jìn)錢莊的門檻,正在打算盤的小賬房就抬起頭來瞧了一眼,一見是個乞丐,就開始抬手往外趕。
“去,去,這里沒東西施舍給你?!?p> “我不是來要飯的?!鄙虮态帍膽牙锩鲆诲X銀子來,在小賬房面前晃了晃,頗為得意地說:“我是來兌銀子的。”
“銀子?”一聽到銀子,小賬房又立刻抬起頭來,待看到只有一錢銀子之后,就又興趣缺缺了。
“你是要兌這一錢銀子?”
“對啊,換成銅板?!鄙虮态幮ξ卣f。
“行,銀子給我,在這等著?!蹦琴~房接過銀子,就去了后面。不一會,就拿著一串銅錢出來了。
沈碧瑤接過來一數(shù),數(shù)目不對。
“怎么只有八十個?一錢銀子不是一百文嗎?”
那賬房鼻孔朝天一哼,說:“在我這兌就是八十,你愛換不換。換完就快走,別在這打擾我做事。”
“哎,你找開門來做生意,怎么能坑人?。俊鄙虮态帤夂艉舻卮蠛?。
那小賬房落了私錢,心里也心虛,忙加頭朝里頭望了一眼,走出柜臺來就把沈碧瑤往外推,一邊推還一邊惡狠狠地兇她:“坑你怎么了?你一個小乞丐,哪來的銀子?誰知道是不是從誰那里偷來的??鞚L快滾,再不走,小心我找人來揍你。”
那賬房直把沈碧瑤推到門外。沈碧瑤退讓不及,絆到門檻摔了一跤。那小賬房非旦沒有絲毫愧疚,還對著她吐了口唾沫,氣得沈碧瑤差點(diǎn)暴躁。
好在她夠冷靜,沒有沉不住氣跳起來跟那個人高馬大的賬房掐架。只是心里這口氣,實(shí)在是咽不下去,氣鼓鼓地一屁股坐到了錢莊對面的門柱邊。
錢莊所在的地方頗為繁華,門前的街道上人來人往。沈碧瑤受了一肚子氣,只坐在那里,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突然,不遠(yuǎn)處的一家酒樓里傳出一陣謾罵聲,緊接著,一個乞丐就被打了出來,追出來的掌柜和店小二還邊打邊罵:“臭要飯的,在這里混吃混喝也就算了,還敢得罪我們的客人,今天不打死你,就出不了這口惡氣?!?p> 說罷又作勢要打,這時,店里走出來一個華服公子,站在門口用一副傲慢地口吻說:“拖遠(yuǎn)點(diǎn)打,別打擾了本少爺用飯。”
“走,快走?!蹦切《吿哌叴?,把叫花子打遠(yuǎn)了。
沈碧瑤仔細(xì)一瞧,忽然覺得那個華服公子很是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似的。
那個華服公子似是察覺到有人在看他,也朝這邊看了過來,沈碧瑤忙另過頭去,裝作什么也沒看見。
只得聽那華服公子冷哼一聲,沈碧瑤偷偷瞧去,就見那公子已經(jīng)轉(zhuǎn)身回了酒樓里。沈碧瑤這才松了一口氣。轉(zhuǎn)身離開之際,忽然想起來,剛才那公子不就是沈夫人嫂嫂的侄子嗎?以前曾見過一兩面,后來姑娘大了,表親就是外人了,更何況是表親的表親。
沈碧瑤立刻拔腿就跑。一想到會被認(rèn)出來,她隨時都能驚出一身冷汗來。
不行,得趕快離開這里才行。
轉(zhuǎn)過街口,一抬頭,沈碧瑤就看到剛才那個酒樓里的小二正在趕那個乞丐。
“你快走吧,今兒個也算你運(yùn)背,碰到這么一個二世祖。這京城腳下可不得當(dāng)心著嗎?你一個乞丐,得罪了人家,沒當(dāng)場打死算好的了,快走吧快走吧?!?p>那乞丐什么也沒說,就這么瘸著一條腿一步一拐地走遠(yuǎn)了。
店小二看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搖著頭喃喃地說道:“這就是命啊,窮人就是窮人,富人就是富人。都是命,可憐也可憐不來?!?p>那無奈地語氣,聽得沈碧瑤一顆心直往底下掉,就像是摔到了懸崖里,落不到底似的,虛得厲害。
她咽了口唾沫,隨口問了下旁邊同在看熱鬧的小販:“這怎么回事???那小二怎么那么說?”
那小販子看了她一眼,有些詫異地說:“你一個乞丐,竟然不知道?”
沈碧瑤尷尬地笑笑,道:“我新來的,今天才剛到這兒,還不大熟悉。看到有人打乞丐,這不心里害怕嗎?你們這地兒,都打乞丐???”
“乞丐好好的要飯,不偷不搶,打他們做什么?”那小販看了他一眼,跟他解釋說:“那個小二啊,其實(shí)是個心好的。剛才那個老乞丐年紀(jì)大了,又經(jīng)常在這片地兒要飯,酒樓里剩菜多,小二就常常給他。今兒個酒樓里來了個權(quán)貴,聽說啊,給這老乞丐蹭了一下,這不,就給打出來了?!?p>沈碧瑤齜了下牙,一臉肉疼的說:“就蹭了一下,說打就打啊,還打得這么重。”
想到那乞丐一瘸一拐的樣子,沈碧瑤心里就忍不住有些難過。在這個沒有人身保護(hù)法的的年代,乞丐連醫(yī)藥費(fèi)都問不到,有時候被打傷了,病了,死了都沒人埋。想到自己現(xiàn)在也是一個舉目無親的乞丐,沈碧瑤不禁覺得有些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