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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

第六節(jié)

紫川 老豬 7767 2003-04-02 15:37:00

    清晨,紫川秀醒來。他爬起來,發(fā)現(xiàn)柴火堆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熄滅了,那個女子按昨晚的姿勢輕輕倚靠在墻壁邊上瞌睡,還沒醒。打開門,只見眼前雪光耀眼,一片白茫茫。這是一個大晴天?。∠氲骄嚯x帝都只有二十里路了,紫川秀心情大好,開始收拾自己的行裝和包裹準(zhǔn)備上路。準(zhǔn)備就緒以后,他看到那個女子還一直靠在墻邊睡,叫了她一聲:“林雨小姐,天亮了!”

  林雨輕輕呻吟了一聲,聲音很痛苦。紫川秀心生疑惑,走近去輕輕拍拍她的肩膀:“林雨小姐,醒醒?!?p>  林雨低沉地呻吟一聲,悶聲說:“我。我頭痛得很。好渴?!?p>  紫川秀猶豫了一下,伸手輕輕摸了下她的額頭,額頭熱得燙手。這個女孩子正在發(fā)著高燒:不過紫川秀想想,這也很正常:一個嬌生慣養(yǎng)的小姑娘,半夜在風(fēng)雪天里趕路,不生病才怪!

  紫川秀再次推推她:“小姐,醒醒,你發(fā)燒了,我們得趕緊看醫(yī)生去。”

  林雨睜開了眼睛,昨晚明亮的雙眼此刻浮腫、黯淡,她又閉了上了眼睛:“不要管我,我想睡?!?p>  紫川秀嘆口氣。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真是想不管她,但說歸說,自己是做不到的。放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病倒在荒山野外不加理會,萬一自己走了,昨晚被趕跑的殺手卷土重來,那她就死定了——紫川秀忽然發(fā)現(xiàn)做女人真的很占便宜,這個世界會虧待很多人,但是絕對不會虧待美女。比如說,像今天這種情形,如果換成了個臭男人,自己連掃一只眼睛過去的工夫都不會有,說不定還會趁他人事不清時候摸走他錢包去。

  紫川秀放下了行李,他又到外面揀回枯枝,架起爐子生火,燒開了水。像他這樣過著長期野外生活的人來說,風(fēng)寒發(fā)燒藥品是必備的。等一切都忙完了,他輕輕地把林雨扶起來,把藥碗端到她嘴邊:“來,吃藥?!?p>  女孩子高燒得已經(jīng)有點神志不清了,當(dāng)紫川秀喂藥時候,她忽然伸手摟住紫川秀的脖子,湊近他面前使勁地喊:“爸爸!爸爸!”

  一瞬間,紫川秀呼吸急促:如軟玉般光潔的面頰近在眼前,溫香在抱,如蘭的幽香撲入鼻子,他的眼前一陣眩暈。他畢竟也是個健康的年輕男子,荒山野林的小屋,孤男寡女。這個女孩子發(fā)著高燒,如果自己有什么不軌企圖的話,她是絕對沒有抵抗能力的。

  紫川秀用力地扳開了她的圍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一勺一勺地把藥喂她喝了下去,然后趕緊退到屋子的另外一個角落中去,擦著額頭上的冷汗。這個女孩子實在太漂亮了,再來一次那種誘惑的話,自己實在沒什么自信抵擋得住。聽著林雨睡夢中低沉的呻吟聲,他實在忍受不了了,跑出門去,像鴕鳥似的一頭埋進雪堆里,藉著冰雪的寒冷讓自己冷靜下來,暗暗罵道:見鬼了!這么漂亮的女孩子,凡是男人都會動心的!神啊?你明知道我不是正人君子了,又何必用這樣的誘惑來考驗我呢?

