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靖南王(四十三)
趙玄在一旁聽了,眉頭一皺,卻什么也沒說。他轉(zhuǎn)身吩咐下去,將靖南王身旁的守備加倍,連黎焜也不得單獨(dú)面見靖南王。
隨后,他才帶著二人前去見丁美。
數(shù)日不見,丁美似乎清減不少。她面容憔悴,得知又來了一位大夫,竟不耐煩地要伺候的丫環(huán)把人擋出去。
“我家里就有相熟的老大夫,你們怎么不去請來?這些人連我得了什么病都看不出來,還能指望什么!”
要不是她身上使不出力氣,她肯定要站起來好好罵一罵。
像這樣躺在睡床上,一點(diǎn)頤指氣使的氣勢都沒有。
好在,她胸中郁結(jié)的一口氣在她看見王妧之后瞬時便消散無蹤了。
“好妹妹,快過來?!彼撎摰靥窒蛲鯅€招了招。
趙玄卻按住了王妧的手,下巴一點(diǎn),指示黃三針過去請脈。
丁美似乎不知道趙玄的身份,只知他是這里管事的人。
她嗔怪了一句:“裝腔作勢?!?p> 但她還是乖乖伸出手,任由大夫看診請脈。
一切和前幾次相比并沒有什么不同。
這大夫連藥箱都沒打開,神神道道地念了幾句她聽不懂的天書,就算完事了。
丁美支起耳朵,聽王妧三人的談話。只是大部分時候都是那大夫在說。
“確實(shí)如此,她就是靖南王所中‘易簀’的來源?!?p> “‘易簀’的‘易’就是這個意思,先中毒的人并不一定會死,它能從一個人轉(zhuǎn)到另一個人身上,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毒的人是誰,你們也找不出來了?!?p> “你要干什么!”這是王妧說的。那個年輕的管事人露出猙獰之色,沒有答話。
“你不能打草驚蛇!我已經(jīng)讓人盯著她了?!蓖鯅€又說。
丁美有些迷糊:“你們到底在說什么?”
三人之中,只有那大夫打算回答她。
王妧是欲言又止,而那管事卻看都不看她一眼。
“你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只是余毒未清,反正已經(jīng)有人代你去死了?!蹦谴蠓蛐χf,他蒼白的臉比他說出的話更為嚇人。
話音剛落,他又變得有些惱怒,忍不住在王妧面前來回踱步,低聲說:“又不算是我治好的?!?p> “先問一問,她是怎么中毒的?”王妧對那管事說。
丁美看到王妧神情凝重向她走來,她不知為何有些緊張。
“我和其他舞師同吃同住,要是中毒,一定是他們動的手腳!”她說。
王妧卻搖了搖頭,說:“正因如此,才不是他們。你還用了什么特殊的東西?”
丁美吞吞吐吐地說了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
王妧一看就知道丁美已經(jīng)想到了什么線索。
“你不說,王爺只好查丁家了?!?p> 丁美不滿地嘟囔道:“你做什么威脅我!我又沒說不告訴你。”
前陣子她身子不適,讓家里給她找了一個大夫。
“洪大夫給我開了一些調(diào)理身體的藥丸,我屋子里還有呢,你們不信就去查唄?!?p> 趙玄面色依然陰沉,他看了王妧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王妧追了出去,她聽見趙玄正命人包圍丁家,還要去捉拿那洪大夫。
他見王妧只是聽著,便尖銳地說了一句:“怎么?這回我大張旗鼓,你也不攔著了?”
王妧說道:“靖南王府能這么快查到丁家頭上,也不出奇?!?p> 趙玄突然泄了氣,他是急昏頭了。再看到王妧冷靜持重的模樣,他的內(nèi)心不知不覺起了變化。
多好啊,這才是她該有的模樣。
什么周充,什么如意樓,都該被消除掉。他決不允許任何人攪動王妧的心湖。
這時,有侍從來報,靖南王要見王妧。
“你去吧,我不能陪你了。”趙玄說。
接受了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實(shí),他反而平靜下來。
王妧隨侍從回到方才的院子,意外地看到了黎焜。
果然是靖南王最信任的下屬。在事情尚未查清楚之前,靖南王對他的信任絲毫沒有改變。
靖南王已經(jīng)整理了衣裝,精神也比先前好多了。
他說話很少帶著彎彎繞繞,此時更是直言不諱。
“皇上想讓我用赤猊軍換阿玄的自由身,我已經(jīng)做出決定,以后,這靖南王府就交給他了?!?p> 王妧震驚地看著他。
令她吃驚的不是靖南王的話,而是靖南王把這話告訴了她。
她是什么人,值得靖南王如此信賴?
“王爺,端王他……”她能直說,趙玄不會如他所愿嗎?
趙玄會報復(fù)暗害了靖南王的人,他會和鎮(zhèn)察司斗,和皇上斗,唯獨(dú)不會好好接掌靖南王府,治理南沼,安定一方。
靖南王頭痛地閉上眼睛,嘆了一口氣,說:“他一直怨恨皇上把他軟禁在宮里,便做盡一切能給皇上添堵的事,還樂此不疲。只是長此以往,他只會毀了他自己?!?p> 說到這里,他話鋒一轉(zhuǎn),說到王妧身上:“所以,我要你幫他,和黎焜一起幫他。以你們兩個的才智,一定可以勸說得了他?!?p> 王妧咬著唇,她不想說出什么無法挽回的話。
這就是靖南王的意愿嗎?她的任務(wù),必須完成了靖南王的心愿,才能算作完成。就像最初她答應(yīng)碧螺留下一樣,如今她也必須答應(yīng)靖南王?
不對!
她還可以改變靖南王的想法,就像她改變了袁珠非嫁給馬有才不可的想法一樣。
“端王,他的病是怎么回事?”王妧思索過后,終于開口問道。
靖南王并不打算瞞她,坦誠地說:“是心病?!?p> 那一年,汒水一役,本來不該讓趙玄那個年紀(jì)的孩子經(jīng)歷。靖南王不知道趙玄到底看到了什么,他只知道,從戰(zhàn)場上九死一生逃回來之后,那孩子只要一心緒不平就會變得十分暴躁。
王妧看得出來,靖南王回想起往事的時候滿心愧疚。她只能說:“他很敬重王爺。”
趙玄是真心愛重靖南王。
“不,你不懂?!本改贤趺φf,“他越是毫無怨言,我越愧疚。他是先帝最喜歡的孩子,天資獨(dú)到。南沼那時有厭鬼作亂,戰(zhàn)況膠著。北漠又虎視眈眈。先皇準(zhǔn)備讓瑞安公主入北漠,同時讓阿玄來南沼歷練。這個建議還是王姍提出來的!”
他不想讓王妧誤會趙玄是個沒用、懦弱的人。
趙玄是因?yàn)樯钍芟然实目粗夭艜淼侥险託v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