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京城,空氣中還帶著甜甜的香味。
回到國內(nèi),陳寂申請了休息幾天,公司也準了。
好不容易有幾天清閑的日子,就又接到了電話,號碼她沒存,但她知道,是鎮(zhèn)上派出所查流動人口的。
“丫頭!你在家不?”
陳寂慌忙起身,“警官,我在?!?p> “我們就是核實一下你是否實際居住,別的也沒什么大事兒~還住的習慣不?”這個警官是一直聯(lián)系陳寂的,人特熱情,善良,也讓陳寂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感受到了溫暖。
“習慣的,這么些日子也確實是麻煩您了?!标惣朋w恤公職人員的付出,“我這也不好說些什么,以后有事兒需要我配合的,您盡管說?!?p> 寒暄完,陳寂倒頭陷在了沙發(fā)里。
翻看手機里挪威的照片,就這么翻到了一張不知道寧寧什么時候拍的照片,時間是五年前。
盛夏,是宗問青澀的臉龐,順著陽光,好像拍照的人特地喊了一聲:阿問,看這里!
宗問的演藝生涯里,還沒有這張出圈神圖流傳開來。
被陳寜寶貝著的,獨享的神圖。
那么,此刻,作為代替陳寜做這件事情的陳寂,思來想去很久,還是把這張鮮衣怒馬的少年圖po到了宗問的應(yīng)援號里。
一時間,網(wǎng)評如潮。
等到陳寂再次登錄賬號的時候,熱搜詞條正是#少年感宗問。
看著手里拿著的陳寜十八歲的相框,陳寂出神,思緒萬千,細心的擦拭著上面的灰塵,其實也沒有很多灰塵可言,因為陳寂總會對著相框說悄悄話,“你允許我替你釋懷的,對嗎?”
他沒有明說我愛你,卻處處有我愛你的證據(jù)。
也該釋懷了。
手機提示音響起。
宗問:“?”
什么時候,兩個人可以如此自如的發(fā)信息了?
陳寂回復:“!”
宗問正在開視頻會議,電話那頭的Vivi安說的起勁,宗問身邊的我李特助就很緊張,這哥在干嘛呢?
視頻的其他人不說話,也不拒絕,也不提醒。
關(guān)于宗問的話題熱度,那真是肉眼可見的,水漲船高。
“這次表揚小李,你維護粉絲的粘合度水平很高,這壓箱底的圖還有嗎?你們可真能藏。”安總邊瀏覽文件數(shù)據(jù),笑是藏不住,“這又有好幾個代言瘋狂砸來,年終獎給你翻倍!”
小李快繃不住了,強忍笑意。
有人歡喜有人愁。
沒記錯,這是二十三歲的宗問。
剛參加完明星聯(lián)誼賽,下了馬術(shù)比賽得獎后為了趕下一個通告,急匆匆從場地出來。那天的午后,陽光與微風正好,吹去了身上的黏膩,也吹過來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阿問,看這里!”
人潮里,女生費力一跳,馬尾辮高高晃起,伴隨著鏡頭咔嚓,就留下來他被女生逗笑的表情,笑的自然干凈,眼里藏了小星星。
他為什么記得這個場景,是因為這個女孩子的聲音,是他聽到的最好聽的音色,咬字清晰且溫柔。
是她。
所以才給她發(fā)了信息。
但得到的卻是一個感嘆號。
宗問胸有怒火,她變了,三年多沒見,她變得叛逆了。
李特助憑借敏銳的職業(yè)素養(yǎng),感覺不對,迅速補了一句:“這是一個站姐po的,和我沒關(guān)系?!?p> 誰都知道,宗問沒有任何表情且不說話持續(xù)十分鐘的時候,就是生氣了。
嚇死人,趕緊避雷。
“噢?”安總驚詫不已,“這是真愛粉吶!”
很快,宗問閉掉了視頻會議。
今天的他,上身LV的黑色拉鏈長袖穿孔皮夾克,搭配同系列的黑色西裝褲,整個人就散發(fā)著陰郁的氣場,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眼前的大運河,真愛粉?
想到兩個人的對話。
“你什么意思?”
“給粉絲的福利?!?p> “你挺有膽量?!?p> “謝宗老師認可?!?p> 這三年多不見,膽子肥了?誰養(yǎng)肥的?宗問無解,不過也不放在心上,畢竟他沒有閑工夫顧及無損利益的事情。
只要開心就好。
難得清閑,陳寂今天騎著小電驢跑去城里的大菜場買了劉嬸兒推薦的菜種子,她最喜歡的就是小米辣和生菜,所以可勁兒的在自己的院子里刨阿刨。
聽著音樂,唱著曲兒。
有一年,年關(guān)將至。
工作室組織團建,地點是在一個古村落。
四面環(huán)山,梯田依山順勢直連云天,白水河穿寨而過,將它一分為二。吊腳樓層層疊疊,順山而建,氣勢恢宏。
寄宿在當?shù)氐拇彘L家里,伴隨著繾綣的蘆笙音,跟著當?shù)氐纳倌猩倥谌肭逄鸬耐盹L中。
那首曲子,是怎樣的小調(diào)呢?