  過了好久,等翻騰的心情恢復(fù)了平靜,他才進了小屋,躲在屋子里距離她最遠的角落里,盤膝練功,努力平心靜氣,只是心神一直不能平靜,過好久才進入境界。

  在他不知不覺時,外面又下起了雪。

  當(dāng)林雨清醒過來時候,已經(jīng)是黃昏時候。她呆呆地望著眼前的一切:骯臟的墻壁、快腐朽的梁木、昏暗的爐火,身上的毛毯,腦子里昏昏沉沉的。

  “你醒了?好點了嗎?”耳邊傳來聲音,林雨抬起頭來,看到了一雙灼人的眼睛,一個長著胡渣的漢子正站在面前,樣子有點面熟。她低聲呻吟了一聲:“你是誰?”

  紫川秀一呆,隨口答道:“我是李阿五。你發(fā)著燒,不要多說話?!?p>  女孩子沉默下來,過了好一陣子,她才認(rèn)出來,這就是昨晚救了自己的流浪漢。

  “我睡了多久?”

  紫川秀看看窗頭已經(jīng)變黑了。他笑了下:“一天一夜了。”

  女子動容:“這么久了?”秀眉微蹙,就這么一個簡單的表情,放在她臉上,竟然也美得無法形容,讓紫川秀不覺心跳加速。

  女子掙扎著坐了起來,看到了地上的藥碗,記得恍惚中,有人給自己喂藥。她明白過來了:就是眼前這個素不相識的落魄漢子,為了自己特意逗留下來,照顧了自己一天一夜。想到在這個風(fēng)雪郊外,如果沒人照顧的話,那后果……

  她輕輕長吐一口氣,幽幽說:“先生,您兩次救命大德,小女子實在無以回報。”

  紫川秀微微一笑:“舉手之勞而已,林小姐不必太客氣的。你好點了嗎?”他嘴巴上說得好聽,心里卻在嘀咕:自己身負(fù)重任,幾十萬遠東軍隊群龍無首,正焦急地等待自己回去指揮,自己卻有空為路上一個素不相識的姑娘耽擱了時間?你真是個蠢貨,紫川秀。

  風(fēng)寒發(fā)燒之類的疾病,癥狀來得兇狠但去得也快,往往出一身汗就好了。經(jīng)過紫川秀一天的照料,加上藥物對癥,林雨感覺頭已經(jīng)不痛了,燒也退了,只是還有種大病后的無力感。她的腦子已經(jīng)清醒過來,雖然紫川秀說得平淡,但林雨觀顏察色,看出地眉宇間努力隱藏的一絲焦慮。她心念一動:這個人跟自己一樣在這種大風(fēng)雪天趕路,肯定是有要事在身。但為了自己,他耽擱了整整一天。她覺得很不好意思,覺得不把自己的來歷交代一下好像很對不起他似的:“這位大哥,我是帝都人氏,家父是帝都的商人,昨晚與家人前往東部的達瑪行省探望朋友,不料路上遭遇上大夥盜賊。我匆忙之下與家人失散,幸好得大哥您援手,不然我弱小女子一人孤苦伶仃淪落荒野,后果真是不堪設(shè)想?!绷钟暌贿呎f著,連自己也感動了,眼角濕潤,摸出了手帕擦著眼淚:“大哥兩次救命恩德,讓小女子如何回報好呢?”

  紫川秀很用心地聽著,一邊“嗯嗯嗯”地點著頭,摸摸鼻子:如何回報?你的病趕緊好了就算是報答我了。他忽然發(fā)現(xiàn)林雨對自己的稱呼,已經(jīng)由昨晚的“大叔”變成了“大哥”,少了點尊重,卻多了份親近,這算是進步還是退步呢?

  聽林雨說完,紫川秀斟字酌句地說!“林小姐,關(guān)於你的身份來歷,還有與昨晚那些人的恩怨糾葛,我并沒有問。如果不方便,您并不需要向我說明的?!?p>  林雨睜大了無辜的眼睛:“那怎么行呢?大哥您是我的救命大恩人,我怎能在大哥您面前有所隱瞞呢?”

