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兮!歸兮!歸兮!”
一段段悠長的呤詠,傳到了監(jiān)牢內(nèi)。
牢房中,一名戴著枷鎖的少年,伸手緩緩的撩起額間的發(fā)絲。
“唉!”
少年一聲嘆息,通紅的眼眸間,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
“這都第十天了,我還要多久才能出去?。俊?p> 少年輕聲自語,菱角分明,卻又頗顯稚嫩的小臉上,顯露出一種不符合他這個年齡所該有的陰沉。
“噠!噠!”~~
一陣陣腳步聲,突然從牢房外響起,由遠及近,少年猛的抬起頭,便見一名身穿盔甲的武士,走到了牢房前,然后打開了房鎖。
“出來吧,于大少爺?!?p> 武士嘴里的于大少爺,便是那牢中的少年。
天柱將軍府的于大少爺。
于向前。
這個名字在兩年前,可是咽關(guān)城里家喻戶曉的存在。
十歲煉氣,十二歲就煉至銅骨境,十三歲煉至斂氣境,十五歲就突破斂氣,達到內(nèi)息外放,進入煉氣中級階段的御氣境。
十六歲領(lǐng)悟身上傳承的血脈奧義,光輝圣火,成為除了天柱將軍本人,將軍府內(nèi)唯一能用出高等戰(zhàn)技,光圣劍十六式之人。
也是將軍府內(nèi),實力僅次于天柱將軍的第二人。
從小就被譽為瑜國千年內(nèi)前無古人的唯一,同輩修行者中毫無爭議的第一。
天才,一個絕世的天才。
那時,于向前頂著絕世天才之名,讓瑜國無數(shù)的男兒仰望,崇拜和嫉妒,又讓瑜國無數(shù)的花季少女憧憬,喜愛和仰慕。
而于向前本人更是少年得志,心安理得的接受著其他人的仰望,崇拜,奉承,一時間意氣風發(fā),風光無限。
然而,就在兩年前的王殿上,于向前的命運,突然發(fā)生了根本性的逆轉(zhuǎn)。
一場眾目睽睽下的比試,一次瑜國和睚國的較技。
御氣巔峰境界,光輝圣火,再加上光圣劍十六式。
只接得住對方十六招。
第十七招,于向前就敗了,敗在了一名和他同齡的少年手上。
那名少年叫林坤,睚國大將軍之子,雖只十六歲,其修為就已超其父,達至煉氣中級階段的最后境界,真武境。
至今,于向前都還記得,林坤在用刀勁砍破他的丹田時,其臉上綻開的冷笑。
也是從那次比試后,于向前的噩夢開始了,丹田被毀,十余年來蓄積在其中的內(nèi)息盡數(shù)散去,修為一下子驟降至銅皮境,并因破損的丹田無法聚氣,再難有寸進。
一代天才,就此隕落。
曾經(jīng)崇拜,奉承,對他尊敬有加的人,一夜間俱變了臉,許多人都開始對他冷嘲熱諷,白眼橫加。
就連家中父輩,也都不再關(guān)注于他。
于向前一時間嘗盡了人間冷暖,從此借酒消愁,整日意志消沉,頹廢度日。
他本來以為,他的一生就將這樣渡過。
直到,他在一條格外冷清的街道上行走時,無意間遇到了她,那個從小和他青梅竹馬的她,那個曾由國君指婚,十八歲時就該下嫁給他的她。
那個,他一直深愛著,卻從王殿比試后,就一直躲著的她。
那個瑜國世子之女,赫赫有名的穹虬郡主。
兩人見面后相互寒暄,就在于向前正驚喜于穹虬郡主對他的態(tài)度仍然親和時,兩人間卻突然冒出了個敢調(diào)戲郡主的紈绔。
于向前憤然與紈绔惡戰(zhàn),卻未曾想那紈绔子弟竟然有斂氣境的修為。
于向前反被暴打了一頓。
被打完了后,到場的官差們卻沒有抓那個紈绔,反而將于向前關(guān)入了囚房中。
罪名,竟是調(diào)戲郡主。
于向前不是個蠢貨,在牢獄內(nèi)的這些日子,他早就已經(jīng)想清楚了來龍去脈。
這明顯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陷害,而策劃這場陷害的就是他的青梅竹馬,那名高高在上,修為已進入斂氣境的世子之女,美名遠播的穹虬郡主。
于向前心痛如絞。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原來,這些都是假的。
當他以為已經(jīng)被世界拋棄,卻能在穹虬郡主哪里找到些人間的溫暖時,卻突然發(fā)現(xiàn),對方看他的眼神,竟然和其他人一樣,充滿了鄙夷和輕蔑。
心灰意冷的走出牢房,武士替于向前解開了手上的鐐銬。
“你家的人就在門口,哼!快點走吧!”
武士翻了個白眼,態(tài)度很是不屑一顧。
于向前對這樣的態(tài)度早已麻木,此時,只是面無表情,一步步的朝著刑部大牢的出口走去。
而眼見于向前走出牢獄,周圍的牢房中,立刻發(fā)生了一陣陣的騷動。
“看啊!這不是天柱將軍之子,那個于向前嗎???”
“真的是他,唉!簡直是把天柱將軍的臉都給丟光了!”
“嘿!如果這小子不是天柱將軍的兒子,像他這樣的廢物,早就被驅(qū)逐出將軍府,由他自生自滅去了!”
“昔日聞名瑜國的天才,如今怎么會落魄到這種地步?。俊?p> “唉,睚國的那個林坤,下手實在是太狠了啊!”
“關(guān)人家林坤什么事,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技不如人!以為會兩招就敢去丟人現(xiàn)眼,這就叫自作自受!”
……
周圍傳來的譏諷嘲笑和惋惜哀嘆如一根又一根的鐵刺般,深深的刺在了于向前的心上。
于向前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緊緊的咬著牙,抬起頭,將目光從一間間牢房中那些朝他冷嘲熱諷的人臉上掃過。
這些人都是囚犯,曾經(jīng)連仰望他的資格都沒有,此時卻可以對他橫加指責,出言不遜。
也許,能侮辱一位曾經(jīng)的天才對這些人來說,是格外令他們高興的事了吧。
于向前又想到他輝煌時的意氣風發(fā),眾人崇敬,兩相對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他自嘲的翹起嘴角,露出了一抹苦澀的微笑,并由衷感覺腳下的這條路是如此的長,似乎永遠也走不完。
他的身影,一時間落寞的如他身后,那映在地上的孤影。
刑部大牢外,只停了一輛馬車。
而在馬車上,也只有一個馬夫。
那馬夫就是天柱將軍府派來接于向前走的人,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名年紀很小,頭上扎著丫鬟發(fā)髻,正手提著一個籃子,圓臉上五官稚嫩,年齡大概只有十一二歲的小女孩。
當于向前走出了刑部時,那名小女孩臉色頓時一喜,快步的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