“阿嚏!”陳寂打了一個噴嚏,院里的白玉蘭花瓣,繾綣落下。
從未想過,29歲的自己,就已經(jīng)在為歸隱田園做準備了。
不做候鳥,但允許遷徙。
允許清凈,但不允許放棄。
頭頂?shù)囊患苤鄙龣C又在巡邏了…
“阿寂,我明天訂婚宴,你會來嗎?”
“會?!?p> 此刻,飛機落地杭城。
她對季慨因的感情,是又愛又恨的吧?
看著她幸福的模樣,她竟有一絲羨慕。
女人妖嬈婀娜的身姿,舉手投足間皆是風情萬種。
“阿寂!”
一聲阿寂,夢回她們的十八歲。
憑欄一片風云起,從酒店露臺望去,熙熙攘攘。
兩個女人各有各的風情萬種。
“對不起?!奔究虮晨恐鴻跅U,眼神迷離的望著身側(cè)靜默不語,卻面帶微笑的看著人來人往的陳寂,深吸一口氣,“你和鄭先生還有聯(lián)系嗎?”
看陳寂一言不發(fā),季慨因娓娓道來,展開了那個故事。
“我是別人口中說的別人家的女孩子,從小到大,只要是我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乃至只要我愿意就有人主動送上門來?!?p> 女人哂笑,“可你是例外,你是我主動交的第一個朋友?!?p> 卻也是我第一個真心傷害的朋友。
“所以,這算朋友嗎?”季慨因轉(zhuǎn)過身,把頭微微的靠著陳寂的肩頭,學生時代經(jīng)常在晚自習結(jié)束后,坐在校園的躺椅下,看著墻角的櫻花樹緩緩落下,“我的確很壞是不是?只知道看你吃癟,難過,心里就很難明說這個感情?!?p> 明知道你不喜歡異性出現(xiàn)在家里,我偏要帶回家。
明知道你不喜歡臟亂差,我偏要把家弄亂,讓你明明上班累的要死,也在深夜洗洗刷刷。
明知道,你就是受人喜歡,可我偏偏要在人后詆毀你。
明知道,鄭玄明愛的就是你,可我就是不甘心。
明明我比你先遇到他,可他還是會愛你。
“阿寂,你這個冰山美人,什么時候才可以融化堅硬帶刺的外殼呢?”季慨因起身,盯著眼角帶淚的陳寂,兩個女人在二十九歲的這個年紀,相擁釋懷了。
二十出頭,那些可笑的計較。
“時間都過去了,沒有誰會回頭,留在過去。”陳寂看著眼前的季慨因,抬手輕輕地替她擦拭落下的眼淚,“你今天真美,要幸福的走下去。”
看著陳寂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季慨因還是忍不住,音色顫抖的問她,“阿寂,你還愛他嗎?”
“此生不復相見。”
鄭玄明帶給她的傷害,她一輩子都不可能會忘記。
沒有愛,也不恨,只是不會忘。
而季慨因,除了自嘲,更多的還是遺憾。
訂婚宴結(jié)束,在可以放煙花的安全地方,綻放了今夏最美的煙花。
杭城已經(jīng)開始熱起來了。
街頭的少男少女,穿著最時髦的衣服,并肩而行,這就是青春最原始的樣子。
伴著滿城的桂花香。
在深夜重新走到了年少時走過的路。
每走一步,是一步。
薩克斯的聲音在深夜的湖畔傳來,伴著柳葉,過山頭,斜照卻相迎。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孤身一人。
“姐姐,宗問要在杭城開演唱會,你搶到票了嗎?”