  紫川秀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虧她還有臉提什么“救命恩人”,剛才的那堆話,沒一句是真的。首先她絕對不是帝都人氏,她的口音與帝都口音有點像,但在紫川秀這個土生土長的帝都人耳里,一下子就能分辨出來了:那絕不是天生的帝都口音,而是后天學(xué)來的,帶有點西部腔。何況,如果帝都有這樣的美女,那一定是很出名的人物,自己不可能不知道。何況,一個商人的大小姐怎么會有那么歹毒的暗器和那么高明的暗器手法?他還記得昨晚那幾個殺手與她的對話,細(xì)細(xì)一想頗有意味:“殺了她,賞金十萬!”

  “你們竟敢這樣對我,不要命了嗎?”

  “大人,您權(quán)大勢大?!?p>  “放她括著出去的話,我們沒一個能活命的!”

  昨晚的人絕對不是普通的強盜團。他們的身手很不錯,之所以不堪一擊,是因為碰到了自己這個超級高手。她也絕對不是一介普通的平民,她被人懸賞十萬,與自己平等。紫川秀還記得,她昨晚說的:“你們竟敢這樣對我,不要命了嗎?”那并不是普通的威脅,話語中透出的那股凜然威勢、冰冷的自信,就連旁聽的自己也是心中一寒。如果不是那種習(xí)慣於大權(quán)在握、生殺予奪盡在我手的人,絕對沒有這般的威勢和自信,這是裝不出來的。

  自己已經(jīng)夠委婉地告訴她,關(guān)於身份來歷,如果不想說可以不說,沒必要編造假話來騙人的。但她還是沒醒悟。

  紫川秀一瞪之下,林雨也有點做賊心虛,訕訕地住了嘴,臉微微一紅,吐了吐舌頭——不知怎么,紫川秀覺得這份小女孩的動作放在別人身上叫肉麻,放在林雨身上就叫可愛。過了一陣,她輕聲地說:“對不起?!?p>  紫川秀淡淡地說:“沒關(guān)系的?!?p>  林雨為隱瞞身份而道歉,紫川秀也體諒她的苦衷。一個“對不起”、“沒關(guān)系”之間,兩人已心照不宣。林雨驚訝於紫川秀的精明,更對他的體貼大度懷有一份感謝之情。她暗暗想:這個人很有自尊,揭穿自己是為了表明他并不是受人愚弄的笨蛋;但他也很有分寸,行事、言語都非常委婉得體,并沒有讓自己當(dāng)場難堪,更沒有對自己的來歷盤根問底。這種成熟寬容的為人處事方式,讓她對他很有好感。

  “這位大哥,請問您的真實姓名?”

  “啊?我不是說我叫李阿五了嗎?”

  “可是昨晚你又說你是張阿三!”

  紫川秀又摸摸鼻子,發(fā)現(xiàn)自己剛剛露了個破綻。他強辯說:“我早上叫李阿五,中午叫王阿四,下午叫張阿三?!?p>  林雨給逗得撲哧一笑:“胡扯!”心里明白:這個人是不愿意向自己透露真實身份。本來自己也是隱瞞了真實身份的,對方這樣做倒也公平。但不知為何,她心頭還是一陣難受。

  “那現(xiàn)在該怎么稱呼您呢?”

  “嗯,現(xiàn)在是晚上,我就叫張阿三吧!”

  “張先生,您是去帝都的吧?”

  紫川秀微微一笑:“林小姐,叫我阿三吧!先生什么的太難聽了。”

  林雨又撲哧一笑:“那您又叫我林小姐?”她柔聲說:“我的朋友都叫我阿雨?!?p>  “阿雨。”紫川秀喃喃念著,不知為何,當(dāng)他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腦海中出現(xiàn)的卻是紫川寧的倩影。

  “三哥,你是帝都人吧?是回帝都的嗎?你是干什么的?”

  紫川秀一愣:這丫頭還真是會攀交情,現(xiàn)在已經(jīng)管自己叫“三哥”了。他不想多說,淡淡回了一句:“是的?!鳖D了一下,覺得自己的口氣太冷,他又補充說:“我回帝都是探親?!?p>  “探親?探什么親呢?”

  紫川秀笑而不語,林雨恍然大悟:“三哥,你是回去看嫂子吧?”

