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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詩

第八章:被禁錮的自由人

英雄詩 夕劍暮雪 4137 2016-04-16 11:00:00

  為震懾西林斯,讓西爾颯斯重臣再歸其位。在艾斯比那法長老的建議下,佐王司洛林洛格決定差人前去西方尋覓奇維羅將軍。

  這一人選被洛林洛格智慧的眼光定為奇維羅旗下五位大將之一特洛西庫斯,他年輕力壯,與奇維羅為羽陵的同鄉(xiāng),并且對奇維羅一向尊敬有加,近日來,他被西林斯從南疆調(diào)回羽陵,閑在家中無事,他早已對西林斯不滿,早在奇維羅的未婚妻夏洛茜沒有出境之前他就提出要組成隊伍去西方尋找奇維羅。

  事情就此定下,清晨時分,天剛剛亮起,趁街道無人,長老艾斯比那法駕羽陵馬帶洛林洛格出發(fā)前往西爾颯斯羽陵。

  羽陵是西爾颯斯東方的一座城市,西側(cè)緊鄰國都東馳四木,碧藍(lán)的東溟古河穿過羽陵從城市中央緩緩淌過,羽陵城仿若漂浮在水上,兩邊的街道清澈入目,街道兩邊繁花似錦、風(fēng)景如畫。

  艾斯比那法駕羽陵馬繞過街道,從荒草凄凄的小路進(jìn)入羽陵城。

  “羽陵城中有我國最大的書宮巴諾克斯書庫,這里的人受書庫與羽陵人世代精神風(fēng)貌影響,每一個人的知識都不容小覷,”洛林洛格與艾斯比那法談道,“如果你要認(rèn)識羽陵城中的某個人,那么最不容錯過的便是書庫的主人西戈老頭。”

  “這個人竟得到您這樣的美譽(yù)?!卑贡饶欠〒]動馬鞭加快了速度道,“那么哪一天一定要拜訪拜訪?!?p>  在洛林洛格的指引下,他們來到了奇維羅的大將特洛西庫斯所在的府地,特洛西庫斯熱情地接待了他們,并愿意為找尋奇維羅一事付出辛勞。

  而奇維羅,那個在東奧利裝成瘋子意圖刺殺魔族神主的人,現(xiàn)在所處的情境是他們之中的任意一人都難以想到的。

  遙遠(yuǎn)的東魔域,高山與大海之間,隨著十幾米高的洛木大門在吱吱的蕩蕩回音下關(guān)閉,全身筋骨被打斷的奇維羅被兩個魔族人拖拉著扔在這一個違背自然常理的荒涼之地,四眼望去,這里只有颶風(fēng)、嚴(yán)寒、殘石、枯木。

  他躺在荒蕪的枯草地上,嘴角淌著鮮血,滄桑的臉上滿布傷痛,凌亂的長發(fā)與殘破的形骸中透出凄涼。

  寒風(fēng)瘋狂地吹刮,天空的烏云如一頂黑漆漆的大鍋,陰沉沉地壓了下來。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仿若奄奄一息。

  奇維羅快要死了,全身的筋骨被魔族人打斷,他力量盡失,身體無力動彈分毫。

  “洛茜……”昏昏沉沉之中,在他的腦海里突閃動出一點兒意識,他思想著,盡管苦痛,但他迫使自己思想,以不讓身體冰冷下去。

  他想:“自己離開西爾颯斯已有這么多時日,不知洛茜怎么樣,國家又怎么樣,他們都需要他。”

  隱隱約約的意識里,他呼喚自己重新站起。他盡力從很容易的事情首先做起,他試著讓自己的手指能夠動彈,即使是一絲絲的顫動,只可惜時間過去,他試了千百次,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但他渴望生命,他開始呼喊蒼天,只是未能得到回應(yīng),他沒有放棄,他連續(xù)地呼喊,一百遍、三百遍、五百遍……他希望自己能夠喊出聲來,全身的疼痛令他意識模糊,只有這樣,他才能把自己從死神的手中拉回來。

  北方的大海瘋狂地咆哮,東方與南方連綿的高山投下黑暗的陰影,在這一片充斥著枯木的凄涼大荒原里,佇立在一個地方遙望而去,只有他一人孤零零地躺在中心地域。

  “只有不死的意志才能拯救所有的傷痛!”突然,大地像被撼動了一樣,他竟喊出來了,他奇跡般地蘇醒了,那大山般的意志讓他不死,他睜開雙眼,那眼神,痛苦中帶著無盡堅毅。

  但他還是不能動彈,他望了望遠(yuǎn)方的蕭索,又閉上雙眼,以保存能量。

  天空飄起了雪花,夕陽在烏云中偷偷沉下,黑暗比想象的更加冰冷,他殘破的軀體經(jīng)不起這樣的折磨,只好偷偷睡去。時間流逝,地皮上一片銀白,他異常寒冷,臉部覆蓋的大雪讓他幾近無法呼吸。

  深夜,雪終于停止,天開始放晴,寒刀一樣的月光揮舞得比惡魔更殘忍。

  奇維羅并沒有失去呼吸,他一直在思索,他想到曾經(jīng)的師父對他說的話。

  “如果有一天,世界改變了,你一無所有,誰也不在你身邊,而你要面對前所未有的傷痛,你會怎么辦?”

