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鐘老五四下里領著他那不成器的小舅子找那算記他的人的時候,陳政卻在發(fā)愁。原因很簡單,他先前賺的錢花光了。
先前自己賺的那五千兩投到松江府的水利建設中,他老爹也投了五千兩,在加上原先那方知府募集的那兩千多兩,這一萬多兩子還真是把這松江府的水利修的七七八八了,就連海邊那幾處被海浪打散了的堤壩都補了上去。
原以為這些錢投進去肯定是輕松搞定的,但沒想到各項的投入都是不少。自家燒制水泥是一筆投入,包括買煤,買石灰石等原料。然后就是那鐵料了,他沒有想到這鐵料也這樣費錢。后來仔細一想,這和這個時代的生產(chǎn)力有著絕大多數(shù)的關系。生產(chǎn)力低,打出一根鐵條便要耗費更多的銀子;采出石灰石和煤也是一樣。這都是成本,所以這價錢就高。陳政現(xiàn)在迫切希望自己趕快把那煉鋼廠建立起來了,最起碼鐵料這一項能省許多啊。到時候還能再往外賣一些,也是個生錢的路子。
好在現(xiàn)下人工不要錢,甚至連飯都不用管,是那方知府征的徭役。為了弄錢,陳政已經(jīng)把玻璃制品推到市場上了??傮w看來還是不錯的,特別是玻璃窗戶,賣的特別好,即使陳政已經(jīng)把價錢提高到了成本的二十多倍也一樣賣的好??磥磉€是物依稀為貴啊。此時的歐洲人絕對已經(jīng)發(fā)明了玻璃,但沒有商人會把那些東西運到遙遠的大明,他們沒有人敢冒這樣的險。
為了再次的開源,陳政和那老周商量了一下,覺得各方面都準備的差不多了,便開始加大玻璃的產(chǎn)能?,F(xiàn)在是他做出的東西,他老爹旗下的商行負責賣。所以他看到產(chǎn)品的銷路不成問題,便開始加大生產(chǎn)。
倒是老陳精明,趁著這個時候,把這水泥也推銷了出去,陳政不知道他老爹哪里來的路子,只知道他生產(chǎn)出的這些東西他老爹都能給賣出去,而且價錢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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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江府城內(nèi)靠南城墻處的一家飯館,雖說趕不上那萬福樓,但在南城這邊也是有些名號。
臨街的窗戶現(xiàn)下已經(jīng)改成玻璃的了,坐在窗邊,即使窗戶不打開,也能看到街邊上來往的行人。
在這靠窗的里間,便是一個小的包間,里面正有兩個人在這里喝酒。
“阿直,你讓我辦的那事我已經(jīng)辦了,但結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p> “那怎么都這么長時間了還沒有動靜,該不是漏了消息了吧,你不會被那人認出來吧?”
“這個你放心,這都是謀劃了好長時間的,那人什么性子,他那姐夫什么性子,都是算好了的。再說便是那和合生的老板也不曾認得我,只要不再去那杭州,他們便是想都想不到我?!?p> “哼,還是小心為妙。再說這都這么長時間沒消息了,你這事到底是真辦成還是假扮成的???”
“要我說**的就是費勁,既想當婊子,還想立牌坊。天底下哪有那樣的好事。干脆找些海上跑的兄弟來一個快刀斬亂麻,什么事都結了。還非得動這個腦子。”
“你懂什么,說了你也不知道。若真是用到你,到時候在說吧。既然沒消息,往壞處想便是你那謀劃失敗了。這到不打緊,只要咱們沒留尾巴就行。你現(xiàn)在最好再到杭州那邊打聽打聽,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p> “你瘋了,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還能回去嗎?”
