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市,一間著名醫(yī)館內(nèi)。
一名年輕的中醫(yī),一只手搭在病人的手腕處,雙眼微閉,眉頭輕輕皺起。
過了片刻,那名年輕人睜開雙眼,拿起手邊的鋼筆,為最后一名病人開起了藥方,低頭道:“沒什么大毛病,只不過是感染了風寒,吃幾副藥就可以了?!?p> 將藥方遞給病人,并囑咐按時抓藥后,便起身脫了身上的白大褂,轉身對著鏡子打量起自己。
這個時候,一個爽朗的聲音傳來:“呦,老三,這是要約會去呀?”
年輕人頭也不回,道:“大哥,一會父親問起來,就說我出診了,可別說漏了?!?p> “放心吧,就是晚上回不來了,我也會幫你遮掩過去的?!蹦莻€爽朗的聲音調(diào)侃道。
年輕人名叫張海龍,工作于自家的診所。
回頭對自己的大哥笑了笑,又擦了擦鞋子,就要向門外走去。抬起手,看了看表,張海龍大叫一聲不好,原來此時已經(jīng)離約會的時間過了十分鐘,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立即向門外奔去。
張海龍的大哥苦笑的搖了搖頭,暗道自己三弟的脾氣總是這樣,說其固執(zhí),倒不如說他偏執(zhí),明明剩下的事情自己來打理就已經(jīng)綽綽有余,卻是做不到置之不理,總要忙到最后。這樣的偏執(zhí),如果投入到工作中,也許會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倍受贊譽??梢坏┯迷跒槿颂幨路矫?,則只會不妥,難免會傷害到身邊的人。
他這性子,從到小大就是如此,從來沒有改變過。典型的不撞南墻不回頭,不到黃河心不死。
天色有些陰沉,蒼穹如墨,黑壓壓的云層,遮天蔽日。怕是過不了多久,就會將下一場大雨。
張海龍站在路邊,四處張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后,邁動雙腿,向前市中心的公園跑去。
此時,已經(jīng)過了和女友約定好的時間,又打不到車,算算時間,如果自己腳步夠快的話,應該不會超過半個小時吧?張海龍心中這樣想著,若不是自己這偏執(zhí)的性子,再加上天公不做美,打不到車,恐怕此時,自己已經(jīng)到了。
“轟隆”
一聲巨雷炸響,雨水自小變大,由快變急,轉眼間,已是傾盆。
“老天,你這不是玩我呢嗎?”張海龍苦笑。此時,他已經(jīng)被大雨所淋濕,衣服粘在身體上,涼涼的,很冷。但也顧及不得了,只能加快速度。但愿女友不會太過責怪自己。
多年堅持鍛煉,給予了張海龍強健的身體,只用了半個小時,就已經(jīng)趕到了公園,不過,卻超過了約定好的時間。張海龍四處張望,只見一個窈窕的身影,佇立在大雨中,沒有打傘,宛如大海中的一片孤舟,顯得那樣無助,悲涼。
急步上前,看著眼前的麗人,原本想好的解釋與千般的心疼,只化做三個字:“對不起?!?p> 眼前的女子沖張海龍笑了笑,有些苦澀,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是那么顫抖:“你遲到了,四十分鐘,這是第幾次了?你記得嗎?”
“我……”張海龍欲言又止,是啊,這是第幾次了?自己也記不清了?!皠e站在這里了,當心感冒,我們?nèi)ツ沁叺臎鐾ぐ??!?p> 拉了拉身前女子的手,對方卻毫不猶豫的甩開了,還是那樣,看著張海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就站在這吧,能讓我冷靜許多!”雨水流過女子美麗的臉龐,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張海龍沒有說話,感覺心里像是一塊石頭一樣,堵的自己十分難受。
突然,女子笑了,凄婉的笑了:“海龍,在等你的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你真的……愛過我嗎?”
正欲回答,女子打斷了張海龍,繼續(xù)道:“我知道,你一定會說愛??墒?,你真的愛我嗎?為什么,為什么我根本就感覺不到?你不記得我的生日,你不記得我愛吃什么,喜歡什么,甚至,你連我們在一起多久了,你都不記得!”
女子有些控制不住了,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你什么都不記得,關于我,關于我們的一切,你什么都不記得,在你眼里,只有病人,只有你的醫(yī)術,在你心里,記得的永遠不會是我,永遠都不會。只有你的醫(yī)術,你的醫(yī)學知識。多到連我立足的位置都沒有,都沒有!”
張海龍呆住了,他做夢也想不到,眼前這個溫宛的女子,會突然間變的陌生起來。同時,他也深深的感覺到,自己,確實對不起眼前的這個女子。
她,站在雨中,如此的柔弱,從未奢求過什么,只求在對面的男人心中,有那么一點點,微不足道的位置,夠自己容身就好,就好。
可是,眼前的男人卻從來沒有給過自己,從來沒有。
“我們……我們……”女子的聲音十分顫抖,也許是身體上的涼意,也許是來自心中,幾次想把話說出口,可每次到了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而眼前的男人,還是那個樣子,呆立在那里,什么都沒有說,什么也沒有做。
終于,女子絕望了,幾乎用出了所有的力氣,大聲喊道:“我們分手吧……我們分手吧……我們分手吧?。。 ?p> 轉身,離去。
哭聲,雨聲,腳步聲,漸行漸遠。
然而,張海龍卻還是呆立在原地,仿佛,置身在夢中,還沒有醒來。
“我錯過了,我錯過了,我錯過了?!惫蛟诘厣希痛怪^,張海龍一遍一遍的念叨著。
猛然站起,向那道遠去的身影追去。心中已經(jīng)明悟,堅定。
“我對不起她,我對不起她,我要將她追回來,一定要追回來,欠下的,我要加倍的給予她,絕對不要再那么對她,絕不!都是我的錯,我的錯,讓這個深愛自己的女人受傷!”
