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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師生時代

第二十五章褚瑤的眼淚

新師生時代 糖白白 2588 2014-01-02 13:18:11

    趙博,你出來一下!

  兩個人來到走廊里,糖白白也沒問他下午逃課去哪兒了,直接說褚瑤怎么樣?

  趙博說夾在一幫大人中間,也不說話。她奶奶因為受不了刺激已經(jīng)住院了,本來他叔叔嬸嬸還在,后來因為要協(xié)商賠償金的事兒就走了。現(xiàn)在大概只有她跟她爺爺在醫(yī)院。我去的時候是有一幫人,褚瑤媽媽也來了!

  她媽媽也來了?

  嗯!她還專門給我指了一下,濃妝艷抹的看起來不像好人!她好像也不太喜歡她媽媽!

  她爸爸呢?

  現(xiàn)在在停尸房里吧,本來是打算把賠償金商量好之后就直接火化的。但是礦上的負責人覺得賠償金太高,不滿意。上午就差不多能完成的協(xié)商我走得時候還在討論。老師,褚瑤會不會被她媽媽帶走啊,那樣的話她是不是得轉(zhuǎn)學?

  糖白白說你倒是想得挺遠!行了,回去吧!以后要是再逃課,我就不客氣了!

  趙博點點頭,說老師,褚瑤爸爸葬禮的時候,老師會去嗎?老師會去吧!

  嗯,你要是知道時間的話就告訴我一聲,回頭我們一起去!班里的孩子們你就不要說了!

  褚瑤爸爸的葬禮是在國慶放假第三天的時候,十月三號。天氣不怎么好,從早上就開始刮著點斜風,來自哪個方向的她也說不準。早在沒放假之前,就有報道說國慶期間會有寒流襲來,讓準備出行度長假的人們注意保暖。1號跟2號的時候就隱約感覺到比以往濃厚的冷意了,到了3號的時候就更明顯。

  糖白白跟趙博按照地址找到墓地的時候,只看到褚瑤一個人,半跪在墓碑前面的臺子上,拿個手絹輕輕地擦拭著上面的照片,因為是背對著他們,所以沒有看到這孩子是不是流著淚。只是那個瘦瘦小小的背影讓人心疼。

  趙博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站住了,小男孩拳頭緊握,嘴唇也抿得很緊,盯著前面的褚瑤,對糖白白說老師,你過去吧,我就在這里站著就行了!

  嗯!

  糖白白伸手拍拍趙博,慢慢地走過去,在褚瑤身邊像她一樣蹲了下來,抓住她還在不停擦拭的手扯回來,將她的身子扭正攬在懷里,然后輕輕地婆娑著她的后背,語氣哽咽著說沒事兒啊,沒事兒!我們都在呢。沒事兒!

  褚瑤輕輕地點了點。胳膊下垂著,沒有回抱她,只是頭靠在她肩膀上。糖白白感覺自己就像抱著一個冰冷的尸體,冷到心里。就這樣的姿勢過了很久,褚瑤的身子開始顫抖,本來淡漠的臉終于染上了一層悲哀的顏色,眼睛開始升起水汽,慢慢地匯流成河,淌了下來。起初是無聲地哭泣著,然后是低低地抽泣,最后變成嚎啕大哭??蘼暆q滿了整個墓場,寂寞而又凄厲。

  糖白白收緊摟著那孩子胳膊,也哭成個淚人。經(jīng)常不哭的人,一旦流了眼淚,讓人感覺更難受。

  褚瑤一邊哭,一邊說:老師,以前我只有爸爸,現(xiàn)在連爸爸也沒了!老師,我什么都沒有了,我該怎么辦?奶奶住院了,爺爺也快撐不住了,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糖白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她也什么都說不出來,除了陪著她一起流淚什么都做不了!一個人經(jīng)歷不幸的時候,作為一個旁觀者,與其說一些沒用的話,不如安靜的陪在她身邊,聽當事人自己把痛苦說出來,把眼淚流出來,把悲傷變淡。

