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走上了正軌,陳政每日里除了給那些孩童上課外,自己也不斷的了解這個世界,同時又不時的和那錢世強做著學術上的交流。
那錢世強對于陳政教給他的東西掌握的很快,不出十天的功夫,便把數(shù)學的相關知識學的七七八八了,陳政得知后索性便把數(shù)學課的授課任務轉手交給了他,這樣自己也好騰出更多的時間來干別的。
錢世強此時已經直接和陳政以兄弟相稱了,陳政也沒有推辭,直接喊他世強兄,仿佛兩個人是差不多一邊大的人一樣。
從錢世強那里陳政了解到中國自古以來也是有很多科技方面的著作的,諸如《九章算術》、《夢溪筆談》等。就是本朝也有很多著作講述著自然科學方面的知識的,諸如早些年的《幾何原本》等等。錢世強甚至還借了一些這方面的書給陳政看,陳政也是很高興,他也是一個對于技術很執(zhí)著的人。
但他看了之后就便明白中國的科技知識為什么不容易傳播開來了。原來這寫書的人用的更多的是文言文,而且很多技術的描述不準確,含糊性的詞語很多,諸如少許、一會兒等等。無論是數(shù)量還是質量抑或是時間,這些對于技術來講都是十分關鍵的詞卻很含糊的表達。這種書要是給很聰明的人看或許還能看懂,可要是給一般人看那就不知所云了,很多地方要猜測。這對技術,對知識的傳播明顯是一個大的阻力。陳政知道科學技術的傳播首要的一條是淺顯易懂,而這些書籍則很多處都含糊不清。
想一想中國的陶瓷技術就知道原因了。工匠們能造成那么精美的瓷器,全是靠著自己的經驗。其中火候的掌握、如何上釉,如何調釉,都是能工巧匠們自己不斷的嘗試摸索出來的,但他們也只是把這種經驗口口相傳的傳下去,并沒有繼續(xù)探索這其中的規(guī)律,也沒有用科學性的術語和具體的數(shù)值來描述那些關鍵性的技術。
這便是中國和歐洲的差距了,陳政覺得自己應該改變這一狀況,最起碼讓那些匠人或是學子們明白很多事情是可以通過數(shù)據(jù)進行說明的,也可以通過數(shù)據(jù)尋找其中的規(guī)律的,而對自然的探索,更重要的便是尋找其中的規(guī)律。
陳政把自己這一想法告訴錢世強后讓這錢世強也很是吃驚,想一想?yún)s是像陳政說的那樣,除了人為的干擾因素外,華夏的科學技術在傳播上是存在這樣的問題,而解決這一問題的方法便是好好的教這些學生,于是這錢世強便更加的賣力氣教那些學生了,而且很有耐心,變著法的想怎么才能讓那些學生明白他講的東西。按照陳政所說的,盡量簡單明了。
除了和這錢先生探討外,陳政也沒閑著。在這學堂開學后的第三天,他便找了那首飾匠盧三。既然是自己的人了,總不能閑著啊。把自家的那座自鳴鐘拿到了他眼前,和這盧三研究起如何制造這自鳴鐘的事情來。原因很簡單,因為他看到這自鳴鐘賣的實在是太貴了,和搶錢沒什么區(qū)別。他相信這江南地界,肯定有更多的人想買這東西,但這東西是從歐洲那邊運來的,數(shù)量不足,另外也太貴。如果自己能制造,那可就是絕對賺錢的買賣了。
找這盧三便是因為他手藝好,精巧的手藝能做出陳政想要的各種齒輪來。陳政不光想造這座鐘,還想造更小的懷表,只要零部件能夠造的精確,那么這是完全可以實現(xiàn)的事情,而這盧三便是最好的人選。
盧三在那日看了自己的小主人當著他的面把那自鳴鐘拆了又裝上后,便對這小主人另眼相看了。要說原來是感激,那么現(xiàn)在就是佩服了,是一種敬仰。但凡有手藝的人對于手藝比自己高的人都是敬仰的,看到這小少爺竟有如此的本事,盧三更堅定了跟著這小少爺干的決心。
陳政沒著急讓那盧三馬上就做這自鳴鐘,而是先給這盧三做了一些培訓,包括一些基本的長度單位的培訓,讓他能看懂圖紙。然后又讓他照著自己畫的圖紙新作了很多工具以及測量器具。
