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晚了還不睡,快去睡吧?!绷终延砉首麈?zhèn)定地對巧英說著,然后自己自顧自地抱著枕頭走開了。
三人都知道,巧英定是會問為什么的。巧英確實想問聲為什么,不過要先問堂姐,為什么這么對她;然后再問林昭禹,何必這樣對堂姐。這樣說來,大家都是可憐人,那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哦?!鼻捎⒋饝?yīng)著林昭禹,說完轉(zhuǎn)身消失在走廊轉(zhuǎn)角。她刻意走得很慢,因為她知道,林昭禹會追上來的。
果然,不到兩秒的時間,林昭禹就追上了巧英?!澳憧隙ǘ悸牭搅耍瑢Σ黄?,我不知道她做了這些,我……”
“你不用說了,我懂,她也有她的苦衷。你應(yīng)該……”說時,抬頭看了看林昭禹,發(fā)現(xiàn)他一直都在看著自己,還是像一開始那樣,熾熱的,直勾勾的眼神。
“你應(yīng)該對她好點(diǎn),畢竟你們都已經(jīng)結(jié)婚了?!鼻捎⒔又言捳f完了,眼神和頭都慢慢垂下了。
林昭禹對自己的感情,經(jīng)過這么久,也明白了,可自己充其量把他當(dāng)做一個哥哥,一個好朋友;而堂姐對他的感情,她也心知肚明,她著實不想成為兩人婚姻的障礙,就算林昭禹可能一點(diǎn)都不愛堂姐。
巧英對面的林昭禹,一只手抱著枕頭,一只手撫上了巧英的肩膀。巧英只是轉(zhuǎn)向自己肩頭看了看,但又馬上極其陌生而冷漠地把頭轉(zhuǎn)了回來,沒看一眼林昭禹。其實她心里挺矛盾的,她也不想這樣決絕的拒絕林昭禹,兩人之前那么好。林昭禹放在巧英肩頭上的那只手略顯尷尬,在巧英肩頭上抖了一下,只好又收了回去,他心里的很多要說給巧英聽的話,都說不出了。
“巧英,天氣涼,你看你只穿這么件薄衣服,當(dāng)心著涼?!闭f著就把枕頭放在走廊的長椅上,脫下了自己之前披上的外衣,想要披在巧英肩膀上。誰知巧英往后閃了閃,拒絕了他。
林昭禹拿著外衣的手尷尬的停在了空氣中,那件衣服就像一大片塵埃一樣,漂在空中氣。他接著說:“就當(dāng)做是我最后一次為你做點(diǎn)事,最后一次作為以前的林昭禹關(guān)心你一次,好嗎?”說話時眼里都快氳出霧氣了。
巧英沒有說話,只是停止了向后退縮,任由林昭禹把外衣披在了自己身上。
林昭禹替巧英披這件衣服,披了好久。他就像在給自己的女兒穿衣服一樣細(xì)致,認(rèn)認(rèn)真真的把每一個扣子都扣好了,把領(lǐng)邊都理好了,最后手停留在領(lǐng)口時,卻不肯放開,手只是捏著領(lǐng)口,用力捏著。最后還是松開了,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巧英,她絲毫沒有看自己。
他看著巧英白皙溫潤的臉,真想撫上去,誰知,才把捏著領(lǐng)口的手一放,手才停留在距巧英臉一公分的位置的時候,巧英就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了,決絕地,毫不猶豫地,走了。只留下林昭禹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巧英的臉剛剛的位置。
他心都要碎了。
他顫抖著手,假裝對面還站著巧英一樣,輕輕地,卻是顫抖著地往不存在的臉上摸了下去。
第二天早晨,宋家大院的客房里,熟睡的林昭禹翻了個身,翻身朝外時,隱隱約約看見床頭柜上是自己昨晚給巧英披上的衣服,頓時驚醒了。起來一看,確實是那件衣服,被疊得平平整整,上面還有一封信。
可林昭禹并不想急著去看那封信,他多少也能猜到信里的內(nèi)容,從她選擇以這樣的方式把衣服還回來就可以看出來了,林昭禹著實是,不愿再接受這樣的事實了。
