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被綁到這里邢照陽只見過董博一個人,送菜送飯,收菜收飯,只有他一個。
不過他說話倒是算話的,因為沒過多久,董萬昌真的出現(xiàn)了。
也正是這會兒,整個倉庫的燈才被徹底打開,邢照陽才第一次清晰的看到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
四四方方,長寬各幾十米的倉庫里,到處散落著油漆桶,他身后是一排擺滿空桶的架子,手腳的鐵鏈就綁在架子前方的一個鐵柱上面。
油漆味兒已經(jīng)聞得想吐了,當董萬昌半白著頭發(fā)西裝革履的出現(xiàn)在眼前時,邢照陽還是強自振作起來。
“電視上看起來還沒覺得,這么一近看,臭小子長得越來越像你那個沒用的老爸?!?p> 事隔四年,再次相見,老董其實沒什么變化,白發(fā)更多一些,皺紋更濃密了,雙眼皮已經(jīng)開始堆疊,額頭的皺紋分外明顯,皮膚從古銅在往黑演變,愁云滿面的。
原來根深蒂固的偽善笑容無形中被一股懾人的壓迫感代替,在他眉宇間環(huán)繞,讓人避之不及。
都說根據(jù)人的面部紋路可以判斷出生活狀態(tài),如果是高高興興的魚尾紋會更濃些,因為大多時間都在笑。如果分分鐘怒不可遏,那“川”字的眉頭是少不了了。
董萬昌顯然屬于后者。
邢照陽端詳了一圈,突然笑了,笑容是那么的輕松,絲毫不像被綁架者發(fā)出來的,“老董,不過四年的光景,你可真是老太多了,叫你董爺爺都不過分。”
落在他們家人手里,不會有什么好日子過,這幾天董博隔三差五的拳腳就能說明一切了。更別說最大的債主董萬昌來了。
幸虧當了幾年兵,俗話說得好,要練身手總要先學會挨打。明面上是被揍了好幾頓,實際上他擋得很嚴實。
邢照陽的話無形中催化了兩人敘舊的進程,并且,效果顯著。
董萬昌放下翹著的二郎腿,掏出手帕擦了擦手,“還是這么不會說人話!”
話音剛落,他身后的保鏢仿佛接到指令,抬起飛腿沖著邢照陽踢過來。
邢照陽只感覺頭部一陣劇痛,緊接著是小腹,胳膊和腿的老傷也被牽扯出來,很快,一股腥味彌漫在口腔里,揮之不去。
他忒的一聲吐了一口出去,云淡風輕的看向董萬昌。
附身看過來,老董湊近了,“臭小子,跟叔叔面前別太逞強了。想哭就哭出來,沒人瞧不起你?!?p> “老董,我的心理承受能力遠在董立之上,所以你還是別瞎操心了,好吃好喝的供著我,偶爾還有人按摩,比起在劇組整天趕片子,跟這兒的生活倒更愜意一些。所以,您老別多想,我好著呢?!?p> 董萬昌不怒反笑,“跟你爸爸一個德行。”
“叔,什么時候下手?”董博這個時候湊上來,顯得亟不可待。
“不急,我這次回來可不單單為了他的事。媒體那邊怎么樣了?”
“錢砸下去沒有辦不成的事兒,現(xiàn)在沸沸揚揚傳的都是邢照陽殺.人潛逃,大明星的光環(huán)早就跟他沒關系了,據(jù)說經(jīng)紀公司正要解約,就是被經(jīng)紀人壓著時時沒辦手續(xù),關于邢照陽是邢家接班人的消息,您看什么時候透出去合適?”
“這個不急,慢慢來,讓老邢頭著急幾天。好好嘗嘗心懸在半空的滋味?!蓖蝗幌肫鹗裁?,董萬昌饒有興味的看過來,“大侄子,你這雙腿我肯定要收回來的,我兒子承受了多少,今天你就要加倍還我多少?!睕_著身后招了招手,很快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女人走了上來,她妝容畫的很白,表情冷冷的,“老板?!?p> “之前你說過的幾個方案里,不管用鋸,還是用刀,挑出一個最痛苦的方式出來,他的兩條腿,我要一個一個的收。明白嗎?”他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在說晚餐用烹炸還是煮來吃鴨子。
女人眼睛都沒眨一下,點點頭道,“我知道了老板?!?p> 董萬昌一行人走出倉庫,迎面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走過來,身材頎長,器宇不凡,“董叔叔,您來了怎么也沒跟小侄說一聲?我好去機場接您。酒店已經(jīng)給您定好了,待會兒過去歇息。”
董萬昌會心一笑,“杭羽的酒店我還是不住了,警方盯得太緊,地方早找好了這個你不必擔心,現(xiàn)在你要做的是抓緊時間接管NH在酒店方面的工作。并購的事進行的怎么樣了?”
“北市區(qū)的那家分店已經(jīng)簽好合同了,現(xiàn)在正在秘密籌備另一家子公司,爭取在對方有所察覺之前多收幾家?!表槃輶吡搜蹅}庫的方向,高漢鷗別過臉,仍舊笑著。
有邢照陽的事情分心,邢永利察覺出不對的時間會被無限拉長。
董萬昌這是一箭雙雕,打算連公司帶人一起收入囊中。
“好,杭羽的發(fā)展前景我還是很看好的?!彼χ?,仿佛一個慈愛的長者。
“一切還要仰仗叔叔的深謀遠慮?!?p> “哪里的話,這些年我跑東跑西的,只能背后幫一幫你,真正拋頭露面跟NH打交道的還要看你自己。辛苦大侄子了?!?p> “這是我應該做的。”
一行人跟在董萬昌身后,董博小跑著到高漢鷗身旁,“漢鷗,我最近錢緊,再給我打點吧?”
高漢鷗收住腳,“上次開我的車子出去,差點兒沒法收場,你真還好意思張嘴!”
“哎呀,那天本來尋思出去兜兜風,這不突然接到的命令說要解決掉程東嘛,我就順道開車過去了,特地繞過監(jiān)控攝像頭進去的,再者說這么大個城市,開卡宴的人多了去了,你車庫里那么多車,我是專門挑了個最低調(diào)的出來呢?!?p> “照你這么說,還怪我了?”
“保證最后一次,以后不碰你車行了吧?還有錢的事兒,我的兜是真癟了,就一百萬,不要多?!?p> “你遲早被自己的大意給害死。要不是一起長大,我……”
“別說一起長大了,咱總共仨呢,現(xiàn)在董立沒了,就剩咱倆,我又沒個正經(jīng)事兒做,你不幫襯幫襯我,我還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