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小師弟,我想起來了,師父有案子交代你去辦。”江未寒的聲音把風一揚從自言自語的狀態(tài)中拉了回來。
“我?咱們師徒四個里就我不是捕頭,山老頭指使我還上癮了,上午讓我去他開的那家破客棧掃地,下午還要我去辦案!老子不干了,不去了。”風一揚把頭一扭,氣呼呼地說。
江未寒面無表情道:“禮部侍郎周炎死在了家中,而且是全家被滅門,師父說了,你把這個案子辦好了,回來讓你當捕頭,薪水和朝廷俸祿是疊加的,逢年過節(jié)還有福利……”
話沒說完,風一揚已經(jīng)不見了,原地只剩下一把一直晃悠的太師椅,走得太急,竟連劍也忘了拿,古樸的青色連鞘長劍依舊靜靜地躺在書案上,毫不起眼。
江未寒搖頭失笑,站起身走到門口,輕輕地帶上了門。
門外的世界,是帶著些橙黃色的昏暗,西邊的火燒云,像一塊一塊血紅色的血斑,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東邊的天空已經(jīng)深藍發(fā)黑。
夕陽好,近黃昏。
太陽下山,本就該是回家吃飯的時候,街上的行人應(yīng)該越來越少才對。
城西原本平日里偶爾有幾個行人的一條清靜巷子,這會兒卻依舊異常擁擠,原本只能容一輛馬車寬敞行駛的巷子,如今三三兩兩地站了一片,大都伸長了脖子,往巷子的深處望去。
所有的大門小門都早就被封鎖了,藍衣捕快們在巷子里進進出出的,原本就不寬敞的巷子變得更加人擠人了。
聽說這條巷子里,死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官,說大,放到外地那是跺一跺腳都要地動山搖的主,說小,放到長安城里,說不定哪天上街逛個街都要行三五次禮。
禮部侍郎,周炎。
正是盛世繁華的年月,長安又是這繁華的中心地段,朝廷上下高品階的文臣武將均是當世一流人物,行刺他們本身就不是一件常人能做到的事情,更何況,六扇門的總部就是長安,敢在天子腳下刺殺朝廷命官,相當于打了六扇門的臉,那要面對的可是整個六扇門的震怒。
身懷武功的江湖人士,輕功一縱十里,浮光掠影追星趕月,尋常高手一個也能打上個十幾二十條壯漢,普通的衙役根本拿他們不住,而且江湖門派大多護短,輕易也不好拿。
所以常常說江湖人士是活在王法之外的存在,俠以武犯禁,說的就是這么回事了。
可是當今大唐盛世氣象,井井有條絲毫不亂,就是因為有六扇門的存在。
大唐文武并修,六扇門和大內(nèi)皇宮中都有自己的武學傳承,建國之時太宗皇帝恩威并施,氣象恢弘,吸引了不少江湖中的頂尖高手為之效力。
這些頂尖武學傳了幾代,去蕪存菁,再加上公門中的高手,不用為生計奔波,只需要********專心學武,久而久之,大唐六扇門,竟成了一個近乎最強的門派。
所以一般的江湖人士不會輕易地去招惹六扇門的,長安城,也好多年沒出過這種亂子了。
這一次,結(jié)結(jié)實實地出了回亂子,而且一出亂子就是一個朝廷大員的滅門慘案。
這個兇手,不是絕對的瘋子,就是個絕頂?shù)母呤帧?p> 長安城已經(jīng)多少年沒出過這么刺激的事情了,有人驚慌不安閉門不出,自然也有那膽子大好奇心重的,守在巷子里一邊攀談一邊隨時準備打聽進展,過路的人時有被其吸引留下一起的,越來越多,就成了這般樣子。
老遠遠地就看到那熙熙攘攘的巷子,走到近處一看,人群中還有不少帶著瓜過來一邊等一邊吃的,風一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不動聲色地轉(zhuǎn)身,繞著墻遠遠走開。
繞了半圈,終于找到了一個沒人的墻角,風一揚縱身一躍,像一片樹葉,輕飄飄地落進了周炎家的院子。
墻角的陰影中,兩道雪亮的刀光亮起,天色原本就暗得剩一點微亮的天光,刀光映著天光,明晃晃的,顯得十分扎眼。
風一揚腳沒著地,來不及細想,手指輕彈兩下,然后足尖點地后退半步,背靠著墻警惕地問:“什么人?”
兩聲清脆的聲響,兩把長刀打著旋飛了出去,從陰影里走出一胖一瘦兩個人。
胖子身材臃腫比那包見還有過之而無不及,臉上肥嘟嘟的,即使不笑的時候臉上看起來也似乎有笑意盈盈,那瘦子可是真瘦,個頭不高,偏偏還瘦成了一副骨架,全身上下不管哪兒摸上一下都會硌著手的感覺。
兩個人身上都穿著六扇門的捕快制式藍衣,此時見到風一揚,均是一副尷尬的神色。
風一揚愣了一下,瞪眼道:“絕食,吃饃,是你們倆?。俊?p> 被稱為阿胖阿瘦的兩人看到風一揚的時候也很驚訝,這時候聽到風一揚說話,臊眉搭眼地上前齊齊行禮道:“屬下見過劍仙大人?!?p> 風一揚擺了擺手失笑道:“你們也來叫我劍仙,咱們認識這么久,你們叫我劍仙不臊得慌么?嗯~?”
兩人是風一揚在六扇門早年間就認識的捕快朋友,瘦子叫杜絕世,取的是絕世之意,可是因為身材太瘦,被風一揚戲稱為杜絕食,胖子叫歐池墨,原本出身書香門第,名字也起得頗為雅致,卻被風一揚取諧音起了個歐吃饃的外號,和杜絕食湊成了一對。
兩人原本擔心風一揚成名之后就翻臉不認人,一直在琢磨見面該如何如何行禮,愁了幾日,機緣巧合之下,竟在此處相會。
原本還尷尬著呢,此時聽見風一揚說話語氣和平日里一樣,兩人頓時放下心來,一齊圍了上來,勾肩搭背,擠眉弄眼,嘿嘿笑著,都是一臉的歡暢。
風一揚一把推開兩人,一人屁股上給了一腳,笑罵道:“你們兩個家伙,先別給老子套近乎,我來問你們,剛才我跳進來的時候憑什么要砍我?”
歐池墨挨了一腳,尖叫一聲捂著屁股道:“??!~~揚哥兒你又踢我?!?p> 說著歐池墨跳到一邊,使勁地把頭和屁股向一邊擰,仔細地擦著屁股上的鞋印,臉上的肉都擠到了一起,表情哭喪,小聲絮叨著:“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啊?!?p> 杜絕世卻不以為意地拍拍屁股,嘆了口氣,走上前來說:
“揚哥兒,你不知道,這次的兇手邪了門兒了,我們查了一天也沒什么線索,干脆就埋伏蹲點,萬一兇手還回來我們不是正好能抓個正著嘛,誰曾想還撞見你了,哎對了,你為啥不走大門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