近了,更近了。眼看在大雨中哭泣的女子離自己越來越近,天空中卻閃過一道巨雷,將張海龍劈中,倒在地上,在他就要失去知覺的時候,依稀中,自己似乎看到那個自己對不起的女人,驚訝的看著自己,而后,哭泣著向自己跑來,眸子中的心疼,讓自己無法忘記,烙印在記憶深處。
……
張海龍坐在河邊,看著河中那張稚嫩的臉,不禁嘴角浮起一絲苦笑。光滑的小手,揀起一塊石頭,投入河中,將那張稚嫩的臉龐擊碎。一圈圈波紋在蕩漾,河中的破碎的臉龐在漸漸恢復,最后,再次化為一張完整的臉,沒有歲月留下的滄桑,沒有光陰見證的痕跡,有的,只是一張俊秀的童臉。
河面重歸平靜,靜謐如處子,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之前將要打破的,是現(xiàn)實。如今再次回歸的也是現(xiàn)實。
不錯,不管你面對與否,現(xiàn)實就在那里,容不得你逃避,也不給你任何懷疑的證據(jù)。
年歲不大的孩子,略微有些偏瘦,但小臉還算俊秀,尤其是一雙眼睛,靈動之中,還帶著些看破人生起伏的味道,不禁讓人錯愕,這么大的孩子,怎么會擁有一雙這樣的眼睛,到底,這個孩子,經(jīng)歷過什么?
別人不知道,但張海龍卻是十分清楚。沒錯,自己穿越了,如今的自己,已經(jīng)有八歲的年紀,也就是說,自己在這個世界,已經(jīng)有八個年頭。
時間雖久,可對于張海龍來說,依舊有些無法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實。
尤其,是自己的名字以及身世。忘了介紹,張海龍在這個世界,有著另外一個名字——劉彥昌。
不用懷疑,一點沒錯,就是那個劉彥昌。假如名字是種巧合,那么家中是做燈籠的,而自己又在私塾讀書,再加上這個世界的背景,以及那個人傳說,則一一打消了他所有懷疑的念頭。
這些履歷,完完全全的證明了,自己,就是那個劉彥昌,絕對錯不了。
八年以來,劉彥昌考慮最多的問題就是,不久不將來,是不是真的會有,那么一個女人,不,準確的是說是仙女,會不顧一切愛上自己,即使違反天條戒律,即使被壓在華山之下,食淚度日,與相思合眠,也絕不后悔嗎?
這樣一場流傳百世的愛情故事,又真的會上演嗎?劉彥昌無奈的著想著,貌似自己和三圣母的愛情故事,只是個開端,而兩人的兒子沉香,才是主角,自己只不過是個打醬油的。
前世中關于這一段故事的介紹,都是大同小異,劉彥昌與三圣母的那段愛情故事不過是一筆揭過,而主要突出的是兒子劈山救母。換句話說,沉香是主角,三圣母是配角,而劉彥昌,則是配角的配角。甚至,戲份還不如反派二郎神養(yǎng)的哮天犬多。
傳說中的劉彥昌在自己看來,不過是個窩囊廢,雖然得到了三圣母至死不渝的愛情,可在三圣母被壓華山之下后,便一個人郁郁寡歡,帶著沉香回到家鄉(xiāng)后,頹廢度日,也許沒有想過反抗,去救三圣母,也許,他就是一個懦弱的人。
即使,是一個大團圓的結局,可劉彥昌所做的一切,卻帶給了三圣母無邊的災難與煎熬。
雖然,劉彥昌是一介凡人,根本沒有任何反抗仙神的能力,可卻無法給予他任何好的評價。
如今,自己成了劉彥昌,還會按照原本劇情的走勢么?
天空中,飄起了細雨,溫潤細膩。落在河面上,將自己的身影變的模糊。
“呵呵,又下雨了!”劉彥昌落寞的說道。無論是什么樣的雨天,雨絲如線也好,大雨滂沱也罷,總能讓自己回憶起前世的種種,在自己身死的那一刻,前世戀人凄楚的眸子,絕望的哭聲,每當此時此刻,總會悄然浮起,擾亂自己的情緒。
她還好嗎?也許,在她的身邊,已經(jīng)有另一個,比我更好的男人陪伴。相比之下,絕對會高于自己很多吧?是啊,她那么美麗的女子,無論予了誰,對方都會懂得關懷,不落深情。會記得她的一切,他們的一切。
不似自己,這樣一個無趣,又不懂得珍惜的家伙吧!
“我……還能彌補嗎?哈哈哈哈!”細雨,河邊,一個孩童在放聲大笑,狂笑。
既然一切已成定局,不如,把握如今,原本的劇情中,那個劉彥昌欠了三圣母那么多,今生,就由我這個劉彥昌來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