  “堅持!只有不死的意志才能拯救所有的傷痛?!蹦菚r的他答道。

  寒風(fēng)凜冽,月光皎潔,枯黃的干草與銀色的白雪點染了荒原。這時,遠(yuǎn)方的天際間突有一只藍(lán)色蝴蝶翩然而來,它在奇維羅的眼前上下翩舞。

  “謝謝你,小蝴蝶,你的出現(xiàn)讓我感受到蒼涼的美麗?!逼婢S羅無力地微聲道。

  那蝴蝶翩舞一段時間,突而變成人類模樣,她扇動兩對蝴蝶巨翅從空氣中引來颶風(fēng)將奇維羅卷入半空,隨著她反復(fù)扇動翅膀,奇維羅被風(fēng)力吹動得上下左右竄動,他只感覺身體各處都像被風(fēng)力形成的大手推搡,隨著她停止扇動,奇維羅怦然一聲墜在地上。

  之后,這蝴蝶又化為本身,向遙遠(yuǎn)的天際間跌跌撞撞地飛去。

  “是你的師弟劫雷斯讓我來救你,我剛剛幫你接上了筋骨,但也只能幫你到這里,這附近駐扎著上千魔軍,他們不住在天空中回旋,以確保你沒有逃出這里。”

  奇維羅仰起頭,聽那蝴蝶口中傳來這樣的聲音。

  黑夜慢慢消散,黎明的第一縷曙光投了下來,奇維羅睜開雙眼,四仰著躺在大地上,照常拿出胸間帶玉的藍(lán)水晶項鏈,瞇著眼睛望向光芒萬丈的太陽。

  他強(qiáng)忍著痛苦,拖著沉重的鎖鏈慢慢站起,他的腳踝在寒風(fēng)中顫顫發(fā)抖,他猛然間又倒下了,他忍著劇痛,能做到這樣已經(jīng)很強(qiáng)大,但他不服,他用雙手扶住腿試圖再一次站起,但都連續(xù)摔倒在地。

  “也許是自己這幾天來一直餓著肚子的緣故?!彼?。

  他又一次站起,終于沒有倒下,他發(fā)現(xiàn)了身體平衡的奧秘,他想慢慢挪動著找一些食物來填飽肚子。他雙手猛一用力,試圖將鎖鏈掙破,但無濟(jì)于事,他驚詫萬分,又向前方的巨石群出拳,結(jié)果還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他已經(jīng)證實自己力量盡失。

  “現(xiàn)在的我什么都不是!”消沉的陰影一波波向他涌來,身上最令他驕傲的東西已經(jīng)丟失,他陷入了絕望的深淵中。

  他猛然倒在地上,之后,他思慮很久,又站起身,步履蹣跚地向遠(yuǎn)方走去。

  接下來的二十多天里,為了逃出這里,他一面躲藏著天空中的魔影一面走遍了這里的四面八方。雖然他在半路上尋到了一些可食用的淡水湖泊,但卻絕望地發(fā)現(xiàn),這里是個與外界完全隔絕的地方,沒有一點兒出路與生機(jī),只有那連綿不絕的高山,一望無際的大海,千溝萬壑的風(fēng)谷,高聳入云的亂石群和那凄涼蕭索的枯木林。

  他一驚,心中念道:“這里是傳聞中的赫蘭斯之角,那個最為冰冷的不毛之地,而那座看不見頂端的大山,正是號稱‘不死暗夜’影長三萬五千米的神山影幕,那高山萬年間無一人越過,就連颯神也望之興嘆,而那波濤洶涌的大海則是被世人稱為‘人渡人絕,神渡神亡’的死亡之?!^望大海,颯神就是葬身這里,其外圍是高聳的天脈,它阻斷了一切往來?!?p>  赫蘭斯之角,其名字得于羽道冥一的長子颯神的哥哥——赫蘭斯。他猶能想起那黑暗年代的往事。

  羽道冥一之子赫蘭斯是將繼承父位的人,羽道冥一前往大雪域身亡后,赫蘭斯獨攬大權(quán),整日飲酒作樂,荒淫無度。當(dāng)魔兵來臨凱旋之谷兩軍對峙時,他被敢怒敢言的西林斯的父親希羅埃在后方踢下馬。

  “各城分裂也沒有辦法,至少還有那么一絲絲生機(jī)重組,只要這個人活著,這些魔族人,這些獸面大軍便會吞噬所有,我們所有人將一無退路!”希羅埃手執(zhí)荒漠地波西塔西人打造的雙刃鋼劍,他轉(zhuǎn)過頭,面對重軍,神情冷漠而堅定。

