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亂軍見狀,還想上前將長梯搶救出來,可是隨著城墻之上,當頭潑下的幾勺熱油,就再也沒有人敢靠上前去了。
只能看著墻根之下火光四起,一些長梯逐漸被火舌吞沒。而城上之人則趁機將更多的長梯毀掉,或者是拉到城墻之上。
亂兵無奈之下,也只能將部分尸體和傷員抬了回去。而城上眾人看見亂兵退了下去后,都不由的歡呼雀躍起來。
在后面觀陣的周大旺見兵卒被阻,長梯被毀被燒,不由的大恨。兵卒倒還多的是,只是長梯只余了二十幾架,當務之急,還是要讓人多趕制些長梯了。
待又忙了多半個時辰,趕制出幾十架長梯之后,周大旺再次揮軍上前攻城。知道城墻之上只有十幾名弓箭手而已,即使是熱油,恐怕城墻之上也是所剩不多。
所以這次他派了上千人前去攻城,并且分散在城墻多處進行攻城了。只待有一處登上城墻,打開缺口之后,他便率剩余人馬,沿缺口之處蜂擁而入。如此一來,自可攻下階州城。
望著城下更多的亂兵蜂擁而來,王守備不由的頭皮發(fā)麻,他知道,這次敵人可是動真格的,而不是此前的試探性攻擊了。
看看天色才過了午后不久,照此情形而看,自己恐怕難以支撐到援軍抵達之時了,難道今日便是自己身死之日,他心中不由的有些凄涼。
看到城下更多的亂軍蜂擁而來,城上眾人更是神色緊張的做著準備。而十余名弓箭手見賊靠近,僅射出了兩三輪箭雨之后,便已無力開弓,只能先行退到后面。
這時只聽見城墻之下,各種嗷嗷嚎叫吶喊聲不斷,亂兵已再次沖到了城墻根前,隨后便是無數(shù)的長梯再次依墻豎立起來,接著就是無數(shù)的人影順著長梯向上攀爬著。
城上眾人見狀,又是一番滾木礌石如雨般的砸下,還有的更是手舉推桿,將長梯向外推去。更有幾人,更是伸出帶鉤的鐵鏈,直接將長梯鉤住,隨后幾人便用力拉扯,直接將長梯奪上城來。
無數(shù)的哀嚎慘叫、吶喊聲響徹云霄。無數(shù)的鮮血、斷臂、殘肢在這城墻一側(cè)的方寸之間飛濺、流淌著。無數(shù)的人影在半空之中尖叫揮舞著,隨后重重的跌落在地上。雙方都在拼命的撕咬,嚎叫,拼殺著。
王守備看敵人越聚越多了,城墻就要失守了,連忙高聲尖叫道:“快倒油,快倒油,燙死他們……”
隨即一鍋鍋盛著滾燙熱油的鐵鍋,就被幾人架起,隨后便高舉起來,向著下面的人群就傾倒下去。
有些躲閃不及的人,直接就被批頭蓋臉澆下,隨即茲茲的青煙不住的飄起。一些外露的皮膚直接就被燙的是血肉翻開,鮮血淋淋,連里面的白骨都隱隱可現(xiàn)。
被那滾燙的熱油澆在身臉之上,僅慘叫半聲,便從長梯上翻身栽下,從空中跌落在地上,僅僅是彈踢了幾下手腳,便已是生息皆無。
更多的正在向上攀爬之人,見城上正要向下傾倒熱油,連忙怪叫一聲,反應快的人直接就從高梯之上,半空當中向下跳去。
雖有不少人從半空中跳入地上,被摔的是骨斷筋折,但畢竟還算撿了一條命。而被熱油燙傷之人,即使當場不死,待日后受傷感染之時,也要在痛苦哀嚎后緩慢死去。
隨后城上又扔下了不少干草和木材,想再次將長梯焚燒掉。不料這次亂軍早有準備,看見干草和火把扔下來,還不等火起,后面就沖上來不少肩扛土袋的軍士,直接將袋中的沙土傾倒在火苗之上。這次也僅有數(shù)只長梯被焚燒,而剩余的則安然無恙。
當城上的王守備見此情景,不由的暗暗叫苦。城上的火油已經(jīng)所剩無幾。雖說城內(nèi)已經(jīng)在扒房拆屋,取其木料、石塊用作守城。可這運送的速度總比不上向下扔砸的快。
眼看著這滾木礌石就快跟不上趟了,指望著在燒毀些長梯,就能夠熬到援軍到來之際,不想敵方卻早有準備,如此一來,這守城一事就越發(fā)艱難了。
城下亂軍見火沒有燒起,保住了登城的長梯,都欣喜的高聲嚎叫起來,隨后便再順著長梯,不住的向城墻上用力爬去。
隨著城墻之上,滾木礌石、熱油的用盡,城墻之上眾人也只能揮舞著長槍短刀,與攀爬上來的亂軍,隔著墻垛拼命的廝殺起來。
頓時刀槍碰擊揮舞的聲音,受傷痛苦的嚎叫聲,更不時有跌落長梯,在半空中恐懼的尖叫聲,交織在一起。