“你這聰明人也有糊涂的時候,誰讓你自己去了,打發(fā)別人幫著去看看不就得了。吶,這是一百兩的銀票,不管你這事辦沒有辦成,這出力的錢是不會少了的?!?p> “嘿嘿,阿直我就說你夠朋友,行了,我這就去,你放心,保準把這事給弄明白?!闭f完這人便走出了包間,只留另外一個人獨自呆在里面。
“混賬東西,若不是看在以后還能用你的份上,哪里會給你好處?!蹦侨俗匝宰哉Z的說道。
若是吳松原在這里,便能認出這人便是他那不成氣的侄子----吳有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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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政在愁錢不夠用,但他老爹卻在為別的事發(fā)愁。
書房內(nèi),還是老陳和老管家陳祿在那里合計。
“老爺,這玻璃果然好賣,尋常器皿賣的倒是一般,最好的便是那大塊的可以做窗戶用的,政少爺還真是聰明啊,竟弄出這樣的東西?!?p> “嘿嘿,別夸他,這小子弄出一點錢就馬上敗壞了,這不,又在吳淞江出口那片地上開始要建什么煉鋼廠了。我說他當時怎么和我說那塊地的,原來早就盯上了,竟還用這樣的法子,別說,這小子還懂得變通。我都不知道他和那老雷是怎么說的,那老雷平日里也是個穩(wěn)妥的人,怎么被他一說就跟著他瞎鬧。這賺來的錢又流水一樣的投到那邊的荒地上了。還讓我?guī)椭夜そ常瑳]辦法,都是他自己折騰出來的,就讓他鬧騰吧,我倒要看看他能鬧到什么地步。阿祿,你讓下邊的人幫著多招一些鐵匠吧。”
“這個放心,這樣的匠戶還是容易找的。但是老爺,咱們現(xiàn)在有個事得想一想了。先前愁著收不到棉花,現(xiàn)下這一收倒是多了一倍。若是都紡成布那肯定能賺錢,但因為這段時間那方知府征發(fā)徭役,連城里的防治匠戶都被抽過去了,咱們怕是不能按時完成陳大人那邊給的份子。”
“這個我也知道,想來想去,只能讓下邊的人到嘉定、昆山或是蘇州府那邊找人了。沒辦法,要想在八月底把這些棉花都紡出來就得加人手,價錢提的高一點。還有,晚上在咱們自家的工坊里讓那些匠戶們接著干,每天多干兩個時辰,雖說會費一些燈油,但也能趕趕工時?!?p> “那老爺,這工錢怎么算,讓那些匠戶晚上也干,不給錢的話可是說不過去的?!?p> “好吧,咱自家的工匠就算了,從外邊另雇的一個人多加一分銀子。你跟大伙好好說說,這段時日大伙先幫助對付對付,等過年的時候給大家發(fā)紅包?!?p> “是,老爺,我這就去辦?!?p> “哎,等等,那天那楊世說的話你可記得?”
“哦,是那件事啊。你說他們青木堂不會是編瞎話吧,我倒看出他們是瞅著少爺弄出的那玻璃來的。也難怪,同泰在杭州那邊賣的那么好,他楊老大不可能不知道。若是給他些份子也不是什么問題,少爺不是已經(jīng)加大產(chǎn)量了嗎。”
“我說的不是做買賣這事。便是他不說那件事,單是過來跟我們說這買賣的事,我也會答應他的。畢竟,都是在河上混吃喝的,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教里頭也都是有名分的人。我說的是他來說的那件事,基本是真的,也就是說,還真有人想打咱們家的主意?!?p> “老爺,該不會是那吳通判吧?”
“我都不是瞧不起他,能有那個膽子。不過別人也說不準,咱們自己做自己的生意,許是什么時候便不知不覺得罪了人。那些人大概也不知道咱們家在這河上的事情,便使出這樣的手段。嘿嘿,說來還真是好笑,這狐貍什么時候也開始打獵人的主意了?!?p> “老爺,說來還是你不像那青木堂的楊世那樣招搖。若是像他那樣,我估計那些不開眼的人大概也沒膽量打咱們家的主意?!?p> “那么招搖干什么,又有什么好處。在商便要言商,在官便要言官,在江湖便要言江湖,不要憑的多事。若是被那些官老爺知道了底細,說不準什么時候便是一個禍事。這件事你還是讓下邊的人去查一下吧,這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還有,讓阿泰這些日子盯著政兒緊一些。那小子現(xiàn)下動不動就往上??h那邊跑,以前就在這府城周圍還有個照應,但到了上??h那邊,雖說也有咱們家的鋪子,但有個人在暗中照應總是好的?!?p> “知道了,老爺,沒什么事我就忙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