  有一件事兒,她一直不明白。就是為什么眼淚是咸澀的呢?畢竟我們除了難過的時候會流淚之外,高興的時候也會流!小的時候,問過爸爸媽媽,媽媽說那是因為有人悄悄的把鹽放進去了?。《嗝捶笱艿幕卮?。長大后,經(jīng)歷了一些事情之后,隱約有些明白了,眼淚之所以是咸澀的原因。無論是高興的眼淚,還是悲傷的眼淚,它在終于流出來之前,內(nèi)心必定是有過煎熬的,所以眼淚其實是“煎熬”的另外一種具體的可見的表現(xiàn)。它想讓大家明白,我們眼中所謂的抽象的煎熬到底是怎么樣的!世上每一種我們無法言語的感受都是有其具體的東西存在的,這些東西會讓我們明白,那些感受的樣子。

  現(xiàn)在的褚瑤內(nèi)心受到的煎熬就是她眼淚的樣子。

  等褚瑤終于徹底從悲傷中緩過來的時候,糖白白蹲得腿都麻了,最后索性一扭身跟她一起坐在了墓臺上,然后咬著牙使勁地揉揉膝蓋,又揉揉小腿,但是還是阻擋不了那一陣強過一陣的麻意。大家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體驗,就是腿麻了之后要是突然提起來的話,就會從腳底升起來一種又麻又癢的感受來。糖白白呲牙“嗖嗖”地吸氣,褚瑤操著一雙紅眼睛扭臉看她,大概是因為哭得時間有點久,說出來的聲音細細啞啞的,她說:老師,很麻嗎?

  糖白白用同樣是紅紅的眼睛瞪了她一眼,說你在那兒蹲半小時試試,就知道麻不麻了!話說回來,褚瑤你沒把鼻涕擦我肩膀上吧。我這件衣服可是我攢了三個月的錢,在角落里哭了半個月,咬碎五顆牙,才狠下心買的。

  褚瑤說老師你別逗我了,我現(xiàn)在真的笑不出來!

  那好吧!

  糖白白招手將趙博叫過來,三個人一子排開坐在墓臺上,糖白白在中間。四周都是墓碑,看樣子住著很多人,但是能呼吸的就只有他們?nèi)齻€。

  一開始都不說話,趙博擺弄著一根枯草梗,褚瑤把一片落葉放在手里鋪平,然后數(shù)著上面的紋路。不知道是因為枯了還是怎么,本來不明顯的葉紋就像氣急了的人爆出來的青筋,盯著看一會兒,會覺得特別恐怖。

  糖白白則望著遠處的山,心里想著剛才自己的那個不太合適宜的玩笑。

  三個人各懷心事。

  突然褚瑤開了口,說昨天我媽媽找我,說想讓我跟她一起生活。

  糖白白跟趙博聽完之后,都扭頭看她,等著下文。等了半天,沒等來。說完那句話之后,褚瑤就低頭繼續(xù)玩樹葉了。糖白白想:跟一個太有個性的孩子實在是太難交流了!

  想要等著開口的人不開口,等待的人只好先張嘴。趙博是沒有指望的,平時就惜字如金,如今更是難言一詞。嘴抿得就像一口銹死了撬不開的鍋!糖白白本來也不是太熱情主動的人,但是當了老師之后,就被迫變成了主動的人。曾經(jīng)有一個從少教館出來的孩子說過一句話,他說任何經(jīng)歷都有教育意義,誰說不是呢,她不是因為一個工作就性情大變了嗎,這是多大的教育意義??!

  作為三個人里面唯一一個還算健談的人,糖白白問褚瑤說:那你的意思呢?要跟著一起走嗎?

  褚瑤說不知道!爸爸不在了,跟誰在一起都無所謂!

  那爺爺奶奶呢?

  他們有叔叔嬸嬸,不會孤單的!

  可是他們會想你。在此之前你不是一直都跟著他們一起生活嗎?如果跟著媽媽走了,他們估計會更難過!

  褚瑤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她問糖白白,說老師,你說一個人一輩子是不是就跟西游記里面說得一樣,要經(jīng)歷很多磨難,才能取得真經(jīng)?

  糖白白說是啊,只有經(jīng)歷了千錘百煉,才能變得堅韌!

  為什么要變得堅韌呢?

  因為只有變得堅韌了,才不會生活的刀割傷?。?p>  生活里面只有刀嗎?

  不是,其實生活里更多的是美好。

  老師?

  嗯?

  其實,我剛才不小心將鼻涕擦在您肩膀上了!

  褚瑤,你!

  ……

  墓場的上空,本來渾濁的臟兮兮的天空慢慢地變得純凈。再大的傷口也會被時間治愈,就像這天空,變晴好之前不也經(jīng)歷了陰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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