墻垛之間也是刀光四起,鮮血四濺,血肉橫飛,慘烈異常。濃重的血腥味混合著烤肉的味道,在城墻上空聚集飄散著,讓人聞著欲嘔不止。
王守備見此情景也是無可奈何,左右都是一死,還不如拼死一搏了,即使死后,也期望能夠保全一家老小之性命了。
情急之下,他也抽出腰間寶刀,大吼一聲,沖上前去。左右?guī)酌叶∫姞?,連忙護住其身,一同殺上前去。
城下觀戰(zhàn)的周大旺見手下眾人已經(jīng)沖到了城頭了,隔墻與守城之人拼命廝殺,不時還見有人跳入城墻之內(nèi)。
周大旺見狀,不由心中大喜,隨即就準備將剩余人馬全部壓上去,一舉攻下階州城。
就在此時,卻突然聽見城頭之上傳來了歡呼聲,隨即就見他的人又被趕下了城墻。
他見此情景,心頭不由的一沉。隨即就見沿北邊城墻而行的官道上煙塵騰空,馬踏嘶鳴聲轟轟響起。接著就見從繞城官道中,殺出近兩百余名身穿黑衣,胸帶黑甲,頭戴黑色帶沿鐵盔的騎兵來。
而這群從官道殺出的騎兵并不急于殺向亂軍,而是驅(qū)馬徐徐而行,隔著二十余丈遠,就在馬上端起一只火槍來,對著亂軍轟擊起來。
隨著一聲聲的槍響,和白色煙霧的升起,亂軍中不時響起陣陣中槍后的慘叫聲。更讓亂軍恐怖的是,這群騎兵并不是只放了一槍而已,隨即才過了三四息的功夫,又是一陣槍響,又倒下了幾十人。
這下亂軍恐懼起來了,對方是騎兵,追又追不上,打又打不著,在這樣下去,只可能成為靶子,被對方活活射死。隨后轟的一聲,亂軍就亂了,不少人更是撒腿就向后面逃去了。
后面觀陣的周大旺見到此番情景,不由的嘴里發(fā)苦。只要這些騎兵在晚到一會,自己就能攻下城墻了。只要自己能夠攻上城墻,憑借人多勢重,占據(jù)城墻之上,那些騎兵也奈我若何。只可惜時運不濟,已至功成一潰。
周大旺隨即又恨恨的望了一眼,緊隨其后,不斷的驅(qū)趕著亂兵,逐步逼近的黑衣騎兵,無奈之下,只能大吼一聲‘撤’,隨即領著眾人慌亂逃去了。
而這波黑衣騎兵正是張海和劉志勇他們。本來李鴻星就擔心階州城有什么變故,就讓張海和劉志勇率騎兵先行輕裝急行,趕奔階州城。
張海他們行到途中,又遇見前來催促援軍的許吏目。張海和劉志勇聽聞亂軍將要攻城,更不敢耽誤,急切向階州城趕來。
還好在關鍵時刻趕到了階州城。他們驅(qū)馬直接繞城而行,在許吏目的帶領下急往東門奔去。當城上眾人見到援軍終于到了,不由的歡呼起來,更是精神大振,一鼓作氣又將亂軍趕下城去。
張海和劉志勇仗著是騎兵,又趁著敵人正在攻城,首尾不能相接之際,就直接殺了過去。
其又仗著使用的是子銃裝填,后裝發(fā)火,類似弗朗機火炮的‘掣電銃’火槍,騎在馬上,徐徐前行,不斷的開火射擊亂軍。
李鴻星將‘掣電銃’進行了一番改裝,將子銃前口縮小,使子銃可以插入進槍管之內(nèi),解決了漏氣問道。還安裝了一個小的,類似槍栓一樣的推桿,可以將子銃輕松推入槍膛內(nèi),并固定住。
此外還使用了顆?;鹚帲蛶в新菪y的鉛彈頭,使槍的有效射程大增,可達六七十丈遠。槍的威力和準確性也是大增。在加上是使用子銃發(fā)射,發(fā)射速度更是一般火槍的五六倍。
如此一來,其在馬上僅僅發(fā)射了兩三輪,就打死打傷了百余名的亂軍。亂軍見威力如此大,射速如此快的火槍,其又是騎兵,頓時嚇的是魂飛魄散,一窩蜂的敗逃了下去。
由于張海和劉志勇他們趕了半天的路,馬力已然有所不濟,不敢疾馳上前廝殺,只能將敵軍不斷的驅(qū)趕著,但見有人聚集在一起,就是一陣火槍轟去,將敵軍打散。
隨即見敵人徹底散了,只顧慌忙逃命中,張海和劉志勇便驅(qū)馬上前,高聲喊道:“降者不殺?!遍_始招降亂軍,抓捕俘虜。
但見春日午后,陰云懸空,黃日無光,城墻之下,鐵騎縱橫,戰(zhàn)馬嘶鳴,刀劍閃光,火槍轟鳴,慘叫連聲。更有不少亂兵和流民直接就高舉雙手,跪倒在地,苦苦求饒。
空中不時升起陣陣白煙,混合著血腥的火藥味也在空中不斷的飄散著。城墻根下更是流淌著殷殷鮮血,尸骸遍地。還有些重傷未死之人,身躺在在血泊之上,殘肢斷臂、死尸當中,并且在不斷痛苦慘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