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伴隨數(shù)個寂寞的時辰,那夜色慢慢褪將下去,東方漸漸升起一道紅光。那道紅光卻慢慢地變得越來越白,將整個大地也照得越來越明。
孟彥東感覺一陣搖動,便睜開雙眼一看,原來那位姑娘正雙手反在他右肩上,搖晃著他,嘴里一邊叫道:“快醒,快醒。天已明了?!?p> 孟彥東不耐煩道:“還這般早,這個時辰能做個什么事情?”說完便又閉上眼睛向左一側(cè)身便又睡了起來。
那姑娘便升起了起來,怒氣道:“要睡便睡,睡死你?!闭f完便拾起短刀,起身來,向東面走去。
那姑娘才走的不到幾步,孟彥東便也已經(jīng)拾起長劍,從地上翻身而起,大聲喊道:“你還回去做什么去?難道你不怕那宴空將你擒住嗎?”
那姑娘停住腳步,回轉(zhuǎn)身來,只見一位二十歲上下,中等個兒卻身材偏瘦,面如冠玉,眉清目秀,手持長劍,身著白色長衣的少年站在草地上。她那雙眼炯炯有神,看似英氣奪人,卻又有幾分可愛。秦蓉見之,也心底猛然一顫,卻裝得無所事事的模樣,雙手叉腰,答道:“我爹爹還在東門湘村,我豈能丟下他不管,自行逃去?”
孟彥東尋思一番,便又問道:“如此說來,那你爹爹且不危險?”
那姑娘怒道:“你才有危險呢。”
孟彥彥東更是糊涂,問道:“我跟你說正經(jīng)的,你卻拿來說笑?!?p> 那姑娘道:“哪里拿你說笑了,我爹好得很,怎會有危險,你才有危險呢?!?p> 孟彥東道:“可是昨夜宴空那小子不正是在東門與你相斗么?只怕你我走后,你爹爹便有危險了?!?p> 那姑娘道:“他怎會知道我爹爹深藏何處?”
孟彥東才松開心弦道:“哦,要是這樣,那便不用為他擔(dān)心了。不過你只身前往,我只擔(dān)心要是那廝發(fā)現(xiàn)了你,定會再為難你。這么著吧,我?guī)煵f過,習(xí)武之人,便為行俠仗義,我便與你同去,要是遇見姓宴的那廝,我二人合力,那將他打得落花流水也綽綽有余。”
他說著便跟了上去。那姑娘見他跟來,便轉(zhuǎn)身往前繼續(xù)行走而去。
秦蓉聽他言之有理,卻只是不答,心道:“這小子要與我同去便去,出了事么事可與我毫不相干?!庇谑潜戕D(zhuǎn)身行去。
正行走間,孟彥東問道:“還不知道姑娘芳名,怎么稱呼,請相告之?”
那姑娘卻順口答道:“秦蓉?!?p> 孟彥東跑上前去,微笑著拱手道:“在下孟彥東,做夜見秦姑娘與宴空那廝英勇相斗,拼命相搏,心中對秦姑娘甚是佩服?!?p> 秦蓉聽后,卻立刻止住腳步,滿面怒氣望著他道:“你是在恥笑于我是吧!”
孟彥東不解,卸去笑容,道:“這怎么便成了恥笑你了?”
秦蓉移開視線,望著前方,又行走起來道:“莫不是取笑我斗不過那惡徒,幸得你相救才保住性命?”
孟彥東仍然行至她身前,卻是與她正面相對,一邊倒退著,搶口道:“秦姑娘你誤會我了,我怎會恥笑你?”
秦蓉又止步不前,與他正面相對,右手叉腰道:“那你倒說說,我怎么地誤會你了?”
孟彥東見她止步,便也止步下來,笑道:“我卻說佩服你膽氣過人,卻跟你武功高低毫不相關(guān)。就像那涂虛真涂老兒武功那般高強,我卻只覺得他是個心懷鬼胎的小人?!?p> 秦蓉見他語言一出,便對涂虛真滿是憤恨,心道:“莫不是這姓孟的跟涂師伯有仇?”便又移開了視線,往前行去,一邊又問道:“你識得涂老頭么?”
孟彥東轉(zhuǎn)到她左側(cè),才反過身來,與他同步作行,答道:“當(dāng)然識得了,想我若不是福大命大,十幾日前便已經(jīng)是那涂老兒的掌下冤魂了?!?p> 秦蓉好奇問道:“你與他有仇?”