  紫川秀笑著搖頭:“我們還沒結(jié)婚呢?!?p>  “那就是說女朋友——不,應(yīng)該是說是未婚妻嘍?”林雨笑得燦爛,但不知為何,當(dāng)?shù)弥洗ㄐ阋呀?jīng)有了未婚妻,她的心好像什么地方被刺了一下。

  紫川秀沒有承認(rèn),也沒有否認(rèn),只是微笑:“我們并沒有婚約。兩年沒見,也不知她是不是有了別的人了?!?p>  林雨凝視著紫川秀,兩天以來這是她第二次仔細(xì)看著這個陌生的男人。他是個十分英俊的男人,劍眉星目,神情俊朗,下巴和臉頰邊上有點黑黑的胡子渣,讓他本來俊秀的瓜子臉上平添了幾分陽剛之氣。但讓她坪然心動的并不是他的相貌,而是他的氣質(zhì)。這個人的氣質(zhì)絕對不同尋常,那種經(jīng)歷殺伐、常常處於生死邊緣中的人,所特有的那種漫不經(jīng)心的灑脫,還有那種應(yīng)該是久經(jīng)風(fēng)霜的中年人才有的成熟與寬容,形成了他獨特的男人魅力。不知為何的,一到他身邊,自己就覺得非常的安心。當(dāng)知道他已經(jīng)有未婚妻時候,自己心頭竟然涌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覺。

  “不會的?!绷钟甑穆曇艉苷\摯:“像三哥您這么優(yōu)秀的男人,沒有哪個女孩子會舍得放棄的,您女朋友一定在等著您的?!?p>  紫川秀輕輕說:“謝謝。”

  “三哥您是干什么的呢?”

  紫川秀笑笑:“你看呢?”

  林兩猶豫了一下:“我看,三哥有這么好的身手,您恐怕是軍人吧?”想了一下,她又開玩笑地補充說:“要不是就是強盜?”

  紫川秀并不感到意外。自己身上軍人的特徵太多了,這個女孩子又這么冰雪聰明,實在也無法遮掩。他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一副很沉重的表情:“既然都被你看穿了,事到如今,我就只好實話實說了?!比羰菗Q了熟悉他的白川在這里,馬上就知道接著從他嘴里出來的話最好連一個字都不要信。

  林雨睜大了好奇的眼睛,焦切地等待著。

  “其實俺張阿三是很有名的強盜,匪號‘草上飛’獨往獨來,劫財又劫色,縱橫七省從無敵手。正好今天還沒開張,碰上你這么個嬌滴滴的姑娘,嘿嘿嘿……”配合著陰森的話語,紫川秀獰笑著慢慢地向林雨伸出了“魔掌”。

  林雨夸張地雙手護在胸前,裝出了一副很害怕的樣子:“草上飛大俠,不要!救命啊?!毖壑袃羰怯σ?。

  “來,小姑娘,乖乖跟俺回去做押寨夫人吧!荒山野嶺的,你叫也沒有用,不可能有人來的?!?p>  話語剛落,紫川秀神色一凜,收斂了笑容:他聽到了外面有大片的馬蹄聲正急速向這個小屋接近。

  林雨看見他臉色突然嚴(yán)肅起來,趕緊問:“怎么了?”

  紫川秀張望下四周,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他若無其事地對林雨說:“你到廚房去。我沒叫你,你不要出來?!?p>  那些人馬十有八九是沖著這個女孩子而來。紫川秀暗暗后悔,昨晚心應(yīng)該再狠一點,不該讓那幾個殺手跑掉,現(xiàn)在他們又找?guī)褪诌^來了。而且聽蹄聲,數(shù)目還相當(dāng)多,恐怕有上百人之譜。這次應(yīng)付起來就相當(dāng)麻煩了。