路過的女孩子挽著身側(cè)另一個女孩子的手,腳底生風。
“搶不到,實在是太火爆了?!?p> 陳寂挑眉,明星效應(yīng)。
買了今天零點的機票回京城。
她并不??磳帉幍氖謾C,這次也是無聊了,才拿出來。
機場深夜有些冷清。
群里都在討論宗問演唱會的事情。
有時候宗問會突然空降粉絲群,和粉絲互動。
這個手機真的都是宗問,什么時候她的身邊都是他的消息了,心煩,把手機放了起來。
拿出自己的手機,一條工作信息。
新朋友里面跳出一個申請,李特助。
宗問的助理。
通過。
大半夜的,就看到李特助的一條信息。
“你有宗老師在挪威的照片嗎?有的話全發(fā)給我?!?p> 陳寂看著信息,上飛機前發(fā)了幾張照片過去,合格的助理就是偶爾也要抓拍一下老板的美照。
做好該做的事,然后瀟灑的離開。
7月的京城,大家都躲在空調(diào)房里埋頭苦干。
陳寂也不例外。
自從被調(diào)到宗問身邊,陳寂忙的真的老腰都廢掉了。
宗問不是在拍戲就是在拍戲的路上。
陳寂很久沒回過家了。
“阿寂,嬸兒路過你家門口的時候,怎么你家都大門緊閉呀!”劉嬸兒還是不死心,因為她打心里喜歡少言寡語的陳寂,這孩子看著就是聰明。
陳寂沒空打字,直接語音過去,“嬸兒,我已經(jīng)都在工作,沒時間回去,謝謝您!我先忙了?!?p> 這一個月的相處,陳寂和李特助達成了默契,確切來說,是陳寂悟性高,不用多說。
“阿寂,早飯吃了嗎?”李特助剛把宗問從酒店接出來,手里還拿著熱乎乎的糯米飯團,“沒吃,我的給你?!?p> 陳寂笑的開心,把手里今天宗問要穿的便服整理好,低頭的時候,有一股淡淡的玉蘭香,李特助深吸了一口,“自此你來了老大的團隊,感覺我們都活過來了,你可真是香餑餑,真香。”
李特助比陳寂小二歲,資歷比陳寂老,所以跟陳寂說話,沒大沒小的,整天阿寂阿寂的喊。
“李特助最會夸人了?!苯裉斓脑煨蛶熛x蟲把東西鋪平,“我們都被他哄的一愣一愣的?!?p> “沒你這么拆臺的昂!”李特助哼了一聲,轉(zhuǎn)頭把飯團塞在了陳寂的手里,“宗老師不喜歡吃這個,就給你了。”
看著手里熱乎的飯團,陳寂道謝,繼續(xù)埋頭苦干。
蟲蟲和陳寂搭檔半個月了,彼此多少有些了解。
“阿寂,你審美在線,今天,你說給宗老師的妝造怎么設(shè)計呢?”
“宗老師什么造型都撐得住,這個你比我專業(yè)?!?p> “我還蠻好奇的,阿寂,你談戀愛沒?你好像比我小三歲,今年29了,對嗎?”
“嗯,單身,不想談?!标惣虐炎趩柕囊路鞝C好,宗問很精致,衣服有褶皺也不會穿,當然他不會挑助理的刺,很是平易近人,上回陳寂因為把他的衣服燙壞了,本想著不是賠錢就是辭退,結(jié)果,宗問只說了一句,“沒事兒,衣服多的是?!?p> 陳寂第一次給人熨燙衣服。
還真沒經(jīng)驗。
“也是,你們現(xiàn)在年輕人都不婚主義者,一個人自由自在,哪像我得養(yǎng)家糊口。”蟲蟲拿吹風機吹了會兒頭發(fā),從鏡子里看到陳寂的頭發(fā),好像一直是慵懶的束著,或披著。
鏡子里的女人素顏都很美好。
“你應(yīng)該常被人說長得真好看吧?!?p> “嗯?”
“笑起來更好看?!?p> 陳寂聽著蟲蟲的聲音,夸贊聽多了,真的會麻木,順著聲音過去,就看到門外宗問不知何時站在那里,高個,黑色潮牌老頭衫配闊版大地色簡約工裝褲,架著黑色潮牌墨鏡,就這么看著屋內(nèi)的兩人,陳寂的我笑容逐漸收斂,轉(zhuǎn)而低頭,“老大,早。”
蟲蟲了解宗問的喜好,早上只喜歡安靜。
工作有條不紊的展開。
而關(guān)于陳寂的長相。
小時候其實并不突出,甚至在十六歲之前常被人喊大眼黑妞,或者黑玫瑰。
而隨著時間閱歷的沉淀,骨相美盡顯,就有了自己獨特的氣質(zhì)。
宗問,很敬業(yè),幾乎工作三點一線。
工作室至家至工作場地,幾乎全年無休。
“吃得消如此高強度的工作嗎?”李特助和陳寂并肩站在一起,“一會兒拍完硬廣,就得進組?!?p> “做這份工作,自然是做好了這個準備?!标惣乓捕⒅鴮τ阽R頭游刃有余的宗問,“宗老師,的確各方面都很優(yōu)秀?!?p> 江湖上對于李特助有一個風靡一時的綽號:小黃車
果不其然,就聽到李特助對著不遠處正中途休息的宗問,大聲喊了一句,“宗老師,小助理夸你各方面都很優(yōu)秀!是各個方面!”
片場眾人面面相覷,想笑不敢說出來,憋著,只當是玩笑話。
而陳寂,社死。
李特助這樣都是被宗問寵出來的。
看來以后得說話得把門。
而宗問,也只是眼神閃過,不著痕跡。