孟彥東道:“本來沒有,只有一個誤會,卻是個天大的誤會,那老兒卻因那誤會便不分青紅皂白,要取我性命你說這是不是冤得連閻王爺都不敢收我?”
秦蓉聽他用著般滑稽搞笑的語言來形容那命懸一線的大事,不禁又是好氣,又是想笑。她想:“涂師伯那般武藝高強,而且心狠手辣,這姓孟的能逃過他的魔掌,卻真是算得上福大命大。然這姓孟的說起這事來還一副悲喜不分的模樣,真是調(diào)皮至極。”于是她便笑了起來,帶著為孟彥東祈福的語氣到:“真是算你福大命大?!?p> 孟彥東突然覺得秦蓉的笑容美得像朵魅力無窮的鮮花。他這才記得去打量這眼前這位貌似天仙的姑娘,只見這姑娘十七八歲上下,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雙目猶如一對價值連城的珍珠,鼻梁微挺,腰若流紈素,口如含朱丹般的瓊姿花貌,艷美絕倫,這塵世還真是少見得緊,只是話語里卻有些尖酸刻薄的語氣,只怕是此時秦蓉滿肚子氣而無出氣之氣,所以才言語這般毫不溫柔。
秦蓉見他上下左右地打量自己,便立刻收起笑容,兇神惡煞般吼道:“你干甚么?”
孟彥東趕緊移開視線,望著前路,筆直而去,邊囁嚅道:“我、、、、、、我、、、、、、我在看你是不是受了傷?!逼鋵嵥磺厝剡@么一兇,心里膽怯了起來,哪里還能那么快地編出個好理由來回答她,只好隨便找個理由敷衍了事。
二人沿著昨夜的路一路返去,才發(fā)現(xiàn)昨夜只顧奔逃,卻不曾理會腳下的路。那路原來是那般的崎嶇。只道是昨夜他二人只顧奔逃,根本顧不上這路途是何崎嶇難行。
行不多時,那太陽已經(jīng)升到半空中,畢竟這是晚春,雖然道路兩旁山清水秀,燕鳴雀嘀,然這紅日當(dāng)空,道路磅礴,卻行之不易。
二人可謂是一路泥濘,數(shù)時辰后便才行至東門湘村。
那東門湘村便是該鎮(zhèn)上,也就是昨夜那條長街東口的一個小村。而那村卻與那鎮(zhèn)相連接,名義上是個村,卻就是鎮(zhèn)上。
秦蓉奔至東口,一身體一閃,便進了一條小道。孟彥東跟在她身后,形影不離。只見她轉(zhuǎn)了個彎,一座破舊廟宇便凸現(xiàn)出來。她奔向那小廟,推開那破舊不堪的木門,走了進去。孟彥東緊跟在后面,走進門去,只見一尊佛像高堂而坐,那佛像滿面笑容,盤腿而坐,左手橫空在雙腿上方,掌心向上。右手正立在胸前,掌心向右,正是和尚‘阿彌陀佛’時的模樣。佛像面前便是一個破爛的盤子盛著幾個已經(jīng)快要腐爛蘋果,放在左邊;中間是一大碗米,那米中插著好幾柱以及燒過的香;右邊是一個破舊的瓷盤盛著幾個已經(jīng)被老鼠吃過的麥餅。
秦蓉進廟后,先是站在那佛像面前,躬下身來,拜了一下那佛像,之后又趕緊往廟后座跑去,便大叫到:“爹!爹!”
孟彥東本不信佛,見秦蓉那般拜佛誠懇,便不得不心中有佛,也是彎下腰來,拜了一下那佛像,便又跟著秦蓉往后座跑去。
孟彥東進得后座,除了秦蓉之外,卻再無別人。他走上去問道:“秦伯父呢?不此么?”說完便已經(jīng)望著秦蓉。只見秦蓉面色鐵青,甚是悲愴,幾欲流淚。
孟彥東歲不得她答案,見她表情,便以會意,安慰道:“秦姑娘為何面色這般難堪,說不定是秦伯父去了別處了,正好那涂老兒尋不到他,不是更好么?”
