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瑤一聽,驚得臉都白了,“撲嗵”一聲就從凳子上跪到了地上,苦苦哀求道:“爹爹,此事定有誤會。三姐姐平日里都住在夫人的院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連外人的面都沒機(jī)會見著,怎么可能與人私會?爹爹定要查明此事,不然的話,不光三姐姐一人,就連著我們四姐妹的名聲,在外人面前也說不清啊!”
蓮瑤這番話說得是情真意切,可是沈仕昌就是不為所動,反而沖她怒喝道:“蓮瑤,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你姐姐出嫁的事,是你能操心的嗎?不懂規(guī)矩,四姨娘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女兒經(jīng)》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嗎?哼!”
沈仕昌這剛甩袖而去,沈夫人也冷哼一聲,起身離開。
坐在旁邊的二姑娘婷瑤,這才拿出繡帕擦擦嘴,假惺惺地把蓮瑤攙起來,用不陰不陽的語氣勸道:“四妹妹何必當(dāng)著母親的面,對父親說這些?張員外家財萬貫,三妹妹嫁過去有什么不好?再說了,那張員外那般身家,給出的聘禮自然不會在少數(shù)。這既給三妹妹找了個好人家,又富了咱自己家,這可是好事啊?!?p>“就是就是?!毙默幰苍谝慌孕Φ溃骸拔揖司饲澳_來還說,張員外這次的聘禮說是要準(zhǔn)備六十抬呢。等三姐姐嫁出去了,家里可就咱們四姐妹了,這些聘禮,到時候還不是咱們的嫁妝?!闭f完,又笑嘻嘻地看向蓮瑤,道:“四姐姐,自然也會有你的一份。”
“舅老爺已經(jīng)來過了?還說張員外在準(zhǔn)備聘禮了?”蓮瑤整個臉都白了,差點(diǎn)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
“可不是?而且,我聽我娘說,張員外這次就是請舅舅來當(dāng)這個大媒呢。到時候,定會讓三姐姐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出嫁?!毙默幮Φ?。
后面的話,蓮瑤是一個字也聽不進(jìn)去了。
她渾渾噩噩地回了院子,一進(jìn)房里,就撲到床上大哭。
四姨娘聽見了動靜,慌忙趕了過來,一見女兒在哭,就忙把門掩上,走上前來問道:“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哭了?”
蓮瑤淚眼朦朦地回過頭來:“娘,爹爹說,他說,讓三姐姐嫁了……”
四姨娘沉重地嘆息一聲,勸道:“既然老爺也點(diǎn)了頭,那也只能嫁了。那張員外我也聽人說起來,歲數(shù)或許大了些,但是家中富裕,三小姐嫁過去,也吃不了苦……”
蓮瑤抹了把眼淚,抽泣著說:“若她們真是為了三姐姐好也就罷了,可是,可是,她們是盯上了人家的聘禮,這是要拿三姐姐的后半輩子去給心瑤換嫁妝??!”
“哎呀,你少說兩句。”四姨娘連忙罵道:“這話傳出去像個什么樣?”
“娘啊,傳出去又怎樣?現(xiàn)在府里上下,誰不知道?姐姐妹妹們都心照不宣,都冷眼旁觀。她們現(xiàn)在會欺負(fù)三姐姐沒親娘護(hù)著,等三姐姐嫁出去了,指不定哪天就輪到我們?nèi)忝妙^上了?!鄙彫幵较朐絺?,越想越覺得夫人太過心狠了。不禁罵道:“大家都有女兒,夫人這般鐵石心腸就不怕報應(yīng)到自己女兒身上?”
想想碧瑤,又想想自己女兒,四姨娘也不禁紅了眼眶。她抽出帕子拭了下眼角,起身把門窗都關(guān)嚴(yán)實(shí)了,這才扶起蓮瑤來,語重心長地對她說道:“女兒啊,這些話,娘本來不該對你說的。呆是,你三姐姐這事,不讓你看個清楚明白,你怕是心里放不下。這個沈府啊,心思最狠的人,不是心瑤,也不是夫人,而是你爹!”
蓮瑤徹底怔住,連哭也忘了,呆呆地抓住娘親的手問:“心思最狠的人是爹?怎么可能?虎毒尚不食子,我們可是他的親生女兒??!”
四姨娘壓低了聲音恨恨的說:“的確,虎毒不食子??赡鞘亲樱銈冎皇桥畠?,是要潑出去的水,而不是未來給他養(yǎng)老送終的兒子?!?p>蓮瑤不敢相信,連連搖頭:“不,我不相信。爹沒兒子,就只能指望我們這些女兒了,又怎會如此狠心?”
四姨娘卻道:“這話確實(shí)不假,但是,正是因?yàn)橐竿畠?,所以他才會這如此痛快地把三姑娘嫁到富貴人家去。一來,是可以換得豐厚的聘禮,二來,便是因?yàn)槿媚餂]了親娘,就算到時候嫁了個有權(quán)有勢的好人家,到時候他也拿捏不了。所以,還不如早些送出去換些銀錢,好用到你們幾個姐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