  林雨正要問“為什么”,臉色陡然一變,她也聽到馬蹄聲響了,就在這一剎那,蹄聲又近了很多,顯然那些騎手趕得相當(dāng)急。

  她臉色一下子煞白,急切地說:“三哥,這件事情與您無關(guān)的,嫂子還在等著你回去。等下您不要插手,讓我來應(yīng)付?!?p>  紫川秀搖搖頭:“昨晚我打了他們的人,那就與我有關(guān)系了。你快進廚房去吧?!?p>  林兩感動地望了他一眼,一瞬間,千言萬語的感激已經(jīng)透過眼神傳遞過去了。昨晚的出手,還可以說是一時路見不平的義憤,現(xiàn)在眼看敵人聚眾而來,勢所難敵,這個人依舊這么堅定地維護自己。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是為了自己的美色;不顧兇險,目的就是為了維護一個弱質(zhì)女子不受欺凌。一時間,林雨只覺得一股熱流胸中滾燙:雖千萬人矣,我獨自前往!這才叫俠義的英雄氣概,這才是真正的男人!

  她輕聲說:“我不走?!辈恢挥X的,她的手已經(jīng)緊緊握住了紫川秀溫暖的手,心里有一句滾燙的話不敢說出口:“我與你同生共死?!?p>  紫川秀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又釋然:隨她去吧。廚房并不是什么隱蔽的場所,藏與不藏并沒有多大區(qū)別。至於被她抓住的手,他并沒有抽出來,他只當(dāng)她小女孩心里害怕了,總得找一個依靠。

  屋子里一片寂靜,兩人都沒有說話,都在留神傾聽外面的聲響。蹄聲由小變大,越來越接近了。在風(fēng)嘯馬鳴之間,隱約夾雜有一陣陣的狗吠聲。紫川秀的心一下子涼了:敵人帶有狼狗,自己想帶林雨趁混亂脫圍逃跑的主意就很難實現(xiàn)了。

  這下得拿出真本事了!紫川秀冷笑著,心冷如鐵,右手輕輕按上了洗月刀冰冷的刀柄。

  馬蹄聲在門外停住了,外面?zhèn)鱽砹朔彪s的人聲:“這兒有具尸首!”

  “這兒也有!是黑虎幫的人!”

  “大夥散開來找!”

  “大人,這里有座屋子?!?p>  “你們幾個人進去看看!”

  紫川秀聽說話聲,那些人大多是西部的口音,一個個中氣充足,內(nèi)力很不錯的,比起昨晚的那批人強得太多了。他越想越是奇怪,林雨小小年紀(jì),怎么會惹上那么了不得的仇家?

  “叩、叩、叩!”門口傳來劇烈的敲門聲。紫川秀并沒有理會,只是安靜地站了起來,一手握刀,身形在黑暗中站得筆直,那傲然的男兒氣概讓旁邊的林雨看得枰然心動。

  “砰!砰!”眼看沒人開門,敲門聲變成了粗魯?shù)淖矒??!芭椤钡囊宦暎葑拥拈T被踢開,有人闖了進來,外面冰冷的月光灑了進來。

  但在同一瞬間,屋子中出現(xiàn)—一輪更耀眼的明月!冰冷如雪,凌厲如風(fēng),兇狠如雷,迅疾如電,即使是天上的雷突然打下來,也不比紫川秀的刀更讓人震撼:洗月刀一出鞘,那凌厲的刀氣已經(jīng)籠罩了從門外進來的三人??v使他們?nèi)巳紵o一弱者,但在那一瞬間,沒有一個人來得及反應(yīng)。他們連閃避、拔刀的動作都來不及做,張大的瞳孔里滿是那一輪圓月般耀眼的刀光,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字:死!

  “住手!”

  刀光嘎然而止,突然消失,錚的一聲脆響,紫川秀已經(jīng)收刀回鞘,他詫異地望著林雨,不明白她為什么突然喊停。

  林雨歉意地說:“他們是我的人。”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呼吸有點不暢。剛才帶著那刀給她的印象太強烈了,她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啊!”那三個進來的人這時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是從鬼門關(guān)里轉(zhuǎn)回來了!他們慌慌張張地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叫:“來人??!大人在屋里!有人劫持了大人!”