秦蓉泣聲道:“不可能的,我爹爹被宴空那惡徒下了毒藥,武功盡失,寸步難行,好不容易才得逃至此處,怎么會到得了別處去,定是被那惡徒捉了去了。”說完便泣不成聲。
孟彥東從小到大,見過刀劍狂擊,也流過鮮血,卻不曾見過女子這般哭泣。他見秦蓉淚流滿面,心里甚急,卻素手無策。
秦蓉眼淚不絕,哭泣一會后便又顫抖這聲音道:“孟大俠,你我雖然曾素未謀面,但我知道你定是個俠義心腸之,黑白分明之人,算得上是個英雄好漢。我秦蓉活了這么多年,很少有求于人,今日求你助我一臂之力,去梅花山就我爹爹,行么?”
孟彥東聽她這么一說,卻反倒被驚嚇得呆了,半天說不出話來。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瞪著秦蓉,一眼不眨。
秦蓉見他默不作聲,毫無反應(yīng),以為他心里難為,便雙腿一松,跪了下去,道:“我爹爹被那涂老兒陷害,今日又來捉他去,定是將他老人家百般折磨,若是孟大俠不肯相助,只怕是我只身前往,也是羊入虎口,身入虎穴?!?p> 孟彥東見她這么一跪,心里甚急,跑將過去,扶起她來到:“秦姑娘莫要著急,我又沒說我不去。再說了,既然我是大俠,大俠行俠仗義還讓別人下跪相求,那這事要是傳揚出去,江湖上的好漢還不笑我齷齪?那我還怎么敢做大俠?”
秦蓉見他答應(yīng),便慢慢停止哭泣,抽動聲音,右手擦拭著眼淚。
孟彥東道:“我孟彥東天不怕地不怕,怎地會怕死,只是怕在我行俠仗義之事,有別人拖累我,跟我爭分俠義的名稱。所以,救秦伯父的事就交給我吧,你就莫要去拖累我了,不然那時我便顧得上秦伯父,卻也難顧得上你了?!?p> 秦蓉見他這么說,哪里肯答應(yīng),便立刻回道:“不行,我若不去,那是一千萬個不行。要救的人是我爹,我怎能不去?”
孟彥東道:“你放心便好了,我這么舍命前去,當(dāng)然是為了救秦伯父出來了,難道我還拿我的老命去玩不成?”
秦蓉爭執(zhí)道:“即便如此,兩個人的力量會更大,把握便也更大,我定要去。”
孟彥東道:“要是如此,你先去罷。等你也被擒了,到那時我便沒有別人拖累我行俠仗義了。到那時,我再一個一個把你父女兩個救出來,那便多么威風(fēng),說不定那時我便成了江湖上一等一的大俠,會大名遠(yuǎn)播于整個武林呢。”說著便是臉上憨笑這,雙手比劃個不停。
秦蓉心道:“這姓孟的這等一意孤行,只怕是難以將他說服了?!庇谑侵缓脩?yīng)道:“那孟大俠前去,定要萬分小心,千萬莫要出事,行嗎?”
孟彥東笑道:“這還差不多,姑娘莫要著急,我這便去,只是不知如何才能道三絕門,還有他們會將秦伯父囚禁在何處。”
秦蓉朗聲道:“由此南行兩里地便就有座大山,那山喚作‘梅花山’,三絕門正在那山上。你上山后可在夜間趁著夜色潛入三絕門。之后,便去東面尋找,東面那小山下有座石門,那便是三絕門囚禁邪魔妖怪的‘禁窟’。我想他們會把我囚禁在三絕門南面的‘禁窟’里面,那‘禁窟’只有一個入口,進去也只可從那里出來。我爹爹身為三絕門一代弟子,涂老賊視我爹爹我眼中釘,因此,肯定會嚴(yán)加防范,那‘禁窟’出口定會有高手把守,孟大俠必須萬分小心,不然,要是稍有差池,便會自身難保。”
孟彥冬右手一揮,道:“什么狗屁‘禁窟’,嚇唬娃娃的玩意兒。再說了,我還沒動身,莫要說甚么不吉利的話咒我。”
秦蓉只覺緊閉雙唇,不敢再發(fā)一語。
而孟彥東卻哪里是什么大俠,只是件秦蓉這般可憐,便垂憐起她來。說是前去救她爹爹,那簡直是去玩命,恐怕也是有去無回的。
他轉(zhuǎn)身便細(xì)步向外,卻心里甚是沉重得緊,不知是哪里來了這股壓勁。他心道:“倘若這次真是有去無回,只怕我便再難尋回那‘太陽劍譜’回去交給師伯了,那便如何是好?!毕氲竭@里,他便回頭對秦蓉道:“秦姑娘,倘若我此去遭遇不測,便請姑娘幫我完成一事?!?p> 秦蓉道:“孟大俠怎么會有不測,你定是洪福齊天,佛祖保佑的?!?p> 孟彥東道:“我是說倘若遭遇不測,難道你連一件事都不肯為我做不成?”
