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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嫡策

第十七章 大夫人歸來

名門嫡策 且辭 3506 2016-03-22 19:00:00

  差不多過了一刻鐘的功夫,有盛裝婦人頭頂飛仙髻、身披藍緞仙鶴娉立圖樣長綢婀娜而來,衣衫華貴,脂光水膩的妝容一毫也不肯放松,狹長美眸輕泛光波,如月光下碧波爍爍,而眼尾捎帶了一絲疲乏。體態(tài)端莊秀雅、面慈柔,通身雍華,氣度非凡。來人正是苦苦尋覓多時而未果的大夫人,她曼曼:“老爺,這是怎么了,妾身在正門口的時候就聽奴婢說蘊寶堂起火了,還說妾身被關在里頭,生死不明,這是何因?。俊彼h(huán)顧四周,瞧著樓宇有損,輕煙溢出,心頭略有不快,先忍下了自個兒的蘊寶堂損壞敗破的過失,抓住最要緊的問清楚事端,再做追究。

  “你的寶貝女兒替你在火場里挨了一遭,喏——”蘇淮的喉嚨有些低沉,手指一伸指向蘇瀾思掩面蹲下的位置,秀麗的一張小臉上寫滿了凄然無依。大夫人的眉間微微一皺,眼里溶進了柔軟與可憐,心里仿佛也吊著一根線似的,走過去心疼的抱住自己的女兒,花容立時有些憔悴,“我的瀾思,怎么成了這副樣子?她怎么會在蘊寶堂火場里的?可傷著哪兒了?火又是怎么燒起來的?”

  蘇然有些疑惑擺在心頭,又苦于沒有人能為她解釋一二,前世自己初入主宅,雖然也有蘊寶堂走水一事,可從蘊寶堂里被抬出來的可是大夫人,而非蘇瀾思,這里頭的變化著實離原來的軌跡有些偏差,失之毫厘,差之千里,這樣的結果,會有不同的元兇嗎?蘇然瞧著大夫人的樣子,有些為難。若將此事想到身邊立著的蘇承安與蘇承安吧,又著實對不上邏輯,以蘇宓安的謹慎,怎會讓此事變得漏洞百出呢?借著巫師的手除掉自己,確實是能除掉入宮的大敵……蘇然又忽而看到了蘇容珩臉上掛著的明媚笑意,酥人得很,其他的角度又不容易窺見,念起蘇容珩方才的幾絲笑意,與方才他來接觸自己時詢問的七雅藝里選擇哪樣,看來有必要在今夜雜務完畢之后,找蘇容珩單獨談談了。

  “瀾思的身子并無大恙,就是精神受了刺激,已經嚇得有些不清醒了。瀾思的丫鬟說,是你差人去傳喚瀾思前往蘊寶堂的?”

  蘇淮的磁音直直刺入大夫人的耳朵,大夫人也是一頭霧水,迷茫道:“怎么會?妾身可一直不在蘊寶堂,早早的就去醫(yī)館了。”

  蘇淮的聲音一冷,像是裝進了懷疑,道:“你堂堂一個蘇府大夫人,尋了大夫來家邸診治就好了,怎么還特地出門去了?”

  大夫人徐徐道:“妾身身子不爽快,所以推辭了晚上的家宴,這您是知曉的,并著腹中漲漲的難以消食,這才徒步前往醫(yī)館,為著就是能順道消食讓自個兒好受些?!贝蠓蛉嗣腿幌肫鹆耸裁此频模笆悄膫€丫頭在傳話?玲瓏還是珣兒?”

  蘇瀾思身邊的婢子脆音道:“都不是,那婢子瞧著有些眼生,但我們?yōu)懰寄镒佑X著沒有人敢假傳大夫人的意思,便孤身跟著去了,結果,就莫名其妙進了蘊寶堂,置身火海?!?p>  此間疑云重重,還有一個尋不著下落的丫鬟。大夫人瞇著眼睛想了一會兒:“蘊寶堂的丫鬟都一字排開,讓她找找,是哪一個有這樣的膽量,在嫡娘子和本夫人的頭上動土!”