  衣袂風(fēng)聲響動,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匯集過來,團團圍住了小屋,到處是一片驚喜的呼叫:“找到小姐了!找到小姐了!”

  有個威嚴(yán)的蒼老聲音在下著命令:“破墻!攻進去!”

  那群人轟然應(yīng)答,接著,四面墻壁都響起了猛烈的敲擊聲音,整間屋子簌簌發(fā)顫。

  紫川秀一不動,安靜地看著林雨:“他們是你的人?”

  林雨點點頭,平靜地說:“下命令破墻的那個人,是我的叔叔。”

  紫川秀凝視著林雨美麗的臉。不知為何,他覺得一陣不舍。一時間不知說什么好,他搔搔頭發(fā):“可惜了,這房子很不錯的?!?p>  話語剛落,“嘩啦啦拉”一陣雜亂的響聲,一片墻壁已經(jīng)給外面推翻了。人影綽綽,大群的武裝人員站在外面冰冷的月光下,燃燒的火把將雪地照得一片明亮,十幾副弩弓對準(zhǔn)了紫川秀。一個很威猛的聲音喝道:“大膽狂徒,竟然冒犯我家小姐!快把小姐放出來,不然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紫川秀一愣,林雨一笑:“再好的房子,也有壞的那天,不是嗎?”看在紫川秀眼里,她的笑容竟有幾分凄苦。她輕輕抓住紫川秀的手,把一個圓形的東西塞進他的手心。紫川秀低頭一看,是一個很漂亮的圓形玉佩。紫川秀看得出來,這方玉石溫暖圓潤,玉色蒼翠,乃難得一見的極品,價值一定不菲。他正想推辭,林雨卻把玉佩塞進他手心,堅決地把他的手合上。

  “這不是給你的,是給嫂子的,三哥。日后如果有空的話,記得到河丘的聽雨咖啡館來找小妹??!”林雨說完,正要離去,紫川秀在背后叫了一聲:“請留步。”

  林雨一震,轉(zhuǎn)過身來。紫川秀看看自己身上,也沒什么比較拿得出手的東西。最后只得把洗月刀拔了出來(外面的弓弩手們一陣緊張),把刀鞘雙手遞了過去!“這副刀鞘是我祖上傳下來的,做工還算不錯,上面嵌的寶石說不定也值幾個錢的。收下做個紀(jì)念吧?!?p>  林雨微微一笑,也沒有多加推辭,雙手接過。

  “那么,祝你一路順風(fēng)了,阿雨小妹!”

  “嗯,也祝你和你愛人早日團聚,三哥!”

  林雨深深地一鞠躬,轉(zhuǎn)身向外走去。外面的人看她出來了,一起彎腰鞠躬,齊聲問好:“小姐安好!”

  林雨只是點頭回禮,她和一個老者輕聲說了幾句,那老者不住地點頭,然后向紫川秀走來:“張先生嗎?”他牽著一匹馬過來:“雪夜行路沒有坐騎很不方便,先生如果不嫌棄的話,就用這匹如何?”

  紫川秀連忙推辭:“那怎么好意思呢?”

  “先生不要說這種話。先生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區(qū)區(qū)一匹馬,又算得了什么?”

  紫川秀正要推辭,卻見遠處的林雨正目光炯炯地望向自己,神情哀怨。紫川秀一震:這種悲傷的眼神自己好熟悉??!是在哪里兒過呢?

  老人見紫川秀不出聲,微笑著說:“那就祝先生一路順風(fēng)了!”

  林雨看到紫川秀收下了馬,嫣然一笑,嬌容如花。她深深地凝視了他最后一眼,仿佛要把他的形象牢牢地銘記心中,轉(zhuǎn)身翻身上馬,策馬而去。大群人馬緊跟在她后面,一行人,逐漸消失在月光下寒風(fēng)冷雪的夜色中,蹄聲轟隆,漸漸變得微弱,終不可聞。

  紫川秀看著他們絕塵而去,不知為何,心里空蕩蕩的,像是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若有所失的悵然。腦子里揮之不去的,全是林雨那明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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