秦蓉急道:“不,不,一千件一萬件,我也做。”
孟彥東道:“那便是了,我是名劍門的弟子,因為弄丟了名劍門的震門之寶‘太陽劍譜’,下晶山前我承諾過師伯要找到劍譜回去謝罪,彌補大錯。因此,倘若我刺去遭遇不測,請姑娘一定要想辦法幫我找到劍譜,并帶回晶山名劍門,否則只怕我這一輩子也不得安心。”
秦蓉眼中的淚花已經(jīng)再打滾,點點頭道:“我一定會的,孟大俠放心。”
孟彥東這才猶如肩釋千斤重?fù)?dān),轉(zhuǎn)過身去,準(zhǔn)備要走。
秦蓉心里甚是萬分凌亂,想到與孟彥東只是萍水相逢,今日卻受他舍命救父之恩,心里還哪里能夠平穩(wěn)。便大聲叫道:“孟大俠。”
孟彥東一個猛回頭,只見那秦蓉已經(jīng)到了他身邊來,握起他的手,語重心長道:“一定萬分小心?!?p> 孟彥東輕輕扒下他的手,望了她一眼,轉(zhuǎn)身便出去了。
秦蓉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里頓時萬分歉疚,起起伏伏,躁動不安起來。然心里卻也矛盾重重,若不如此,只怕爹爹便無一線生機,只好如此下策。
孟彥東沿著秦蓉的指示,一路南行。畢竟習(xí)武之人,行如流水,只見他才行得一個時辰,便行了兩里來的路程。那天色尚早,那道那到哪山腳,便出現(xiàn)里條青石板路。他見那山雄偉如騰馬,卻也不高,威武如猛虎,卻也不闊。他想:“此山便是梅花山了,此路便是上三絕門之路了吧?”
于是,便將長劍扛在右肩上,順著那青石板路緩緩而上,畢竟天色尚早,就算行得上去,卻也只能等到天黑才能行事,不然,將會打草驚蛇。
只見這紅日西下,傍晚將過,夜幕慢慢降臨。他卻不知行到何處,只知是在半山腰,便抬頭一看,哪里是半山腰,已經(jīng)是山頂之上了,只不是最頂上而已。而他再瞇眼一看,遠(yuǎn)處便是密密麻麻的危樓,約有數(shù)十棟之多,卻看得也不是清,畢竟是傍晚,天色已經(jīng)微微暗了下來了。
他吃了一驚,心道:“難道這便是三絕門么?險些便行到它門前都不知道?!毕胫?,便趕緊抽動身子,擔(dān)心驚動了三絕門看門弟子,便暴露了行蹤。
因此,他便開始掩掩蔽蔽,一路躲躲藏藏地順著那青石板路前去,轉(zhuǎn)了一彎又一彎,轉(zhuǎn)了十來個彎道才到那三絕門前。由他剛才所見而判斷,并沒這么多遠(yuǎn)的路程,料想大概只是這山頂小山奇多,道路不好開墾,便繞來繞去,才這般遠(yuǎn)。
他卻開始有些喘氣,只好停下腳步,藏于一株茂密大樹之后,一邊歇息,一邊打量著那前方狀況。
只見那前方便是一大塊青石地板,孟彥趁著那還未盡黑的天色,瞪眼瞪眼望去,地板之后一道朱漆大門,寬闊無比,大門之上,左右兩邊各掛著一個紅色的打燈籠,絕美無比。那朱漆大門正上方,有一大匾,大匾之上三個大字龍飛鳳舞,筆法豪壯,那便是‘三絕門’三個大字。而門前兩邊也是巨石雕刻來的石獅,那獅子呲牙咧嘴,瞠目結(jié)舌,看似神龍活虎,威猛壯闊。左右個立三名大漢。
孟彥東心道:“這大門此番的壯觀,卻也不在我名劍門之下,只是他娘的,我名劍門守門弟子才四名,這三絕門卻是六名,竟不把我名劍門看在眼里?!庇谑牵闹袧M是惱火。
只是他瞧著那六名大漢,個個頭戴布冠,身著青衣,手持六尺長劍,挺起胸膛立于獅子之前,一動不動。心里卻又有幾分畏懼。
孟彥東心里抖動道:“據(jù)師傅說過,當(dāng)今天下三大門派之中,三絕門便是其一。自己只懂些粗淺功夫,今日卻只身擅闖這天下一大門派,真是后悔當(dāng)初只顧著要嘗盡那天下美酒和山珍海味,卻不曾想過自己居然會不明不白地成了一位大俠?,F(xiàn)在這卻因為這大俠知名,拿命去拴在褲腰帶上去玩,不知觀音菩薩還能不能再讓我幸運一次?!?p> 他思來想去,便開始畏畏縮縮起來,忽然又想:“要是我此而退縮,卻是英雄好漢的行徑,況且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秦蓉姑娘,倘若就此退縮,且不讓秦姑娘笑話于我。更何況,要是天下英雄得知我言而不行,定會罵我是個江湖小人,敗類,那我還不從此身敗名裂。管他是三是七的,就算丟了我老命,也要將這三絕門的‘禁窟’闖上一闖,好讓江湖上的好漢不敢恥笑于我?!毕氲竭@里,天色便已經(jīng)一片漆黑了。