  十余個衣著各色的丫鬟齊齊站著,排成一行,每一張面孔都朝著眾人。蘇瀾思的貼身丫鬟則上前一一辨認,眉間愁云更甚:“回大夫人的話,并不在其中,是不是還有別的丫鬟未在場?”

  大夫人搖搖頭道:“這些便是所有了,既然不是我的婢子,那便是有人在后頭作祟,當著老爺的面兒,我便動一動當家主母的權利,允了侍從帶著你去搜屋。至于珣兒和玲瓏,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婢子退下去即刻便動身了。隨著大夫人問話,眾人眼睛一尋,發(fā)覺那兩個被點了名字的丫鬟,正不遠處的跪在地上,并著巫師婆子一塊跪著,三個人都還沒有處置了,擋在前邊兒的人挪了挪步子讓出一條道,大夫人的眼睛才捕捉到那邊突兀跪地的人,“怎么巫師也跪下了?她可是老夫人的人,救過老夫人的命,身份尊貴,還不快扶著巫師起來?!?p>  巫師凄然,她斗篷上的帽子已經落到了身后,露出原本蒼老褶皺遍布的臉,泣道:“大夫人,大夫人救救我,我是無辜的。有人要害我,是蘇然娘子要害我,還要害了整個兒蘇府的人!”

  “是我讓她們跪下的!”蘇淮一發(fā)話,音有些重。原本那幾個遲疑著要不要聽大夫人話的奴仆,都默不作聲的縮下去了。

  大夫人的臉色添了幾許奇妙斑斕:“老爺……這……”

  蘇淮忿然道:“這個婆子罪大惡極,誆騙我蘇府多年,偽造巫族身份,也就是個尋常藥婆,湊巧治好了母親,學了幾日占星卜術,竟然要來誣陷才從咸康街分支過來的蘇然,非說她克了你。”

  大夫人的臉有些掛不住,這相克之理她還是有些避諱的,便道:“老爺從何得知的?她可承認了自個兒所作所為?可不是別人嫉恨她,胡亂安了罪名吧?”她的眼神在周圍不相熟的娘子身上晃了一圈,最終停留在一個位置略顯突兀的陌生娘子身上。她不認識這就是蘇然,可瞧著巫師的意思,對著的方向也大概明白了些什么,眉頭立時緊鎖起來,“你便是蘇然?”

  “妾身確是蘇然?!?p>  蘇然想了想,按照前世的格局,這個婆子瞎蒙帶猜也沒有估算錯,確實,是自己的榮寵讓蕭氏嫉恨,自己身處的世家地位讓皇上忌憚,這才惹得他倆聯起手來,一并除去自己、除去整個蘇府的六百多號人,連著分支府邸,連著幼兒老婦,也不肯放過。這是多狠辣的心思啊,算上人心,算上境遇,算上意外,而將重生這一段忽略去的話,的確她是克了整個蘇府的人。遙想她蘇貴妃,出身于名門鼎盛的蘇氏世家,卻遇滅門之災,呵,若當年不與蘇宓安爭搶了入宮的資格,怕是也不會遇見那么多不幸和背叛,也不會被誅滅九族讓闔府妻離子散了吧。蘇然當年仗著的,不過是一個嫡出娘子的尊貴身份,并著她的父親,也是嫡出。再往后看,她的頭腦還是在經歷宮闈的摧殘之后,才一點點磨練出來,從一張潔白純凈的細膩紙張被蹂躪成一顆顆滄桑染黃的粗糲磨砂。

  “這事兒原本與阿然沒有什么聯系,一個婆子的信口雌黃,她自個兒倒是沒有承認,不過……你過來?!蔽讕熎抛颖惶K淮一聲使喚給叫了過來,緩緩挪動雙膝并著手上力道爬過來,看樣子疲軟不少,也沒力氣爭辯。蘇淮瞥一眼這害人不淺的婆子,又道:“誰方才說蘇然娘子以火克木,克了大夫人的?還妄言詛咒大夫人生死不明,要老夫造作定奪將蘇然娘子逐出主宅,保眾人和平,還說下一次就會害了瑯歡?!如今謊言不攻自破,我倒要看看老夫人還能偏袒你什么!”