  而后,那光著身子面目蒼白長著一雙鯽魚土黃小圓眼的魔族人將赫蘭斯拖過去。那章魚辮子魔族將領(lǐng)瞪著希羅埃揮動超重巨錘就那么一砸,赫蘭斯掙扎的聲音頓時化為煙云。魔族將領(lǐng)拍拍魔族馬的腦袋,它一口將赫蘭斯被活生生砸斷的手臂吞入嘴中。

  但至此為止赫蘭斯卻是幸運的,他只是斷了手臂,后來聽說他被放逐到這里,經(jīng)歷千百日漫漫時光與孤寂的打磨,赫蘭斯早已尸骨無存。

  “看來現(xiàn)在的我離開的希望就如同尋得大海中的一粒塵沙一樣微茫,難道我真的要死在這荒涼之地么?”想到這里,奇維羅長嘆一聲。

  “絕無可能!”他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他想:“現(xiàn)在的他離不開這里,只因為自己失去了力量,等到自己恢復(fù)了原來的力量,便可以從絕望或是影幕溜走?!庇谑?,他決心艱苦修行。

  次日,他用千挑萬選的利石將枯木削尖到海邊尋找獵物,此時,他的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很多,只是冰冷的鎖鏈禁錮著他令他喪失自由,但看到那驚濤拍岸的大海,他再一次充滿信心。

  “翻山越嶺的另一邊,就是我的家鄉(xiāng),我屬于那里,遲早都會回到那里!”他自言自語道,張開帶著鎖鏈的雙臂向大海中瘋狂奔去,撲通一聲跳入海中。

  半晌,他累得氣喘吁吁,但他抓到了很多魚,他興奮地登上岸,把串在枯木棒上的魚全部放在沙堆中,他數(shù)了數(shù),足以有六七條,夠他飽餐一頓了。

  就在這時,天空中的翼魔從遠(yuǎn)處飛來,驚悚的吼聲令人寒毛盡栗,他躲藏在大海的礁石后面。

  “他們是從哪里飛來的呢?”他想,于是在翼魔們飛離后,他尋著他們飛掠的痕跡向遠(yuǎn)方探去。

  深夜,奇維羅看見巍峨高山間的一道十幾米高由百根尖木排成的幽暗大門,高山的一側(cè)連通絕望大海,他小心翼翼地伏在大門底部,可以清晰聽見那成群的魔族人響亮的步伐聲與他們連夜巡查的嘶吼聲。

  “這里便是赫蘭斯之角的入口?!彼?,“在昏昏沉沉之中,我就是從這里被帶進(jìn)來的?!?p>  他靠在門后,仿佛能夠透過大門看到外面魔兵漫布的場景,在隱隱之間,他能夠聽到幾個魔族人的嘶聲低語:“已經(jīng)很多天沒有發(fā)現(xiàn)那個人類了,難道他逃掉了?”

  “怎么可能!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廢物,我們上千人守在這里,他不可能逃掉,說不定他已經(jīng)被影幕山上的冰雪魔狼吃掉了呢?!?p>  “上千魔軍!”奇維羅心生寒意,他感到這地域的危險,現(xiàn)在又毫無機(jī)會從這里逃出,于是便又悄悄回返而去,但他還是發(fā)現(xiàn)了一點兒希望,因為縱使有上千魔軍看守,從這個地方逃走也總比從絕望大?;蚴怯澳桓呱教幼咭F(xiàn)實得多。

  時間一天天過去,天越來越寒冷,海岸上很遠(yuǎn)的地方都結(jié)了厚重的堅冰。午夜,大風(fēng)呼呼地吹刮,而他則穿著一身單薄的長衫在海岸上狂奔。

  望著皎潔的月光,他又想起了那令人心馳神往的故鄉(xiāng)羽陵。

  這里的冬日,比羽陵來得早,此時的羽陵,應(yīng)該是秋季。秋季,那是個美如童話的季節(jié),他與洛茜正是相遇在這落葉婆娑的金色深秋,她于他而言如等在季節(jié)里的容顏。

  記起故鄉(xiāng)羽陵的秋季,山丘下的楓樹林,林前的碼頭,碼頭邊無窮無際的溟江水。夕暮時落日將江水染成紅色,還有那林間寂靜緋紅的石板鋪成的小路,他曾多少次在颯颯秋風(fēng)中漫步其中,也曾獨撐小船,看夕陽西下、漫江紅透。洛茜也多少次陪在他身邊,她在他的心中是永恒的最美,而現(xiàn)在的她,一定站在房前的大楓樹下,深情地盼望自己歸來。

  他思念家鄉(xiāng),思念妻子,思念那一切——望穿秋水!但他深知,現(xiàn)在他不能渡過那令人敬畏的絕望大海,不能越過那令人望而卻步的影幕神山,更不可能從重兵把守的正門逃出?,F(xiàn)在的他,要想回去,還要進(jìn)行更艱苦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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