孟彥東輕輕從那株大樹后面鉆了出來,撿起一個石子,握在手中。便輕輕作步向那朱漆大門行去,深怕驚動那六名大漢。
他見將要逼近那六名大漢,便將手中石子往那大門上一扔,接著便雙腳猛地一使勁,向傍空一躍,便橫空而起,朝那大門之上一躍而過。那
那六名聽見“咚”的一聲,從那大門上傳了過來,便同時往那大門望去,只見大門大開,空無一人,又都圍了過去,卻不見了什么動靜。他們皆不知,此時孟彥東已經(jīng)進了三絕門。
孟彥東進了三絕門后,便又繼續(xù)向東而去,果然,才不多久,便就有座小山。他到了那山腳,便見到了那‘禁窟’。奇怪的是,那禁窟并沒有什么石門,只有個洞,洞口并無一人把守。
孟彥東心道:“莫不是秦姑娘欺騙了我?這里根本沒有石門,卻是石洞?!彼贿吅闷妫贿呌謪s又想:“難道那涂老兒竟把石門搬走了不成,管他是與不是,進去瞧瞧便知道了?!庇谑潜惴泡p腳步,左視右瞧地進那那洞去。
只見那東口不小,卻也不是很大,但卻潔凈得緊,卻不像是用來囚人之地。
他進去后發(fā)現(xiàn)那洞里面竟像是條密道,約有丈余,甚是寬敞。里面洞壁之上,隔不遠(yuǎn)處便左右各有一火把,那火把已經(jīng)點著了火,正熊熊燃燒著。
他順著那大道慢慢向內(nèi)而行,行不得多遠(yuǎn),里面便甚是明亮。那里已經(jīng)不像是密道,而是一個很大的大洞,比名劍門‘俠議苑’還大。
那‘俠議苑’是名劍門個代門主與本代弟子以及下代弟子聚集起來共論大事小事之地,甚是寬大。然此洞卻比那‘俠議苑’大得多。只見里面洞壁之上有更多火把,因此更是明亮至極。
孟彥東往內(nèi)一瞧,突然發(fā)現(xiàn),里面四面八方牽著鎖鏈,那鎖鏈便是鐵制的,粗大無比。再看那鎖鏈的另一端,竟都牽往那洞中心,而那中心便有位披頭散發(fā)之人,埋頭站在那里,不得見他面顏。
孟彥東再往前幾步,定睛一望,發(fā)現(xiàn)那人雙手張開,被那鐵鎖鏈綁這。再看他身上,卻到處是鐵鎖鏈,顯然是被那鐵鎖鏈牢牢鎖住了。
孟彥東尋思道:“這便是秦伯父了吧?!庇谑潜阈÷暯袉镜溃骸扒夭福悄??”那人聽見有聲音,便微微抬起頭來,再左右甩開前面的垂發(fā),才露出他的真面目。只見那人滿臉竟人傷痕,料想定是糟了那長鞭毒打,現(xiàn)在也還在流血不止。而嘴邊卻有些許胡須,是位老者。
那老者瞪著孟彥東,想言語卻似乎萬般困難。
孟彥東見他受了這般殘忍無比的折磨,心里便肯定了下來他便就是秦伯父。于是便向那老者跑去,忽然前面不知道是哪里來的暗器,突發(fā)而來,向他萬箭齊發(fā)般地襲擊。情急之下,他只好往后推開,把劍阻擋,險些被擊。
孟彥東心道:“秦姑娘說得沒錯,這果然是‘禁窟’,這般地危險。”
他再次揚起長劍,眾身而起,再次闖去。只見那暗器又如流星般地‘嗖嗖’向他擊來。這次他卻不后退,左右揮劍便擋,不料還是暗箭難防,畢竟那暗器如此之多,猶如繁星,哪里擋得住,頓時便身中一擊,當(dāng)即將他擊退了數(shù)尺。
他左手立刻捂著傷口,左膝跪于地上,右手將劍插在地上,握緊劍柄,俯著身子,視線直逼前方,氣喘吁吁。
忽然,一個聲音從左側(cè)上方傳來,道:“果然不出師傅所料,竟有人前來劫這秦老頭。”
孟彥東一轉(zhuǎn)眼,便見那人頭戴布冠,身著青衣,面如黃皮,小眼大鼻,手持長劍。孟彥東識得那人,那人便是三絕門二弟子宴空。后面是幾個青衣弟子,皆頭頂布冠。
宴空見孟彥東回頭過來,頓時猶如看到怪物一樣的表情,吃了一驚道:“怎會是你?”