  大夫人這才心下了然,頗有深意的望了一眼神色淡定的蘇然,面上端著當家主母應有的面不改色、安之若素,縱將畫得幽遠的遠山黛輕輕挑起。家主這樣偏袒,其間豈有平淡?

  “可她畢竟之前曾經救過老夫人的性命啊,老爺,不如將她交給老夫人處置吧,也算是您的一份孝敬心意?!贝蠓蛉说囊馑紓鬟_得很明顯,要家主想想蘇老夫人,這惡婆子即便是再錯,也得呈報了老夫人讓她來處置才是。左右老夫人的心性斷然不會放過這個婆子,縱使這婆子曾經對她有恩,結果總是一樣的,何不讓自家夫君全了這一份孝心呢?表現得后院之事交給老夫人做主,又無傷大雅,不與原路背道而馳,還能緩和了自家夫君和婆婆的關系,夫君聽在耳朵里,若是真聽進去了,也會念著身為嫡妻的自己一份好兒。

  夫妻之間往往同床異夢,心有默契而不能將心思靠攏,達到同一種想法。蘇淮聆言頗為贊成,想得卻是如何用這件事換取老夫人的一個情,在往后寬著處理一回自己的要緊事,說不定下回六弟將人從分支府邸送進主宅來,自己還能借此求個通融,培養(yǎng)出好苗子來收為己用。于是蘇淮不假思索就言:“不錯,這樣也好,難為你心細?!本徶曊{,輕輕拍了拍大夫人的手表示心里親近。“陸管家,明兒一早,你把這鬼話連篇的婆子送過去吧,現在先去稟報老夫人火已經滅了,大夫人無恙,讓老夫人先休息休息,明兒再料理這些后院的庶務?!?p>  管家陸覃一得令,頷首便吩咐了幾個小廝監(jiān)管著先將這巫師婆子押到暗房去關起來了,底下跪著的還有珣兒、玲瓏兩個丫鬟沒有做出處理,而大夫人剛剛才至此處,什么也不清楚,只是自己貼身的兩個丫鬟在一眾矚目下直直跪著,她這個主子面子上也不大好看,開口詢道:“珣兒、玲瓏,你們兩個又犯了何錯?”

  玲瓏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大夫人,您可要為奴婢作證啊,一個時辰前是您讓奴婢去膳房拿銀耳羹的,奴婢從蘊寶堂出來的時候,明明沒有起火,這火真不是奴婢點起來的??!珣兒非說是奴婢點的火害了您!”

  珣兒面上滿是惶恐,聲音原本就清悠凄婉,一哭起來,梨花帶雨的惹人垂憐,一旁色心涌起的蘇承安都有些為之動容,想張嘴為珣兒求情,礙于事態(tài)嚴重,又閉嘴低頭了。珣兒接著嗚咽道:“大夫人,奴婢是一直忠于您的呀!奴婢是見著您喚玲瓏姐姐進去的,等玲瓏姐姐出來之后,蘊寶堂就燒起來了。奴婢以為,是玲瓏她心存歹意要害您。”

  新一世的變故,真真越來越離奇了,讓蘇然的心怦怦得有些期待,這一遭流水似的家常鬧劇,既是個開啟主邸斗爭的儀式,有似乎是在變相的歡慶她蘇然重生的到來,入宮前的鋪墊嘛,自然是要越精彩越好的。

  有了大夫人在場,玲瓏的底氣一下足了不少,冷哼道:“不是都清楚了嗎,大家心里明鏡兒似的,就是你想借此拉我下水,取代了在大夫人身邊兒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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