他昨夜幾乎一夜未睡,等天剛要亮的時候,好不容易睡著了,卻一直做著同一個夢——巧英在金黃色的油菜花田里歡快奔跑著,他在后面追趕著,最后追上了,和巧英深深地?fù)肀г谝黄?,可把巧英放開一看,那個人又變成了喻薇,然后自己就驚醒。這樣反復(fù)的一次又一次。
他沒有看那封信,而是拿上枕頭,走出房間,從走廊的這一頭回自己的房間了。
而走廊的這一頭,是宋喻薇,她徑直朝客房走了去。
拿起衣服上的信,看著四下沒人,趕緊讀了起來:
林大哥,這是我最后一次這樣喊你。
第一次見你,你就給我一種大哥的感覺,雖然你的話很多,看起來很愛胡鬧的樣子。
但我一直都只把你當(dāng)哥哥看。我喜歡和你斗嘴也好,喜歡和你對著干也好,都只是我小我不懂事,還希望你不要介懷才好。
堂姐能夠嫁給你,我是真心替堂姐高興。我也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可不論如何,都請你對堂姐負(fù)責(zé)。否則當(dāng)初就不要承認(rèn),不要答應(yīng)婚約。當(dāng)然,我相信你是不會干出那種事的。
另外,既然你答應(yīng)了和堂姐結(jié)婚,心里就不能再有別人了,不管那個人是誰。而我,也會好好等待我自己的婚姻,好好去學(xué)習(xí)做一個別人家的媳婦。所以,還請林大哥,以后不用再那么關(guān)心我了,不論是出于朋友角度,還是親人角度,請把昨晚的事,當(dāng)做一切的句點(diǎn),一切的結(jié)束。
堂姐是一個很好的人,不論她做了什么,都是因為她愛你,她是因為發(fā)自內(nèi)心去愛你,才會不惜犧牲自己的名節(jié)和冒著失去終身幸福的危險,只為和你永遠(yuǎn)在一起,我知道這可能對你來說不公平,但你既然選擇了,就請對堂姐好吧。
你知道嗎?堂姐雖然是堂堂正正的宋家小姐,不像我,是外人,可她在宋家的地位和生活過得也挺困難的。堂姐小的時候,就失去了父親,母親和別人走了,自小寄人籬下。媽媽向來不喜歡她,而爸爸又因為總是忙于外面的事,對她的關(guān)心甚少,所以堂姐自小都是一個獨(dú)立的人。她自尊心很強(qiáng),但只有在你面前她可以全部放下,所以,還請你以后不論什么事,都忍讓一點(diǎn),多為堂姐考慮一點(diǎn)。
我現(xiàn)在有些話想提前和你說說,因為我們以后也不會有像這樣有單獨(dú)說話的機(jī)會了??赡苋旰笪揖图奕穗x開宋家了,到時候還要拜托你多照顧照顧這個家,多照顧照顧我的爸媽,弟弟妹妹們也都還小,媽媽和堂姐在家里的壓力肯定會很大,還要請你多擔(dān)待一點(diǎn),畢竟,我雖然是長女,卻已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了。
千言萬語,還是一句謝謝,謝謝你幫我找親生父母,謝謝你這么久以來的照顧,姐夫。
宋巧音
喻薇看完這封信,心里對巧音是一萬個的感激,也有那么一絲后悔自己之前對巧英所做的一切。她把信又重新放好,走到窗前看著花園里形單影只的巧英,眼淚還是從眼眶滑落了:巧英,對不起,我這一切都是為了我的愛情,我相信,三年后,你也會擁有自己幸福的生活的。
喻薇站了一會兒,轉(zhuǎn)身走了。
過不久,林昭禹進(jìn)來了,他似乎是準(zhǔn)備好心情來看這封信的,去拿信時,也看到了花園里的巧英,他走向窗戶,靜悄悄的看著巧英,眼睛都不曾眨一下的看著,生怕以后不能再見到她了,直至巧英回到房里,他也才回過神來,去看那封信。
林昭禹單手拿著信紙,從開始的緊捏著,到后面的放開,到最后信紙直接從他手里滑落。
他讀完了信,僵坐在那,門外是悄悄看著的喻薇,她不知道,剛剛不僅是信紙從林昭禹手里滑落,有兩滴眼淚,也從林昭禹眼里落下了,我們誰也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