孟彥東瞪眼望著宴空,怒氣沖天道:“正是你孟大爺,你能拿我怎樣?”
宴空側(cè)身大笑道:“你看你現(xiàn)在這幅模樣,我還能拿你怎樣?只怕你生得個三頭六臂,也是難逃一死。”說著便走向他了,又裝作一副正經(jīng)的樣子道:“說也奇怪,那日你僥幸逃脫,怎地?活得不耐煩,今日又回來尋死么?”
孟彥東要緊牙關(guān),滿面怒色,心道:“像你這等惡徒,滿肚子壞水,我簡直恨不得將你碎尸萬段,只是現(xiàn)在受了暗器,不便與你這廝拼搏,只好任你擺布。若是你孟大爺還有命,他日定要取你狗命?!?p> 他心里越是惱怒,表情越是難堪,而宴空看得越是興奮,大笑道:“你呀,你呀你,當(dāng)初還那般地洋洋得意,今日卻狼狽不堪,真是英雄也有落難時啊?!闭f完又是一陣嘲笑。
孟彥東會透了他對自己這般猛烈諷刺之意,心道:“這廝既然想取笑于我,我便越是裝出一副滿不在乎,反而高興的樣子,看他還拿什么得意。”于是便也大笑起來。
宴空聽他忽然大笑,心里好奇萬分,哪里還笑的出來,便呵斥這孟彥東道:“你為何發(fā)笑?”
孟彥東笑道:“我笑你可悲?!?p> 宴空發(fā)覺孟彥東是故意在氣他,便又笑道:“我可悲?你看你,你才可悲不是,將要命絕之人豈能不可悲?”
孟彥東流了些血,開始有些喘氣,笑道:“人終歸逃不過一死,我死后卻受人尊崇。而你這種攪亂門戶,禍害江湖的小人,活著遭人唾罵,死后也只能遺臭萬年。你說你可不可悲?”
宴空心胸狹窄,哪里經(jīng)得起別人這么侮辱自己,便立刻大發(fā)雷霆,吼道:“給我將這毛賊分尸?!?p> 一語即發(fā),后面便上來了兩名弟子,跨到孟彥東身邊,拔出長劍,舉劍便朝他肩上、腿上削去。
此刻孟彥東面色已經(jīng)慘白,望著那高舉而像自己揮來的長劍,只好閉上眼,心道:“宴小兒,今日你孟大爺不幸死在你手里,下輩子定要親手宰了你。”于是便已經(jīng)做好了死的準(zhǔn)備。
不料,突然“呼”地一聲,不知道哪里灑來大把石灰粉末,只見所有人皆捂著雙眼大叫,孟彥東剛才閉上眼,眼睛未受半點傷害。
他緩緩睜開眼,只見宴空以及那幾名弟子皆東倒西歪,嘴里大叫不停。而另一旁則是一蒙面人,正在為那被鐵鎖鏈捆綁住的老者解鎖。
只見那蒙面人身法敏捷,一瞬間便把那鐵鎖鏈解開了。他扶著那老者,蹣跚而行,到孟彥東這邊走來。之后那蒙面人向孟彥東叫道:“孟大俠,你傷得怎么樣?還能行走么?”