這個時代大明用的都是尺、寸什么的,這讓陳政覺得特別別扭,總想改變它。后來從筆記本上抄錄圖紙的時候,陳政順便記錄下了厘米、分米的長度,然后按照那個長度做了第一把直尺,這樣,在以后陳政自己設計的圖紙中,都用這些后世的公制單位,包括在向學生授課的時候,用的都是這些公制的單位。
那盧三在學習了一段時間后,便開始按照陳政給他的圖紙用黃銅打造起那些零部件了,也是他的手巧,過了十天后,他便把相應的零部件交到了陳政那里,陳政便和他一起組裝起那自鳴鐘。待到全部裝好后,一試竟和那原先的沒什么兩樣,這讓陳政特別高興,終于可以自己賺錢了。
到十二月中旬的時候,盧三竟然在陳政的幫助下真的做出了懷表??雌饋碇睆接?厘米多一些,雖然比后世的手表要大上一些,但在這個時代,已經是很了不起的工藝了。陳政在感嘆這盧三手巧的同時,也在感慨華夏的這些不被人重視的匠人,他們才是華夏歷史的創(chuàng)造者。
既然技術已經成熟,那么剩下的就是擴大生產以及投放市場了。對于學習過機械專業(yè)的陳政來說,擴大生產很容易,首先要做的便是流水化和標準化的生產。在盧三的介紹下,陳政又雇傭了一些首飾鋪的工匠,讓他們分別制造不同型號的零件,而盧三則負責最后的檢測和組裝,有了新造的游標卡尺和螺旋測微器,使得那些分頭做的零部件能和好的契合在一起。這便形成了一個初步的流水作業(yè)模式,這樣自鳴鐘的生產效率要比一個人從頭做到尾的方式高的多。一個月基本上能生產30多臺,如果按照一臺50兩的價格,那可就是一千五百兩的收入,一年下來可就是一萬八千兩的收入。這樣計算還是按照中等貨樣來算的,而陳政設計的鐘表無論在技術上還是在外觀上都已經遠遠的超出了這個時代的自鳴鐘,到時候賣起來肯定要多于50兩,而工匠的工錢和料錢也就是個零頭,這樣的買賣已經不算是小買賣了。至于銷售方面,陳政一點都不擔心,他老爹肯定會輕松的把這件事情搞定。這一切還都是在不再擴大生產的前提下算開來的,若是擴大生產,則又是一番模樣。
當陳政在老陳面前拿出一座又一座的自鳴鐘后,老陳眼睛都直了。他對于陳政一開始鼓搗的東西還是知道的,并沒有在意,只當這孩子在瞎胡鬧。哪成想竟真的讓他做成了,看來這孩子那天說的什么老頭,不,應該是老神仙傳授本事的事情應該是真的了,不然他怎么會做出這西洋人才會做的自鳴鐘呢。而且看起來一點也不比夷人做的差,或者根本就比那夷人做的好。這時代雖然也有計時的沙漏,但這樣的東西擺在家里便是一個身份的象征,非是大富之家,又怎么買的起這東西。
待到陳政拿出那做的更精細的懷表時,老陳便已經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他知道自家現(xiàn)下已經有了一座金山了。精通經商的老陳心想若是把這懷表用黃金做了裝飾,那肯定能賣出比同重量黃金還貴的價錢。江南那些士子,又有幾個生活不奢華的,這樣的東西和香囊玉佩什么的掛在一起,便是一個身份的象征了。若是沒有,那便失了身份,便會讓人瞧不起,那些處處自詡不同的士子們又有幾個會跌了這個面子。
有了老爹的支持,陳政來到這個世界后親自打造的第一座工廠便誕生了。雖然還沒有達到機械化的生產,但比此時的瑞士鐘表制造商們,陳政已經很是超前了。
崇禎十一年的正月以后,中國化的自鳴鐘大量的在江南地面上出現(xiàn)了,價錢要比從西洋販運過來的便宜的多,達官貴人們很快就消費起這種東西來。而年輕的士子們聚在一起吟詩作畫的時候,則紛紛把更小更精致的懷表拿出來顯擺,誰若是沒有,都不好意思出門會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