孟彥東很是好奇,不知道那蒙面人怎地會曉得自己姓孟。而當(dāng)時正處為難關(guān)頭,哪能容得他多想,便撐著長劍,吃力地站立了起來道:“幸好還無什么大礙,還能行走?!逼鋵嵥m只受一擊,卻不多時便感覺全身輕飄飄地,猶如騰云駕霧一般,不知是何緣由。
那孟蒙面人道:“那塊塊跟著我走,離開這里。”說完便將那老者扶道自己背上,背著往前而去。
孟彥東將劍當(dāng)作拐杖,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只見那蒙面人快步走出那‘禁窟’,便順著那山左面的小徑而去,卻不是方才孟彥東來時的路。而孟彥東此刻正半昏半醒,只是跟在他后面,哪里知道那是不是方才的路。
行不多里,前面便是一堵高墻,那強便是三絕門的圍墻。只見那墻上有個莫大的洞,那蒙面人背著那老者從那洞里除了去。孟彥東便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好不容易才除了那洞。
之后三人便在那黑夜之中逃著,夜色那般濃,沒有月光。他三人行程緩慢,卻也毫無辦法。
三人行了兩個時辰,孟彥東卻不知身處何方,感覺全身勁力全無,因此體力不支,側(cè)身倒地。
那孟面人見他倒在地上,便將那老者輕輕放到地上,坐了下來,靠在一塊巨石上之后,便向孟彥東走去。他抬起孟彥東的雙肩,將他上半身扶了起來,發(fā)現(xiàn)孟彥東周身竟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勁力。再在他身上到處撫摸,摸到左邊小腹處有一飛鏢,便是剛才所中的暗器。
那蒙面人將那飛鏢拔了出來,一摸便知那是只毒鏢,是那‘禁窟’之中埋下的暗器,倘若有人擅闖,若不經(jīng)意或是武藝平庸,便會抵擋不住那毒鏢的連連襲擊。被那毒鏢擊中之后,將會失去內(nèi)力,無法運功。也難怪孟彥東行步飄忽,猶如騰云。
那蒙面人雖知那鏢上有毒,身上并無解藥,也并不知道如何化解,因此而一籌莫展。
正當(dāng)那蒙面人素手無策之際,那老者咳嗽了一聲,吃力道:“這少俠中了‘七星鏢’,鏢上有毒,并無生命危險,只是、、、、、、”
那孟蒙面人聽他說著,便叫道:“爹,只是怎么樣?”
原來那蒙面人不是別人,正是秦蓉。因為孟彥東固執(zhí)這要一意孤行,不要她跟去。而她卻又一時難以說服孟彥東,與他前去就他爹爹。于是便故意答應(yīng),讓孟彥東先行,自己跟在后面。
那老頭便就是秦蓉的爹,三絕門二代第三弟子秦義。他吃力大道:“只是怕這少俠將會內(nèi)力盡失?!?p> 秦蓉心里內(nèi)疚起來,將孟彥東輕輕放躺在地上。之后走到秦義身邊,道:“爹爹,孟大俠是因為救你才身中毒鏢,倘若他失去了內(nèi)力,你傳些給他,不然對不起他。”
那老頭想要回答,卻又咳嗽了起來。
秦蓉叫道:“爹,你受傷了么?”
那老頭咳嗽了一番,才吃力道:“我也身中劇毒,只怕無法運功了,哪里還有內(nèi)力傳給他。”
秦蓉聽他如此一說,便唉聲嘆氣起來,之后便是漫不吭聲。
幾個時辰后,天色漸開,東邊紅日朗朗升起,孟彥東醒了過來,見一邊秦蓉一身黑衣,旁邊坐著那老頭。那老頭雙眼緊閉。
孟彥東吃力地起身來,只感覺左邊小腹表皮疼痛,那便是昨夜身中飛鏢留下的傷痕了。他走了過去,到了秦蓉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蓉本是微微閉著眼睛,被他這么輕輕一拍,便緩緩睜開,滿面憂慮地叫道:“孟大俠,你感覺怎么樣,身子要緊么?”
孟彥東笑道:“不打緊,不打緊,只是感覺渾身沒了力道一樣,這不是更好么?”
秦蓉苦笑了起來并不說話,只是望著他苦笑。
他見秦蓉滿面笑容,便望著那老者道:“這位是秦伯父么?”
秦蓉點了點頭。
他又到:“這秦伯父也真是的,昨夜我見他渾身鐵鎖鏈,問他是不是秦伯父,他卻不答。不然我怎地會中暗器?!?p> 秦蓉卸掉笑容,柔聲道:“我爹爹身中奇毒,言語不便,孟大俠切莫責(zé)怪?!?p> 孟彥東道:“原來如此,那我當(dāng)真是錯怪了他老前輩了?!?p> 那老者雖是雙眼緊閉,雙耳卻在聽著。他聽孟彥東這么言辭彬彬,心道:“這小子倒還懂得禮節(jié)?!?p> 孟彥東轉(zhuǎn)身望著東方才從山上升起不久的太陽,問道:“這是何處???”
秦蓉道:“紫藤山?!?p> 孟彥東又問道:“紫藤山是什么地方,距三絕門遠(yuǎn)嗎?”
秦蓉道:“紫藤山便是紫藤山,哪還能是什么地方。這里距三絕門不到三里地?!?p> 孟彥東忽地轉(zhuǎn)過身,快步走到她面前,驚道:“那還不趕緊逃走,要是那涂老兒追了過來怎么辦?”
秦蓉卻不回答,心道:“爹爹身中奇毒,不能行走,你也身中劇毒,內(nèi)力盡失,哪里還能走。只怕是真的難以逃出那涂老頭的魔掌了?!毕氲竭@里,憂傷便油然而生。
秦義卻緩緩睜開眼睛,吃力說道:“小子,切莫擔(dān)心,那涂老賊不在梅花山?!?p> 秦蓉聽見他怎么說,立刻站起身來,吃驚地問道:“什么?那涂老賊不在梅花山,那他在何處?”
秦義吃力道:“那涂老賊去荊門去了。”
秦蓉道:“他去長沙做甚么?”
秦義道:“我也不知曉。”
孟彥東揮手笑道:“管他去做甚么,去了便好,我巴不得他滾得遠(yuǎn)遠(yuǎn)的,我們便沒有了危險了?!?p> 秦蓉低聲道:“只怕又去做些傷天害理之事去了。”
孟彥東道:“咱們走吧,秦伯父,我來扶你?!闭f著便走到秦義身旁,雙手扶著他的左肩。
秦義道:“也好,趕緊離開此地,要是那惡徒追了來,也是個麻煩?!闭f完便也起身來邀行走。
秦蓉卻叫道:“爹,你還能走么?”
秦義笑道:“莫要多言,我慢行便是?!?p> 孟彥東扶著秦義向前端小路走去,秦蓉癟了癟嘴,也跟了上去。
三人才行不多里,忽然后面一大群人大喊大叫道:“老狂賊,還不給我站住,不然我不取你老命?!?p> 三人回頭一看,只見那人頭戴布冠,身著青衣,面如黃皮,小眼大鼻,手持長劍,正是宴空。
孟彥東見宴空到來,便對秦蓉道:“秦姑娘,你先扶秦伯父走,我來教訓(xùn)教訓(xùn)這廝?!?p> 秦義道:“小子莫要與他相斗,趕緊逃命,不然會吃虧的?!?p> 秦義也道:“是啊,你受了傷,那還能是那惡徒對手,還是趕緊走吧?!?p> 孟彥東道:“你若再不走,只怕我三人將一個也逃不了。秦姑娘,你還是趕緊扶秦伯父走吧,莫要礙了我的手腳?!?p> 秦義想解釋什么,卻已經(jīng)被秦蓉扶起往前而去了。
孟彥東往這宴看正向他狂奔而來,后面有七八個身著青衣的三絕門弟子。才不多久,便來到了孟彥東身旁,將孟彥東圍了起來。
宴空拔出長劍,指著孟彥東叱道:“姓孟的,我看觀音菩薩如來佛究竟能幫你幾次,看你到底有幾條命。今日我將砍下你人頭,以祭奠我大師兄在天之靈。”
孟彥東笑道:“像你這等下三濫的粗淺功夫,要躲我的人頭簡直就是癡人說夢。你看看你那模樣,只怕是昨夜吃石灰吃得多了罷?!?p> 彥空雙眼周圍一片通紅,那便是昨夜秦蓉向他突然灑了幾大把石灰粉末,讓他眼部受了傷。他被孟彥東這么一說,頓時大怒,向前刺去,直逼孟彥東項部。
孟彥東抽出長劍,便揮劍阻擋。只聽得“當(dāng)”的一聲,孟彥東的長劍被他擊飛在數(shù)丈之外去,落于地上。而孟彥東便也收了他強力勁道的沖擊,被他擊退了數(shù)尺,之后便倒在地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